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二见钟秦（上）》绯萍绕竹

10、暂别

　　我要跟林妹妹去扬州的消息很快传遍贾府。我决定这一次除了让李贵留下来照顾得月楼的生意，其他的五人都跟着我过去。到了扬州那边考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晴雯和麝月含着眼泪帮我收拾着行李。我知道她们是因为担心的原因。于是嘱咐她们我走后可以回家去看看。
　　林妹妹过来很是高兴的谢谢我，再说了一点扬州的情况。由于她很小就来了贾府，记忆并没有多么的清晰。讲了一些就会忍不住唏嘘。
　　贾琏派人过来说了他的一些安排，然后告诉我次日一早启程。
　　最后终于等到了秦钟回来。
　　他一进门就扑到了我的怀里。“宝玉，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去好不好。”
　　我怎么忍心拒绝。可是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又如何能够食言，只好考虑下另一种可能。“鲸卿，对不起，这一次，我不得不去了。但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啊。你姐姐还会有蓉儿珍大哥他们照顾着呢。”自从我们在一起，还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又何尝愿意离开他。
　　此时他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一直摇着头：“宝玉，不行的。我今天去了姐姐那里，给她讲了很多高兴的事情，她也一直笑。可是一天不仅没吃下东西，还吐了很多。爹爹也很是不放心，派了人过来让我每天上姐姐那里开解她些。我也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陪着姐姐。”
　　这样的话，分别已是必然。他不得不陪他姐姐最后一程，我不得不抓住契机为将来打算。想着，不觉也落下泪来。

　　次日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先是李贵过来祝一路顺风外加汇报了得月楼的经营状况。然后是贾母让我过去说是准备好了早饭一起吃一顿。最后是贾政贾环贾兰他们送我到了正门外。
　　过了宁荣街，秦钟回头看我，似有无尽的凄凉：“宝玉，陪我去跑一次马吧。”我点头，对贾琏说了声就和秦钟径直向前奔去。
　　出了城门，一侧是绵延的山脉，一侧是一片平原。秦钟一马当先，一直向前狂奔。墨玉很是懂事的晚两步距离跟上。我的眼光紧随秦钟，他仿佛是那神话中的夸父般，面向太阳，不知停止。金色的朝阳透过薄薄的晨雾，让他变得有些朦胧。我心中一惊，拍马加快速度与他并肩。
　　我们在河边停了下来，墨玉和绯烟不太安静的刨着沙子。
　　秦钟仰头看着朝阳的方向，眯了眯眼：“宝玉，今天的雾气可真大。我都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我想了想，不能够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因为天气还是心情。只得应了声“嗯”。
　　他慢慢垂下头看手中的马鞭：“宝玉，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希望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尽快回来。”不等我回答，他就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我只得静静地坐在马上，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如此决绝的背景，我好像觉得他正在离我远去的不只是他的人。转过头看向朝阳，又觉得只要是我要的，我自己不会放弃，当然也不能容许他放弃。不过心情仍有些低落，慢慢的踱回了官道。王平从渡口那边骑着马到我面前，“找不着二爷，可把小的急死了。东西都让他们四个送到船上去了，涟二爷正和涟二奶奶在那里话别呢。”
　　走到长亭，凤姐已经和贾琏喝过送别酒，她走过来拉了我：“宝兄弟啊，这回你跟着你琏二哥，不用太操心。有什么事情，什么不懂的，直接找他就好了。另外啊，姐姐还要拜托你一件事……”她说着压低了声音，“你二哥这人我知道，离不开女人，这次出去肯定有心痒痒的，如那脱缰的马。你帮我盯着他点，要是找男人还好说，敢找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他！”我听着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贾琏可是出了名的跟女人厮混的，竟也会跟男人有关系？一边却是脸上挂着笑，“凤姐姐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盯着琏二哥。”
　　贾琏走过来揽着凤姐的肩膀，笑道：“我说你，和宝兄弟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放心，我这回一定除了正事不干别的。好了，宝兄弟，快上船去吧。”我向岸边走去，背后的小两口再次的拥抱着话别。

　　“宝玉，请等一下！”一脚迈上甲板时听见有人叫我叫的急切，于是回过头来。只见旁边已经起航的一艘船边跑过来一个人。近了看清是柳湘莲。“宝玉，真的是你啊？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在我面前站定，带着晃眼的笑容问道。
　　“柳兄，好久不见！宝玉这次是送表妹回家看望姑父。你呢？”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怎么样，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回答的很是亲切。
　　“我是来送一位朋友的。那宝玉是要去往哪里？”
　　“姑父在维扬任职。”
　　“说起来，湘莲也有两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有些旧友也有些时日没有拜访。今日碰见宝玉，不如就此机会搭个顺风舟，我二人也可以更深的交流一下，到了维扬我还可以带着你到处逛逛。不知宝玉可否答应啊。”
　　古代交通不便，“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是黄金般的真理。又加上没现代那么多的娱乐，如他所说，多带上一个人并不坏。
　　我点点头，指了渡口四艘船的最左：“这个是我的船，旁边的是我表妹的，第三个是我琏二哥的，最右边的是薛兄的。你就跟我上我的船吧。”说完走上了甲板，他加快两步与我并肩。
　　“哎哎！宝兄弟，咦小柳……柳兄弟！你们两个也要去扬州吗？甚好甚好，我正愁长路无聊呢。有你们二位玉人相伴，想必这旅途不会寂寞了！”还是没有上船，就被眼尖的薛蟠给截着了。他说着这些话，手还搭在我的肩上，让我忍不住皱眉。
　　于是摆正脸色，拂去他的手：“薛兄，小弟正是要送林妹妹去那边。说老实话，就是因为担心你妄图不轨，或者拉了琏二哥忘了正事！还请薛兄放尊重些。”
　　他有一瞬间的愣住，过会对我笑道：“哎呀，宝兄弟！看你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放心，我这次是诚心过去做生意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绝不敢多看她一眼。我也是诚心当你是兄弟的，咱们兄弟在一块儿喝喝酒，说说话，应该可以的吧？”其实薛蟠长得很耐看，身材不胖不瘦的，很有阳刚气。只是他总是像个痞子，做什么事都有着自己的意思，给他的形象打了很大的折扣。若是他变得正经些，专情些，我对他的印象又会另说了。
　　“好，这些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必须约法三章。说好了，你不可以上我林妹妹的船，不可以寻欢作乐。然后，我们是有急事的，路上尽量少休息，多赶路，希望你配合一下。”其实我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贾宝玉发育的太早了，现在身高已经有一米七，看起来只比薛蟠矮一点。所以认识我的人，除了贾母，几乎没人觉得我是小孩。所以我说的话，别人不会不当回事。
　　薛蟠笑了起来：“嗨，就这些事啊。好说好说。你们急着赶路，我当然明白。放心，我一定不拖你的后腿。”
　　我也笑了起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那好，我们也快起航了，你赶紧上你的船去吧。”
　　他故作潇洒的甩开扇子，“嗯，宝玉，那我过去了。柳兄弟，再见啊！”

　　金陵离扬州，在现代火车也得一天的车程，在古代远航基本只靠帆和水流，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得一个月。其中每天晚上都要找地方停泊。我们赶路，所以每天只能停八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候还得有人划船。茗烟墨雨他们虽然还小，既跟着就不能闲着。林妹妹那边的是几个婆子负责。虽然知道“沉舟侧畔千帆过”有些害怕，但是有这么多人互相照应应该是没事的。
　　船还没有起航，我进去看了一下船内的大小，基本上待着我们七个人还算可以。然后出了舱，贾琏在外边等着。
　　“宝兄弟，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我们两个大男人，要好好保护咱们的林妹妹。还得有人放哨提防着强盗。这样，今天我，明天你。你觉得怎样。”我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又上了林妹妹的船，紫鹃守着舱口的炉子烧着水，见我们过来，站起来说林妹妹在里边睡着。
　　我让贾琏等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黛玉闭目躺在中舱的床垫上。我偎过去摸摸她的额头，还好，平常的温度。只是看她的脸色有些白，看来是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困了。放心的退了出来，嘱咐紫鹃好好照顾她。
　　和贾琏上了岸，薛蟠站在自己的船头朝我们喊：“琏兄、宝兄弟，我们这就起航吧！”贾琏答是，然后送我上了船，再上了自己的船。不一会，四艘船都扬起了帆，顺风顺水的向扬州进发。

　　看这风向，和两人一组的划船速度，估计八天就可以到扬州了。怕林妹妹伤心，我每天都会去她的船上陪她两三个小时。或者给她讲故事，或者听她将我们小时候的事，或者品诗文，讲佛语。感觉她还真是一个灵秀的女子。对文字的品味相当深。
　　这天我再次上了林妹妹的船，发现她在舱中唯一的桌案上放了一把琴，正对着面前的一炉香双手合十。掀了衣摆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妹妹今天是要弹琴给为兄听吗？”她闻言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径直低下头开始弹了起来。
　　我盯着她放在琴弦上飞动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便转过头看外面的江水。
　　忽然，音调一转，黛玉的琴音竟变得凄厉哀伤起来。如受伤的仙鹤冲天而起直上云霄的瞬间鹤唳。如果我没有听错，此刻这声音并不是伤痛父亲的病，倒是——情伤。想到这里，心中一惊：难道是因为我？又想到她“曾经”因爱而不得而死。好像很有可能。又听说弹琴最忌心情激动，会伤到心肺。不由有些担心，伸手按住了她：“妹妹，你不要再弹了。”抬头看她，发现她正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表哥，我不是你妹妹，你为什么要叫我妹妹！”
　　“不，我父亲和你的母亲是亲兄妹，你自然是我的妹妹。我也一直想像哥哥一样照顾你。像亲兄妹一样。”
　　她摇头：“不，表哥，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你怎么可以忘了。”
　　我怔忪，贾宝玉有说过这话吗？“妹妹，那是我们小时候的事了，童言无忌，又怎么当得真？在我的心里，你就只是妹妹而已。我希望，我可以像哥哥一样让你依靠。将来可以帮你找一个好夫君。你别激动，听我说完。现在这样的话，我就是你一生的哥哥，随时欢迎你过来依靠。可如果我娶了你，可能还会娶小妾，可能有一天会没了感情，让你独守空房，那样的话，你愿意吗？”
　　她擦去眼泪，扑哧一笑，一手朝我砸过来：“谁要嫁给你啊！我刚刚不过是吓吓你而已，你还当真了？像你这样的人，见一个姑娘爱一个，说不定嫁了你的第二天就得独守空房了。不过像你说的，做你的妹妹倒挺好。那你可别忘了，要一直对我这么好，还得给我找个好夫君。”
　　我摸摸她的头：“好，哥哥答应你。”
　　她扯了我的袖子：“哥哥，你刚刚惹我哭了，现在要补偿我。我要你唱歌给我听，只给我一个人听！”
　　我收回手，一扬袖子：“好，那我今天就给我可爱的黛玉妹妹歌一曲！”
　　烛火跳动着思绪雨带着寂寞淅淅沥沥是否在今夜你能够听见我站在窗前呢喃着过去风中的百合凋落了片片情意一如你离开时留下的泪滴总是怕岁月在我的脑海模糊你的容颜最后来不及 天涯海角都留下我的足迹没有什么能让我放弃也许在下一扇门之后就能拥抱你纵然那只是梦境年少的轻狂打乱了谁的轨迹我能看到开始猜不到结局 渡口的飘雪悄悄染白了你撑的纸伞染白了回忆天涯海角寻觅着你的气息暮然回首却不见踪影心间的情丝纠缠总令我难以呼吸纵然我试图逃避如果某天能重逢请别哭泣因为重逢代表着甜蜜如果说今生今世只能拥有回忆请相信我会好好珍惜
　　唱歌的时候，我站在窗边，正对黛玉却看着窗外。似乎自己也沉浸到了那种爱而不得的情绪中。又似乎看到了秦钟。分别多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如果哥哥真的爱上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吧。”黛玉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微笑着重又在她的对面坐下。“哥哥，这首歌太好听了，黛玉也想学。你给我填一下词吧！”她一转语调，重又欢快的从旁边的小箱子里拿出了笔墨纸砚。往砚台里倒了点水，磨了一会儿，沾了笔递过来。我依言把词写了下来。
　　她接过纸，一句句读了下来。“这词念着好悲伤，但是这句法又跟别的词的不同。不过哥哥刚才唱起来感觉这歌好美。”
　　“嗯。唱歌自然是为了让心情开阔。所以只要自己唱着高兴，所谓的章法也就无所谓了。妹妹现在要学吗？”黛玉点头，于是我带着她再唱了几遍。

　　出了舱，发现柳湘莲站在船头。江风吹动着他淡青色的宽大的衣摆，正像前世见过的屈原画像的感觉。王平把船划近了，扣了一块板连着两船，我顺着走了过来。收了板挥手让对面的紫鹃进去。柳湘莲走过来，离我两步的距离：“宝玉，我们坐下说说话吧。”现在正值春末，虽然是一个大阴天，也觉得在外边很是舒适。于是抱了坐垫出来，在船头坐下。
　　“宝玉，你喜欢的是怎样的人呢？”他坐在我对面，往旁边的香炉添了些香料。并没有看我。
　　“嗯？我想，他应该是和我心意相通的，明事理的。有吸引我的气质的那么一个人吧。”我这样说着，心里也不断地在想，到底秦钟是什么地方吸引我了呢？
　　“他，会是男的，还是女的？”柳湘莲转过头看向我。
　　我有些受惊，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平淡的问出这种话。但是又觉得他不是那种随便乱说的人。那么说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瞒柳兄，宝玉似乎只会喜欢男人呢。”我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
　　“那湘莲为何曾听说宝玉小时候更喜欢和女子待在一起？”他问的很是困惑。
　　我轻笑出声：“那只是因为那个人那时还没有出现。而且，跟姐姐妹妹在一起总比跟在那些不学好的兄弟们强吧。”
　　他垂眼：“那么，秦钟兄弟，还真是一个幸运的人呢。”我听着，又一次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船明天就能进扬州城了。在过最多半个月就能回去了。
　　“宝玉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向你们贾府那样的地方，大概连门口的两尊大白狮子也不见得是干净的。因为但凡是这种有钱有势又是裙带关系，祖应功德的家庭，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像主子和下人常常的苟且之事，强奴在外仗势欺人的事之类的。一般你们这些公子，耳濡目染那样的环境，长大了当然纨绔放荡，欺男霸女——但自从见了你，我发现，然来还有例外。”柳湘莲忽然这么说，让我有些不解其意。于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因为这样的话，一般都是偏见居多的。
　　“我十四岁那年，父母双双过世。那时不懂事，出来到一家大府上找工作。给他们的公子当小厮。谁知过不了两天，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那时没有傍身的功夫，只得任他欺负，然后偷跑出来。带着父母给的剑，远走他乡。靠着投靠朋友和在戏班客串过活。每年也只有清明或他们的忌日回来一两次。那件事和后来游走江湖的经历，让我明白了，所谓的大宅大府都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的。”
　　我暗暗点头，到不知他看着潇洒，实际上过的如此辛苦。“那柳兄现在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这句问的真的是无意识的。
　　“那以后，我讨厌男人看我时那恶心的眼光，从来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也总喜欢混迹青楼。不过自从认识了宝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大惊：“别别，我可不想三心二意。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他浅笑着看了我一会儿，点头道，“好！”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船头亮起了温暖的灯光。大概要在行走一会儿，才能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泊船的地方。
　　贾琏的船突然冲到了最前面，上面灯火辉煌，他站在船头朝我喊道：“宝兄弟，这船还得走一个多时辰，上我这船一聚吧。”
　　我回头问湘莲：“可愿意一同过去。”他点头：“我跟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