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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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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初兰回府照例先去父亲那里坐了会儿,又去看了顾卿尧,两人都没提昨晚的不愉快,顾卿尧也没再劝初兰往殷星楼那儿去看一看,却是初兰自己提说晚饭不在西园用了,想着去殷星楼那儿坐一坐。顾卿尧只淡淡地应了,没多说什么,好像自己从未提过这话题一般。
晚些时候,初兰到了望春阁,进门与殷星楼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无非是问他习惯不习惯,她让人送来的东西合用不合用,殷星楼恭恭敬敬地一一答了,言语中未露任何的欢喜之色,似乎对初兰的到来并不热情。
未多时,长青带人端了饭菜上来,初兰见菜品颇和自己日常的口味,一看便知用了心了,只做随意地道:“难为你了,本宫才来这么会儿功夫,就备了这一桌的饭菜,还都是本宫喜欢的口味。”
长青听了一怔,虽然之前殷星楼让他不用刻意准备,只他想着公主头一次来,吃食上总不能过分冷待了,才稍微添加了两样公主喜欢的菜品,没想这会儿对着他家主子对公主到来有心做出的“平静”,反而显得自相矛盾,他这是好心办坏事,不经意拆了主子的台了。
这会儿听得公主的话中之意,心中着慌,忙挤了个奉迎的笑容道:“小的不知公主今日过来,匆忙之中备了这些菜品,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长青话音才落,初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长青忙又跪下自扇耳光,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公主说话,哪儿有小的插嘴的份儿,小的该死!”
初兰沉着脸没吭声。
公主不发话,长青也不敢停手,只管自扇嘴巴,一下一下真真用了力道,很快脸上便红肿起来。初兰望着殷星楼,见他虽然微微蹙眉,但却只垂眸不语,似乎没有给自己人求情的意思。
半晌,初兰开口道:“罢了。”
长青这才停手,连连叩首后,起身服侍。
初兰对殷星楼道:“本宫看你情绪不高,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说出来无妨,本宫为你做主。”
殷星楼道:“谢公主关心,星楼入府这几日,父王、驸马和侧驸马待星楼都十分亲厚,下人也都照顾伺候得周到,没什么不如意的。或是星楼初离父母,多少有些惦念,这才露了些惆怅,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初兰道:“孝念父母人之常情,何谈怪罪,只怨本宫这两日事忙,无多闲暇陪你。”
殷星楼道:“星楼草木之人,能入了公主府,在公主身侧伺候便是天大的福分了,又怎敢劳公主过多牵念……”说着顿了顿,略作思量,微微弯了弯嘴角,道,“况且公主与洛都统多时未见,一时难舍难分也是人之常情。”
初兰未料殷星楼会出此言,脸上瞬时闪过一丝惊怒之色,随即便又忙掩了下去。
初兰脸上瞬时的惊怒并未逃过殷星楼的眼睛,他却只假作未见,脸上仍只一副诚恳的率真模样。
立于一旁伺候的长青早已被殷星楼那番话吓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他虽知主子说话做事必早有一番思量,但他不晓郜兰公主的脾气秉性,却不知她会有如何反应,只看他刚刚不过插了句话,公主便大为冷脸不悦,这会儿受了这话,岂不更要大动肝火。
一时间屋中气氛静得可怕,初兰睨着殷星楼,片刻的沉默过后,眉宇间豁然一松,甚有几分关切地道:“你心系他人?”
殷星楼坦然答道:“没有。”
初兰又道:“又或是做本宫的公子是你父母所逼?你心有不甘?”
殷星楼道:“普天之下,哪个男子不想做公主的男人,星楼又怎有所不甘呢?”
初兰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故意说这话激怒本宫,赶本宫离开呢。”
殷星楼只做一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模样,连忙起身跪道:“星楼年少莽撞,一时口不择言顶撞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初兰一脸玩味地望着殷星楼,滞了片刻,沉声道:“念你年少,姑且饶你这回。只有几句话你记下,本宫最厌那些耍心机使手段的奸猾之徒,你进了这府中,只守好自己的本分,本宫虽不能做到你父母那般对你视若珍宝,但自也会诚心待你。你从前在家中有的,本宫一样不会少你;你从前没有的,本宫也能给你;只要本宫高兴,但凭你要天上的月亮,本宫摘了给你也无妨,一切全凭你自己了。”
殷星楼叩首道:“是,星楼记下了。”
初兰未应,起身离开了。
只说初兰一路离了望春阁,心里仍思量着殷星楼的用意。他说那些话自然是故意激怒她,是欲擒故纵?只看殷星楼也不似这般天真莽撞。初兰一时未明,却也不甚在意,无多闲情思虑殷星楼的心意,左右他是聪明人,得了她的警告想也不会再动什么鬼心思。
“公主回西园吗?”画眉低声问道。
初兰随口道:“驸马想也歇下了,去侧驸那儿吧。”
“是。”画眉使掌灯婢女往天锦苑引路。
初兰边走边想,被殷星楼这不知何意的小聪明闹一闹也好,她本也不想在他那儿过夜,现倒省得她自己找理由了。只才这一想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回眸望了一眼已在身后很远的望春阁。
望春阁。
待送走了公主,遣走了一干下人,长青才松了口气,对殷星楼道:“我的好主子,您适才可真是吓死小的了,那话可是随便说的吗?那洛飞和公主的关系虽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可到底算是私情,不甚光彩,您说那话,可不是当面下公主的脸面吗。”
殷星楼道:“不至于,公主没那么小气,不会真的动怒的。”
长青道:“怎么没生气,公主头走说的那些话可不正是生气了吗?”
殷星楼道:“也算不得生气,不过也只告诉我她不喜欢什么罢了。”
长青道:“这还不算生气啊,公主那话已分明算是警告了。”
殷星楼道:“这话公主即便不说出来,心里还是会有的。我与公主有那样的初识,她怕是早就认定了我是巧辩多思之人了,即便我如何坦诚相待,公主都未必会信,弄不好还会疑我有更深的心机。如此,倒不如我早早把那些她心疑的心机啊手段啊都展给她看,让她把那些话说出来反而更好。”
长青道:“即便如此,也往后慢慢再说罢,入府那日公主就没留,今日您这又生生把公主气走了,却不知公主下次再来又是何日了。”
殷星楼道:“公主今日来也未必真心想留,与其留得勉强的,倒不如我给公主个借口一走了之,大家都舒服。”
长青道:“您这可不是说气话么,您不自己主动争取,如何能得公主的心。”
殷星楼道:“不着急,这不是才入府吗,公主的性情喜好咱们也不了解,府中上上下下的情况咱们也都陌生,贸贸然地邀宠反而不好,来日方长,慢慢来吧。”
长青道:“话是如此,小的不是怕被人抢了先机吗?”
殷星楼笑道:“还有什么先机可抢的,驸马、侧驸马都与公主是多少年的夫妻之情了,即便是外面传闻与公主有私的朝臣也都与公主识得经年,于我来说,早就没什么先机可言了。”
长青道:“旧人不比,纵然情分上浅些,但您正值青春年华,未必会输什么。如今公主身边没有青春少年,且当下咱们殷家对公主有助,这都是您的先机。如今公主迎您入府,少不得有人看了眼热动心思,今后保不得还有人入府,只怕容不得您‘来日方长’。”
殷星楼道:“若真有人被公主看中入府,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各凭本事吧。我入公主府,不过是让殷家登了公主的船,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得不得宠也并非十分紧要。入这皇家的高门深院,纵是再大的本事,谁又真能得公主一世宠爱不断的?是以能得盛宠尚再其次,求一个长久平安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