《绝佳配对》七爷爷

28、好像彻底忘了一件事

　　二十八

　　下午的专业课陆霖依旧陪着陶锦上了，整整两大节，从2点到4点，上的陶锦想吐血。初夏的天热烘烘的，更别说一群大男生凑到一起，再怎么把窗户和前后门开得大，那股味也让人郁闷。

　　这两个老师讲课都无聊又无趣，没听几分钟，陶锦就哈欠连天。想找陆霖说话吧，这教室回声效果特别好，三五个说话就嗡嗡吵，而那两老头又特别会强调纪律，谁说话就逮着谁回答问题。更别说，他想找说话的对象，很明显没有在课堂上谈话的兴致，铃一响，就自动安静地去看手上的龙枪。

　　这个时候陶锦就有点怀念杜衡了，起码在他课上他没这种担忧……而且因为大课人多，陆霖也没有这么明显的想要遵守纪律的态度。

　　哼，陶锦撇撇嘴，那只狐狸，不予理睬。

　　上完了前两节，终于迎来了最后两节。同宿舍的几个不出意外地在上课铃打过五六分钟后才喘着气从后门悄悄溜进来。

　　卢元怀里抱着包，四处张望着，身体朝倒数第二排里面移去，却突然发现，自己平常坐惯、陶锦的旁边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侧脸很帅气，卢元正楞着，陶锦从书堆里耷拉着双眼朝抬头对他低声道:“后面坐去。”

　　“哦……”卢元的视线焦灼在男人身上，直到和张若杰、老六罗天一个挨一个的缩进座位里才转过头，和其他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张若杰给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就塞上耳机，开始听歌去了。罗天戴着眼镜专心致志地玩手机，卢元只能叹口气，决定下课再说。

　　坐在他前面的陶锦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正在专业课中度分如年，明明小逆逆就在眼前，却不能说话，真是让他煎熬。他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刚刚画完一只躺倒在树下睡觉的Q版肥兔子，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笑声。

　　陶锦扭过头，正捕捉到男人嘴角即将消失的弧度最后一抹踪迹。

　　陶锦愤愤，扯过本子翻了另一页，写了几个字又推到陆霖面前：

　　‘笑毛！”

　　陆霖合上书，拿起笔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回到：

　　‘兔子很可爱。’

　　‘……可爱和你嘲笑我有任何一点因果关系吗？'

　　‘你不觉的它很像你吗？’

　　看到这一句，陶锦又把页面翻回去，左瞅右瞅，也没看出来那两只豆豆眼、身体呈圆形、胳膊和腿就是四个半圆的动物哪里像他了……

　　一边怀疑着陆霖的美术能力和审美能力，陶锦一边在兔子头旁画了个对话框，又随手填进“好困！求调戏～！≧△≦。

　　可能陆霖也觉得一个人看书无聊，这样一开始，两个人就跟早上一样打不住了。随便聊了两句，两人就又把早上没继续完的故事往下接下去。

　　故事背景已经设定为了未来，主角的失忆也成为了这故事的主线。亲眼目睹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亡，主角在他身上一无所得后，换上了他的衣服，开走了停在另一边的车。

　　然后就是爆炸。大火烧毁那幢林中小屋。若非主角决断迅速，怕也要同样葬身火海。

　　记忆失去了。可车上却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个地名。便签旁放着一只腕表。他看到自己左手手腕上相比其它地方要浅上一些的皮肤，下意识地将腕表带了上去，十分合适。

　　主角开车来到了那个地点。空无一人的小镇，像是被什么扫荡而过，遍地废墟，宛如鬼城。

　　他在小镇里搜寻，挨家挨户地搜寻。握枪的姿势、踹门的时机、观察的顺序……他应该受过一整套完整严格的军事训练。

　　在他一无所得地返回车子旁时，一个小女孩裹着毯子正蹲在那里。见到他，她飞扑过来，在他怀里破涕为笑。

　　她叫他爸爸，可他却从她嘴里得不到任何一点消息。

　　‘你爸爸的名字是？’

　　‘爸爸就是爸爸。’

　　‘你为什么在这里？’

　　‘爸爸让我待在这里。’

　　‘爸爸还说什么了？’

　　‘不能说。’

　　‘……’

　　‘我们可以走了吗，爸爸？这里好冷。’

　　主角望着副驾驶座上系着安全带的小女孩，发动了汽车。

　　……

　　“晚饭你想吃什么？”

　　写着写着，陶锦突然问了一句。

　　“……唔……”陆霖的笔尖在纸上停留了两三秒，又抬起落下，“好吃的。像中午的大排就很不错。”

　　“哈哈！好！我知道了！待会保准你满意！”陶锦被陆霖愉悦的很满足，当场撂下话来。

　　这节专业课没有中间休息，提前十分钟上完。当老师说出下课时，陶锦早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待老师走下讲台，刷拉一下就站起来，带着陆霖，永争离开教室第一名。

　　“我先走了！”

　　卢元正在埋头收书，等听到这话朝后看去时，只剩下空荡荡的门板，哪还瞄得见人？

　　“算了吧。”张若杰坐在中间的桌子上，伸着长腿，塞着耳机，“没看见他身边的人？估计是他亲戚吧？”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谁让你连自己生日都忘……我刚听见了，他们一起吃。”

　　“哦……”卢元有些小失落。

　　罗天狠狠拍了一下卢元背，“你这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吗？我刚问了，家荣和浪子都说来。5个人也够热闹了。”

　　“好吧……”卢元抓抓头发，可还是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

　　晚饭时陶锦强拉着陆霖去市中心逛，两人在人潮熙攘的商业步行街慢悠悠地打发时间，一路上，每次不待陆霖反应，陶锦总是会从各种路过的摊点和餐厅内打包出各类小吃，然后像尽忠尽责的跟班小弟一般，双手奉到陆霖面前。

　　短短一个多小时，陆霖胃里已经塞了炸鲜奶、烤面筋、烤冷面、鱿鱼串等等一堆零七零八的东西，而那边某人突然又两眼放光，一把抓住陆霖胳膊，就朝路边一个装修得古色古香的餐厅奔去。

　　“霖哥你运气真好，这家总店平常这个点人都能排到外面去。今天居然还在室内！你找个位子先坐着，马上就好！”

　　陆霖很想阻止对方，可话还没开口，陶锦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入另一角的人流中去排队了。

　　等到二十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四人位的桌前，旁边还各自坐了互不认识的一老一少，就着热气腾腾的羊肉串，一人面前一碗丸子汤外加一个酱肉夹饼时，陆霖才有机会表示自己实在吃不下了。

　　“你就尝尝嘛～”陶锦哀求着，双眼盯着他，开始用自己纯良的美貌卖萌恳求，“中午带你吃食堂委屈你了！现在都不让我补回来的嘛？”

　　陆霖只好默默拿起羊肉串，却又不小心看到旁边的酱肉饼与一大碗汤，顿时觉得这真是艰难的任务。

　　当然，眼大肚子小的陶锦在吃完这些后也终于受不了，连连喊撑，又喊累，赖在位子上不走：“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音乐餐厅，招牌菜很好吃，甜品也不错的！”

　　好不容易才没破了自己多年来从不剩菜习惯的陆霖一听这话顿时僵了一下，迟疑着向对面的少年打商量：“呃，阿锦，我真的吃不……”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了，先去唱会歌呗！唱一会你肯定就饿了！”

　　一定下目标，少年就立刻精神抖擞地从霸占了许久的位子上起来，朝着另一个吃货聚集地进发。

　　陶锦去的音乐餐厅离他们在的地方不远，三分钟路程。他熟门熟路地上电梯，熟门熟路地和里面的服务生打招呼、开包厢，等到两人都坐进去，服务生也不在了后，陆霖才别有用意地笑道：

　　“我刚才数了数，你一路上和7个服务生很热情地打了招呼。都认识？”

　　明明他的语气又正经又温柔，陶锦还是一听就知道对方的意图：

　　“如果不记得脸也算认识的话。”他鼓着腮膀子，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承认完之后，扁了扁嘴，“霖哥你学坏了。”

　　“没有，我就是验证一下，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陶锦快速地点了十几首歌，听到这句很是疑惑。

　　“做好等下从洗手间回来你以为我走错包厢的准备。”低沉的男声正儿八经地说。

　　“……”陶锦简直无法说明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恨恨地点完最后一首歌，恨恨地抬眼，恨恨地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小逆逆，你学坏了！”

　　陆霖瞅他瞅了几秒，忽然低笑出声，笑完了也去点了几首歌，然后就去上了洗手间，等到回来时，他本以为可以听到满月大大的歌声，却没料到一推门，就见到一个埋头挖着冰淇淋的脑袋，而他心下微微有些期待的歌声，也被替换成了原唱们。

　　“啊，百听不厌呐～”陶锦感慨，嘴里含着勺子，一脸陶醉。

　　等完了这首，陆霖又等了二首，但身边某个人却再自然不过地靠在沙发上舔着冰淇淋勺子，目光盯着屏幕，看似专心致志，但又有点像发呆。

　　“……你不唱吗？”陆霖终于问出了口。

　　“……我不会唱歌啦。”陶锦回过神来，把冰淇淋勺扔进去，又去翻菜单，“听歌有助于灵感，我每次在这边吃完饭都会过来感受下。哈哈，需要虐情侣的话，就放点悲情的；兄弟义气，就来点H城上世纪的；写打架，要听RAP；写美好生活，R&B就很好；男主心里挣扎了，听摇滚特别有感觉……霖哥你平时写文听歌吗？”

　　“不听……”陆霖先回答了问题，才反应过来感慨：“原来满月大神写文还这么多讲究。”

　　“不是讲究，是癖好啦。”陶锦纠正，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瞥了一眼陆霖，笑得别有深意：“不过今天来这里可不是求灵感的。嘿嘿，灯光昏暗，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不觉得，我们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气氛呀！”

　　“你想做什么？”陆霖被他逗笑了，他就坐在陶锦身边，两人相距不过半臂距离，为了配合情形，他特地往少年那边挪了挪，让两人紧挨在一起，然后侧过头，看向对方。

　　本来只是仗着混熟了顺口占便宜，陶锦根本没料到男人这一出，目光迎上陆霖的，当即就楞在那里。

　　那含笑的黑眸映着暧昧的灯光，幻化出无数惑人的细小光点，像流淌在夜空的璀璨银河，攫取了陶锦的心神。

　　他只觉血流全都倒流到脸上，心跳加速，四肢僵硬，然而大脑却没有像前几次一样也跟着当机，反而格外的清晰。

　　只是一眼，他全身上下都为这个男人所牵引。如果这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有了自我意识，朝着另一人的手触去……

　　“陶锦，你点的饮料。”

　　门外服务生在敲门，陶锦浑身一颤，仿佛大梦初醒般从沙发上弹起，完全没有必要地奔到了门口，从里面开了门。

　　服务生进来，把托盘上的饮料放下，又端下几盘小菜：“他们那边要切蛋糕了，你们还不过去吗？”

　　“什么？”陶锦还有些愣愣。

　　“你们宿舍那些人呀，就在325啊——你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刚刚换班的服务生被搞得有些晕。

　　“……不是啊。”陶锦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宿舍内部4个业余狼嚎爱好者，几年来，每次宿舍聚餐，他们都会约到这里，久而久之，因为陶锦的缘故，经常接待他们的服务生也就将其他人记得挺清楚。

　　“哈哈。”服务生尴尬地笑了笑，不去细究里面的隐藏的东西，放下饮料就赶快走了。

　　“有人过生日？你没必要陪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的。”陆霖还以为他是为自己考虑。

　　“……呃……应该是卢元那家伙吧……”陶锦抓抓头，眼神四处乱晃。

　　陆霖不说话了，稍稍思考了下服务生的话和陶锦今天的表现，答案很明显——他不是为了自己拒了对方的生日聚餐，而是根本没收到邀请。

　　“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吧……我想和霖哥你多待待。”察觉到陆霖的沉默中因为顾及他的感受和隐私而没说出口的担忧和询问，陶锦很快就做了决断。与其和不请自去的跑过去一趟说声生日快乐讨块蛋糕，没有准备礼物也压根就把对方生日忘得一干二净的微妙相比，还是和眼前的人待在一起比较好。

　　“嗯。”陆霖点点头。就算陶锦将受伤的情绪隐藏的很快，和他离得很近的陆霖还是看到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伸出手，像每次二虎闷闷不乐时，抚上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