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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蓝时(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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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我问你才对。”都澶瞪着都遥,吓得都遥一动也不敢动,“风叔都来问了许多次了,让爸爸好生没面子。”
都遥低着头不敢答话,心里也是担心了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胆怯的把经过说给了都澶和弥叔。蓝泽见这阵势,知道他们家也将是异常腥风血雨,唏嘘了声,便起身应辞。弥叔急忙出门去送,不停致歉。好在蓝泽并不是小心眼的姑娘,也并未挂在心上。
月白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低着头,月光在他的瘦弱的身子后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看起来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好。在进了客厅发现大家都在又瞧见低着头像霜打了茄子似的都遥也并未觉得奇怪,只是叹了口气沉沉的坐下了。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许久月白才打破沉默说,“我发现都遥是被药店全聚堂掌柜的带去了,他们是遥遥同宗,不会害她,知道她被安全送回来我才回的。”
都澶也不看他,兀自的闷着,“那了了家的呢,有没有消息。”
“这跟我毫无关系,并不是我的职责。”月白冷冷抛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背影看起来极是落寞。
其实这事并不严重,只是了风一家,他们早就知道了都遥的身份,但是却不知都澶和弥叔的,都遥向来道行不深,日日和了了在一起,被看破是迟早的事。没想到果然看轻了了了这丫头,她看破都遥身份,却隐瞒不说,还装作不知,日日和都遥玩在一起。这次了了和都遥一起失踪,了风夫妇咬定了定是都遥蛊惑诱拐了他的女儿,在都家放出话说,若是了了寻到倒还好说,若是寻不到,他们私通妖道的事就会被宣扬出去,到时候,都家就是整个法术界的公害,人人得而诛之。若是都遥和了了一起寻不到倒还好解释,如今都遥回来了,了了不知下落。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了了的解释,都澶是肯定相信的,但是对于外人,他们定不会这般护着都遥了。这次,难道是要注定与法术界接下梁子了?
看着低着头难过的都遥,都澶也不忍心她难过,心当下又软了起来,即便是都遥蛊惑诱拐了了了又如何,就是杀了那丫头又是如何,就是与整个法术界为敌又如何,自己还是不愿这个丫头难过,不愿她伤心,又怎忍心因为这件小事责备她,想到这里,语气便轻柔了许多,他站起来,拦起都遥,捧着她的脸蛋,“遥遥,别担心了,哥哥会找到她的,睡吧。”说罢,把她送进卧室,铺好床盖。
月白伫立在窗前,窗外是爬上来的叶子,满窗的影子在风中摇晃着,像是摇摆的鬼手,今夜的月色并不好,星星也不多,似乎雾气重了些。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本想借着狐玉的法力能藏匿行迹,却因为多事的都遥也并未顺利,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没料到会这么早,安静的日子他还没有想要结束,却要这样被迫结束。他习惯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的生活,安定祥和,连吵架甚至也是月白的奢侈,他能呆呆的瞧着班里的同学闹腾许久,瞧着路上的行人,瞧着天边的落日,喝口闲适的下午茶,和都遥骑着单车赌气,看到她的笑脸,无需担心的吃着人类的饭菜。可是这样的时日,并不多了,他来不及告别,就要离开。狐玉已经在都澶手里,它的重伤,让它的利用价值并不大,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第二天,都遥不用去上课,因为昨日的命案,学校已经封校了,只留了高三的孩子在安全区继续上课,高一高二都做休息。大早起来,都澶已经不在了,弥叔也去工作了。在这个时候能够解决问题的,也只剩了自己。都遥想到这里,决定凭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找到了了。便收拾了需要的东西,就要出门。月白跨步一把拦住她,“你去哪里。”
都遥盯着他,“我要找到了了。”
月白并不回答,只是拦着她也不让开。都遥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奋力一把把他推开,“你不要拦着我,这事与你无关,我是一定要去找了了的。”
“她吉人自有天相,你就是找也帮不上她什么忙。”月白沉沉的说,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感情。又回归到这个大冰山了,都遥暗暗的细想,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月白的为人都遥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事不关己,他对凡事是懒得上心的,但是他的心肠却不硬,虽总是板着一张面孔,骨子里却是极好的,都遥确信能说服月白帮助自己。
进学校对于月白和都遥来说并不是很难,都遥拉着月白御风向后山去,虽然昨日的尸体已经被处置了,但是操场角的案发地仍然是圈禁范围,留有几个警 齤察守着。高三的学生没有下课,即使是方便也是在教学楼内,没有人下来,也没有人敢下来。后山在这个时候似乎比昨日看起来更加安静,虽是五月地上已经有了枯黄的叶子,潮湿的气息和遮天蔽日的草木,让走在这里的人有些寒意。毛竹的叶子偶尔的还会滴下几滴水露,哒哒的,惊的人一身冷汗。从后山绕到操场内侧的厕所并不近,昨日了了从这里就是想要攀上墙瞧瞧。突然,都遥被一个想法吓了一跳,竟脱口而出,“了了该不会是被警 齤察当嫌犯抓起来了吧。”月白瞄了都遥一眼,淡淡的说,“也有可能。”
都遥很无奈,随即就推翻了这种说话,了了身形敏捷,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逃脱也是轻而易举,而且就算是被抓到,也会通知了了父母的吧。这样月白也会说可能?真的是太敷衍自己了,都遥气得柳眉倒竖,但是又没有办法说他一句。
围墙没有什么蹊跷,也看不出掉落的痕迹,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都遥仔细的查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希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是甚至连了了的足印都没有找到,一切都是一无所获。
“咦。”月白惊异地一声。
都遥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急忙跑过去,却发现月白正望着天边发呆。都遥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就在东南处的地方一丝黑色的烟雾袅袅的正要散去,因为风向是往西北处吹的,所以看时已经尽要散了,这样算起来,起烟雾的地方是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但是这个烟雾凡胎肉眼是看不到的,都遥并不是不知道的,这里刚死过人,冤魂未散,这个烟雾都遥再熟悉不过。难道?又出事了?
“那里,死人了?”都遥很是忐忑。
月白盯着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事,“你说的不错,快去看看。”
都遥心里也正满腹疑惑,月白却早已闪了身影,都遥当下也只好急忙追上去,如果按时间来推断,那里应该刚刚出事没多久,这时只求犯事的人并未离开,就能直接将他擒来,也能随手做件好事。
离散烟雾处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浓重的冤魂和死灵的气息,果然手法不简单。出事的地方正是一处退休的老院子,看样子出事的应该是老人了。院子里很静,是一处几栋楼的长廊,长廊上还建了凤凰花架,这月份的凤凰花正是茂盛,走在下面根本望不清楼上的情况,都遥只能凭着知觉感应,月白并没有都遥那么困难,只是信步的走着,长廊里并未有人,看起来这里一定是被那个人盯好的行凶之处。这般的狂凶之徒,这世间怎能留他。
跟着月白很快就找到了出事的房间,那是二栋三楼的一双老人,还未从午睡中醒来就已经没了知觉,手法很残忍,都没了头颅。留了具身子,在卧室的里屋里躺着,鲜红的血从床上蔓延到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都遥看到这般景象,吓得怔住,闭着眼睛不敢再看。被月白拉出了房间,月白小声的说,屋里有迷魂香的味道,这两人是被迷魂了才取了性命的。都遥还是有些恍惚,并为缓过神。因为怕被人发现,月白当即就带着都遥离开了。
月白带都遥来到一个甜品店,要了点甜品让都遥缓缓精神。都遥一直皱着眉头,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穷凶极恶的人,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是谁做的。”都遥自言自语道。
“是谁做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月白接着都遥的话道。
都遥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月白竟然这样胸有成竹,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月白不慌不忙的饮下一口茶,右手从空中一摸,居然摸出一张白纸,像变魔术一样,都遥都看傻了眼,月白很快折出一只纸鹤,纸鹤拍拍翅膀,隐入空中不见了。
“你只消在这里等着便好。”随即又兀自的翻看起店里的杂志来了,只留都遥满腹的疑惑。
这时都遥突然看到门外一闪而过的熟悉的身影,站起看时正是昨日的蓝泽。她换了身蓝白格子的衬衣,外面罩着浅色的针织衫,看起来娇俏文艺,像是在人群里追着什么人,急匆匆的。都遥追上去,一把抓着她,“做什么呢。”
她惊恐的转身,看见是都遥,随即平复了面色,一把拍下都遥的手,闪身离开了,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都遥呆在原地,恍然回顾着这一切,像是认错了人。都遥回去时,月白正在纸上拿着笔画着什么,都遥愣愣的坐下,月白抬头问她,“看到谁了?”
“蓝泽,但是她走了。”都遥失落的回答。
“哦,你来看看这个。”月白像是对都遥的回答并不上心,只是把自己画好的图推向都遥。
都遥看时画的正是这几日出事的地方,已经被月白圈出来了,赫然的显示着一个旋转的三角。
“额?这是?”都遥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让纸鹤问询前些日子死去的那些人是何死状,查出来皆是割头留尸,我计算过,这三个地方的死者连起来恰是一个正三角形,这个形状我记得一本古书中说过,三角鬼尸阵可以开启地狱之门,往来地狱,当然也可以放地狱的恶鬼到人间作恶,但是这样做都是不得好报的,一般谁都不会做这般的恶事,如果推测不错,杀人的人就是想用这个阵开启地狱之门作恶的,而地狱之门也会在今夜的午夜零时在三角正心开启。”月白仔细的讲了他的推测。
“我们必须要阻止他啊。”都遥很着急。
“我们是要阻止他,但是了了怎么办。”月白嘴角似笑非笑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都遥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低下了头,满腹忧愁。月白笑了,“不要烦心了,我已经让仙鹤去查她的踪迹了,虽不至很快有结果,但应该也会有消息,你不要担心了,现在首先还是阻止这一场浩劫吧,做事要有轻有重,跟寻找了了相比,恶鬼进入人世将是人间的一场浩劫,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论是什么,就是你自己的命也要放下。”月白说完这些,起身离开了,都遥急忙跟上。
路上,都遥仔细的考虑着月白的话,月白说的不错,在这种人间灾难面前,自己的事都显得那么渺小,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和月白的差距,他终究是仙人,看的比她透,比她更理解人间悲苦。但是要她放弃了了,她又是绝对不会的,宁愿以自己的命去换了了。
走在路上时,夕阳已经西下了,路上繁华起来。根据月白的计算,三角之心应该是湫禾堤旁不远的地方,湫禾堤这个季节正是美丽的,水堤的水草很是茂盛,浓绿的颜色若不是都遥和月白都有急事,定会把脚步放慢许多。三角之心正是湫禾堤最陡的地方,所以也并未大势修建,比起那边广阔堤岸的城区,这里显得穷困许多,竟还有几户未扒净的砖瓦房子,在这样繁华的城市,这几户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大致只能找到这里了,具体是哪里都遥和月白都不能确定,只能靠着自己一户一户的查了,还好这里的人并不多,查起来也不算太难,找到那家并没算太难,因为就在都遥和月白走下堤岸时,一道幽暗的蓝光罩着一户人家,那家的房子已经破破烂烂的,砖瓦已经瘫了一半,房子也已经是岌岌可危。月白和都遥冲过去时,一个人正从屋里摔出来,重重的撞上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方墙上。说时迟,那时快,月白素白的手指划起一道白光圈出一个结界,免得这里的打斗惊了别人。被摔出的人影从墙上滚下来,登时喷出一口鲜血。都遥认出了是刚刚的蓝泽,急忙奔上去扶起她。月白没有管她们,只是夺步进了房间。
蓝泽的衣衫早已凌乱不堪,头发糊着血贴在脸上,脸上也破了许多口子,留着鲜血,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正从里边汩汩的流出,蓝泽看起来精神已经很不好了,她倚在都遥怀里,“都遥,真是的,总是遇到你,从那日晚上我在追这个贼人遇到你,学校后山遇到你,今日在街上又遇到你,命运真是好笑,没想今日死去,竟然还是会遇到你,你是欠我的。”蓝泽脸上挤出一个笑,都遥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凄然,“都遥,你欠我的,所以你要替我好好照顾爷爷。”
“你不能死。”都遥着急的呼唤她,“我该做些什么,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蓝泽苦笑了一下,“失血太多了,没用了。”
都遥用手堵住她的胸口,又封住她周身的几处大穴,用剑指割开自己的手臂,把血逆送到蓝泽的身体里,她虽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但是她知道失血过多总是要补充血液的。蓝泽感激的看着都遥,却不知说些什么,许久,“都遥,我的袋子里,竹管,放开。”
顺着蓝泽的指点都遥从蓝泽身上带着的布袋子里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竹管,并用力的把它拉开,从竹管里飞速的爬出几只青色的小蛇,长着翅膀,竟飞着不见了。都遥认得这个东西的,红芺姐养着几条,说着要送给都遥的,但是因为都澶和红袄关系越来越差,这事也便搁置了,它名叫青翼,是一种子母蛇,是用来传送消息的。
封住蓝泽的大穴,让她的失血好些了之后,都遥站起来决定去帮月白,站起来时都遥感觉到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和一阵难忍的剧痛,都遥强忍住剧痛走进砖瓦的正屋。正屋里光线很暗,在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之后,发现一个女子正在五花大绑的丢在正中的大缸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在使着邪术跟月白缠斗,男子看不清楚脸面,穿着黑色的破烂的脏衣服,月白站在他的对面,手中划着一道又一道光接着他的黑色浓雾的攻击。月白见都遥进来了,只喝道,“快去救了了。”
了了被丢入的大缸里全是些乌黑的水,散发着浓郁的腥臭,了了面色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缸里还有些乌黑的□□动物蠕动着,都遥胃里一阵反胃,一阵酸水往上犯。月白隔空丢入一个黑色球体落入缸里,缸里一阵幽雾袅袅,顶起一个一个青色的苗子,青苗迅速长大,长出一个又一个圆形浮叶,绕着了了周围,缸里的水也渐渐清晰起来,乌黑的肉质蠕动的长虫翻滚着身子一个个炸裂,青苗越长越大,立出水面,开出一朵绚丽的白色莲花。莲花长出时,缸里的水已经彻底的变为清澈了,都遥奋力的把了了脱出大缸,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这边的月白已经把那人封入一道白光之内,男子奋力的挣扎的,也不能逃脱那道白光。这时一个人影夺门而入,都遥定睛看时,不是别人,正是蓝泽的爷爷,老人看到屋里的情景,“我来帮你用他封住地狱之门。”然后就出手画出一个圆形符图,浮图从空中扣住男子,一点一点的把他押入地下,男子惨叫一声,便消失在地下。
了了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焦虑的脸,都遥把了了带到了蓝泽爷爷的药铺里好生的救治着,蓝泽爷爷救完了了后就去看他的孙女蓝泽了,蓝泽的情况比了了更严峻,但是因为蓝泽爷爷赶到时,已经让人把蓝泽带回去了。所以都遥并没有来得及去看蓝泽,而了了因为要被那个男子用什么邪虫泡成怪物,蓝泽爷爷用银针逼出了她身子里的邪物,但是她的身子还是极端的虚弱,她原有的所有道行,也全毁之一旦。
都遥已经通知了了了的父母,估计不多久她的父母就会过来接她走,就决定去看看蓝泽怎么样了。都遥让月白照顾着了了,自己去看看蓝泽。
都遥刚打开蓝泽的房间门,蓝泽爷爷正在房间里站着,看到都遥进来,面色煞然变色,扑通一声对着都遥跪倒地上,“老生蓝河见过我主蓝时公主,愿我主万古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