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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心路

　　戏

　　迷幻灰蒙的城市里，谁，妆成魔鬼,让契约成立
　　日光愈演愈烈的午后, 谁,独自饮泣,让纯爱复生

　　午夜梦回光影撩动

　　错落的人生、单调的白、失眠的夜晚、风吹过的季节、彼此折磨的爱、绵长的疲倦、凄厉的哀鸣……沉淀、沉淀、在我冰凉的手指尖....

　　不要忘记,我曾爱过你...
　　不要忘记...

　　==========================正文==============================

　　提一盏风灯，她从少女模样变成妇人。

　　黑暗中，她睁开眼睛，微微一挣魂魄离体，比脱掉衣服还容易，她苦苦的取笑自己。

　　『哥……哥……』声音在空虚中缥缈游离，我把灵魂靠向他的躯体，熨贴他的脸庞。果然察觉了么？好像很生气，抚着他的脸颊，我突然想起了某些鬼片镜头。

　　库洛洛抱着昏迷的露露，右掌撑开泛着红色的微光，遥远而空茫的念光。我于是贪恋地把没有形体的手掌缓缓地覆盖在他的手掌上。

　　一本书同时在缓缓成型着。

　　『哥哥想做什么？』轻轻自语，最爱的他近在咫尺，我的心里却没有底，这次能不能还走回自己的躯体。

　　天光渐亮，晨曦的暖光一寸一寸的移动出地平线，穿透过我的魂魄，我的眼睛，我的思绪，浅浅淡淡的温暖色调，染上他乌黑凌乱的发丝，染上他专注的脸庞，染上他裸露在外的胸膛。

　　黑暗，明明已经抽丝剥茧般褪去，为何我还留在那里，留在那光影无法笼罩的地带。

　　时光回退，镜头前推。

　　“有什么打算”萨邑站在林立的书柜丛中翻找着什么。

　　柜顶的绿色植物散发出淡淡的雾气，那是种类似干燥剂作用的半液态气体。

　　没得到答案，他转过头去，不远处的库洛洛安安静静地坐在桌畔，眉头深锁。这孩子十几二十多年前仿佛也这么中规中矩的坐在这里过，那时候他一双小脚甚至还够不到地板，时光一去不回还啊。叹了口气，萨邑收回视线落到手中厚重的书籍上，推了推脸上黑框的老花眼镜，微茧的手指跟着一行行并不存在的文字尾注不停推送，一丝惊喜加叠着忧虑的神色浮现脸庞，他说“找到了！就是这个。”

　　从梯子上蹦下，他将洁白的书页撕了下来，递给库洛洛，却把书籍放在手边的桌上“巴托奇亚共和国国立图书馆的委托，还记得么？”

　　略微困惑的库洛洛抬起头注视着叔父，接过他手里干燥洁白的纸张“那本三星猎人的念学著作？”

　　“没错，用凝去看。”说话时，脸上显露的是意味深长的眉眼表情。

　　凝视下那张毫无特异的白纸缓缓显现出了淡银色纹络，如春日里还凝结着几缕薄冰的水脉般，透射出丝绒般柔滑的光泽。库洛洛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这种念该是放出系具现化系和特质系百分之百状态下的杰作，也许……真有可行的办法……也说不定。

　　萨邑看着那如同燃烧起来般的深邃黑眸，微微出神，这孩子和哥哥长得何其相似，就连眼神也……爬满老茧的手指缓缓摸索着桌上的硬质书皮，若是用上凝就能发现，一个名字在他干燥的掌心下时隐时现着，洛森•鲁西鲁。

　　带着一丝浅淡的不确定库洛洛抬起头“这例子是在两人之间进行的。”

　　“对，和你完全不同的情况。而且，如果这念封锁的尝试失败，你这辈子都会是个普通人”

　　“除念呢？”

　　“没用的，你也看到了这念的强大程度了，除非你找到同等的三星级除念师，但，太渺茫了。”微漾起抹笑意，萨邑摇了摇头抚上库洛洛震惊的脸颊，声音温和而镇定“该做选择了，孩子，要她？要孩子？还是要你自己。”

　　萨邑走后，库洛洛慢慢跌陷入沙发里，一种没顶的无力感将他啃噬殆尽。

　　时光恢复了既定的轨道，镜头回转到寂静的大屋里。晨曦微亮的世界，暖意清寒，男人俯身轻吻着怀里昏迷的女孩儿。

　　此时的世界寂静无语。除了窗外细密的雨，还有他右手上飞快翻动的书页。

　　是阿，该做选择了。

　　光华霎那银光乍泄，点亮了他神色坚毅的黑色瞳仁。

　　抬起头，手中的念书，第一次、缓缓浮于半空，脱离了他的掌控。书中浮出的纸张缓缓溢出银色的碎芒，那银色强大的念乖巧的漫上他微张的左指尖。

　　带着沉沦的执著，他轻轻将左手插入右臂表层，控制着力度一下一顿的滑动锋利的指尖，鲜血于是翻涌出皮肤表层却如同凝冻的冰晶般停留在原地，诡异的图案正缓缓成型，嚣张绽放。

　　歪着头，哥哥右臂膀中银色的光芒在扩张，如破晓的曙光，而我那具身体的小腹位置则呼应着流出暖红色的气，两股光芒在我的身体里耀眼的此消彼长。

　　『我本不想出此下策，是你们逼我的，人类。』冰冷的锁链声在我背后突兀响起

　　我惊的转身，那声音我知道，是碎骨。『什么意思？』

　　『你阳寿已尽』佝偻背脊的光头男人眼中满是怜悯，手中的锁链如拥有生命般的缓缓向我来。

　　我警惕的退后，质问的口吻显露无遗『你说过，鬼域已经无权置喙我的生死』

　　低低的话语如毒蛇般蔓延『那是有前提的，你忘记了么？』

　　广阔的空间陡然变得狭窄，如同一个玻璃罐，卡在角落中的我慌乱摇头，大声喊『放过我，我还不能就这么离开』

　　皱着眉的碎骨侧过头别开眼『只要你不挣扎就不会疼。』

　　绝望一缕缕的随风漾起。
　　被锁链禁锢的灵魂每一丝挣扎都化作千万缕的针刺，描绘着灵魂的锦绣，越挣扎越刺越疼，越爱越绝望越妖异。

　　看到灵魂锁链中禁锢的灵体急剧消亡，碎骨冷笑着发出切齿的低吼『愚蠢的人类，再挣扎下去你只会魂飞魄散。』

　　碎骨确定那女人听到了自己的话，挣扎的动作刹那停滞，惨烈的红一朵朵肆意的绽裂在她模糊不清的脸庞上，声音空洞遥远而绝望，带着几分病态的沙哑『我还有可能回到他身边么』
　　留恋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地方。

　　精疲力尽的库洛洛正轻声呼唤着怀里女子的名字，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脸庞。

　　『哥哥……』声音空荒破碎。
　　他听不到……听不到……『……哥哥』

　　……灵魂没有眼何来泪，惨烈的、破碎的、一片片、都是无法磨灭的魂髓。

　　灵魂的独白 渴望而苍白

　　碎骨懊恼的闭了闭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麻烦的差事了，可是自己却又碍于阎王的命令无法推托。

　　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说实话的话，她会怎样？
　　突然很想知道所谓人类的真情，到底会在什么限度下破碎？
　　一丝残酷的皱褶漫上眼角，他收紧手中的锁链说『如果我说没可……』话未完，他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体横飞出去，不置信的碎骨睁大眼睛，谁？会是谁能伤他？
　　可惜他已经无法知道了。

　　锁链在碎骨的躯体被残忍分解的霎那寸寸断裂。
　　一个男人的身影正缓缓显现。

　　『好不容易找到的身体』清朗的声线有着残酷而圣洁的特质，踩着猫科动物才特有的优雅步伐，他俯下身鞠起地面上弱小而残破的灵体动作轻柔的塞入怀中『若不小心弄坏可就麻烦了』

　　微扬起覆满冰霜的暗色上唇线，野性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隐隐的弧线，身体化作拖拽着长长流光的碎影，消逝于人类男子拥抱着的那个女子身体中。

　　窗外，有鸟儿振翼飞翔的声响。

　　感觉怀中身体陡然战栗着发出细碎的□□，库洛洛关切的低下头问“感觉怎么样？露露”

　　女子猛然睁开眼，倒映着四周环境景色的瞳孔里划过一抹寒冷的银光，她轻扬纤细的臂膀推开男人的拥抱，眉峰微挑的歪头注视着这个如夜色般的男人。

　　眼前的露露竟会用一种欣赏般的高姿态审视着他？捉摸不清形状的感觉划过心底，库洛洛墨色的眸光暗沉了几分。哪里出错了么？

　　半响，露露的嘴角扬起抹野性而妩媚的笑意，冰凉的指尖轻轻划上身前男人的肩膀，头毫无征兆的扎入他怀里，声音感情与往常无异,温柔而恬淡，只是前半句有些语调高扬，似乎是播频不稳般，后半句却恢复了正常 “再好不过了，哥哥，从来没觉得这么好过。”

　　两个人保持着，谁也看不见谁的姿势。一个双眼微合眉头深锁似有隐忧，一个在脸庞上延展出狂野而放肆的笑意。

　　终于天亮，只是，日照淡薄，天空也稍显晦蒙。

　　似乎上千年的时光里，都没能这么舒服的睡上一觉了。

　　狠狠的一个人影伸着懒腰，随着镜头的推进，可以看出是个黑色头发的女孩儿，狂放的举止在画面中显露出几分怪异的不协调感，她慵懒十足的眯着眼，左腿卷曲在床，手肘搭在单立的右膝盖，静静托着头，青丝乌发漆漆柔腻的缠绵于躯体之上，静谧的风微微吹拂。

　　窗外，水雾一片，窗内……。

　　她（他）深邃的眼里，千里沃野岩崖早已没了踪迹。投射在瞳孔的只是邻近桌面，质地古朴的镜里的倒影是个年轻女孩儿，带着几分冷意的恶质笑颜上有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摄人气魄，不再是那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了。

　　有些惆怅？或许吧？但更多的是期待，她（他）扬起唇线。

　　头一次作为人存在的他，也许该饱餐一顿，至少……看着躺在身侧的另外一个家伙，她（他）玩味的挑眉，肆意摆放的肢体，无意转换。

　　再没有想吃的感觉了，不错。

　　库洛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露露，漆黑的眼眸没有情绪。

　　挽起抹诡异的笑，她（他）眯着眼俯身上前，抚上那张脸。
　　这清冷的眼神里如果再加上点轻视的味道该多好。
　　手被突然拍开了，她（他）扬了扬眉，听到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你是谁？”

　　“我是谁？我该是谁呢？” 她（他）眼神恢复了孩子般的澄澈满布生气，突然觉得重生之后，似乎心情什么的也都跟着变了。“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我吃顿饭吧？肚子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