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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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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要找住在这里的云骥,他让我一上午就过来。可不凑巧竟给我耽搁了时间。”于楼珈伸长脖子对保安客气地说。
“云冀?他是干什么的?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保安不等听完,粗鲁地打断她的话问。
于楼珈没有生气,依然用她甜美的嗓音说:“他在六单元B座。”
“六单元B座?住着一对小夫妻,两人没有孩子养了一堆狗,真是歇了娘的事!喜欢得跟自己养的孩子一样,不仅给他狗儿子套了人的衣服,没事还抱着出来玩,经常有别家住户投诉他家遛狗不戴狗链。他好像不姓云吧?”
保安如数家珍地说起别人家的事,末了啧啧几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于楼珈没有心思听他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人是非,云冀不住在这里?难道是她弄错了?于楼珈糊涂了。她抬眼看见大铁门附近没有安装摄像头,她好像做过一个梦,是自己弄坏了摄像头。
“摄像头坏了吗?”她使诈地问,好像早就知道这里有摄像头。
保安听到于楼珈的问话,果然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哪个捣蛋鬼干的。现在的孩子也没个相!真不知道那些当爸妈的咋教育的孩子!昨天拿去给维修的人说修不好,准备重买一个。”
于楼珈暗想“绿嘴莺山庄”被称为“富人的家园”,聘请的保安却喜欢家长里短地说闲话,但从他的话里可知,她所处的位置的确曾经安装过摄像头,那么她脑中出现的东西也并不是幻象。于楼珈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见保安呶着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是规定不允许。”
于楼珈再守在这里也无益处,她转身离开“绿嘴莺山庄”,在白鹳鸟大道漫无目的地漫步。她手拿着黑色羊皮手包,另一只手拎着林医生开得药。魂却守在“绿嘴莺山庄”原地,她从直觉上不大相信这个保安的话。于楼珈有些无精打采地沿着白鹳鸟大道一路朝前走,她缺乏兴趣地扫视时装店橱窗里的塑料模特。她们头上套着黑色、金色的假发,骚姿弄首地摆弄各种姿势,它们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吸引过路的女性。
“你难过吗?楼珈?”橱窗里的一个全身炭黑的塑料模特突然转过脸来问她,“找不到你心爱的人,你的内心一定在坍塌。现实中的痛苦双重叠加让你迷了路吗?”
另一个塑料模特弯下腰对这个塑料模特耳语:“她怎么了?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过去的余震毁了她。可怜的人!愿她能走出烦恼。”那个炭黑色塑料模特说,她龇开丰厚的元宝双唇笑弯了眼睛。
黑色模特伸开双臂搭在一起,形成一扇扇敞开的大门,每一道门里都有一棵长有长刺的绿色仙人掌,仙人掌张开嘴巴,吐出长长的舌头大喊:“你在眨眼睛!嘘,不要让人发现你疯了!宝贝!”
仙人掌长刺上钻出红色的浆果,它们张开大眼整齐地朗诵:
“早晨,春色躲进盆钵中,
阳光在窗后明颜,
笔记本里落下满目的记忆,
触笔生花。
在一刻老去,
手捧着吉他流浪,
在一茅草屋中假想。
月亮凝结了霜晶挂在树梢,
叶子垂下了头,
凯风吹起了口哨,
我有一只猫,
穿梭时空,脚踏碎步,
把我的思想镌刻在书本里。
我有一个打火机,
在黑夜里莹莹发光,是飞舞的萤火虫,
它说樱花盛放,墓冢之中埋葬信仰。
我有一支笔,
它悄无声息咏叹了四十次,
纸张变作面目全非的故事。
一天,我将它们聚集,
它们问:“文青?”
“文中!”
“矫情~”
天空回荡一串毫无意义的笑声。”
“糟糕!我又出现幻觉了。”于楼珈一只手抓紧另一只胳膊,她决意去找便利店买一瓶水。她立刻垂头丧气,心情也变得更加恶劣,走路姿势因为幻觉和沮丧的心境变得有些可笑。她摇摆着脚步走走停停,走过她身边的人担心地望着她,以为她喝多了酒。
她按着头又多走了几步,为什么不需要便利店时随时都能看见它们,需要它们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走走停停几步在一个汽车停车位前止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自己的私家车……
于楼珈眨了眼睛,费力地想从脑颅里掏出有价值的记忆。她的车为什么会在这?她又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是她驾车到这的?于楼珈身子摇晃了几次,她实在是瘦得可怜,原本穿着得体的衣服现在有些松垮。
一只手有力地从后背抵住了她的身体,使她没有倒下。于楼珈感谢地回过头要表示感谢,等到看清要感谢的人时,她转身打开车门就要钻进去。
“你的身体差成这样再开车可就危险了。”那名搀扶她的男子尾随她的身后也要上车。
“你在跟踪我?费先生?”于楼珈要推开他气愤地责问她。
“‘跟踪’这个词太难听了,我是在保护你。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一个人上街太危险。”被揭穿的费泽成装呆,运用各种词语掩饰自己的尴尬。
“什么时候?”
“什么?”于楼珈咄咄逼人的架势让费泽成有些迷糊,他不解地反问。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嗯……从你出家门开始……”
也就是说她去医院看病、到小酒馆喝酒、去“绿嘴莺山庄”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若不是自己突然头晕,她未必知道有个人跟在身后。于楼珈坐进主驾驶车位上准备关门,这个费泽成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的听觉一向灵敏,她怎么会没有察觉?
费泽成大手一挡令于楼珈没法关上车门,他笑嘻嘻地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开车,我帮你开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把楼珈往副驾驶上挤,于楼珈没辙只得让费泽成的如意算盘得逞。
“你到底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你不像个好人。”
“我干的工作很多,我当过记者、当过雇佣兵、警察、自由撰稿人、教师……我还干过瓦匠……有没有觉得我全能?”
“你?你还当过老师?”
“别瞧不起人,我的同事对我的评价挺高。”费泽成嘴上损她,心里却是十足地关心。
于楼珈忽然不再作声:“你全都看见了?”
“你说酒馆老板吗?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个好人,你最好少跟他接触。我跟你说,我就在你隔壁的座位上,我正拿着报纸假装看报。你一门心思放在那家伙的身上,视力当然自动把我屏蔽掉。看他对你毕恭毕敬讨好的样子想着就恶心。要不是情况特殊,真心揍他一顿!敢泡我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于楼珈取下墨镜,咬住镜腿说,“我说的是‘绿嘴莺山庄’。”,
费泽成发现说漏了嘴,开始装聋作哑。
“你听见我和保安提起的‘云骥’吗?当时明明有人告诉我云骥在这座小区内。可是保安却告诉我这个小区没有这人。我给他提供了住址,他说查无此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是弄岔掉了。记忆随时可以改变。”费泽成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闭上嘴巴不再搭话。
“为什么不说话?”于楼珈追问。
“你还是放弃吧?你的罗枫回不来了 。”费泽成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的这番话是于楼珈最不爱听的。
“我爱他,爱得刻骨铭心。每次有关他的回忆都是美好的,美好的事是不会被轻易遗忘。”
“你们女人就是感性。”
“难道你不感性?”
“我也有感性的时候。如果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理性,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
“我要找到他。我知道他在这座城市,他没有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看你刚才一直按住脑袋,头疼吗?要喝点水吗?或者我们去哪里静一静。”费泽成故意打断她的话,于楼珈反复纠结罗枫的失踪,会给她的精神世界造成负荷。
于楼珈眨了眨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给我写过一首诗,说送给我的礼物。”
“法国梧桐下笔直、洁净的街道,
心头唱着歌,
往事几回首随风坠入河畔,
爱情在忧愁:你可知含笑含香,脉脉深情
早晨,换上欢笑的脸庞是否深刻昨日记忆?
月光偷走泪水,洒下银华 ,
影中有你有我。
静待韶光为你盛放,
茫茫人海中的你停在了心底,
迎来暖春的问候。”
“我把这首诗背了100遍,如果不是怕疼,我一定会将它纹在我的胸口。你说我不要去找他?你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情?他迷路了,等着我把他领回家。”
“你等一等,我给你买一瓶水。”费泽成把车开到能停车的地方,准备给她买一瓶水。
“你看见医生给我开的药吗?你着急我吃药?因为我疯了。”于楼珈喃喃自语,她的脸上罩了一层哀伤,说是哀伤,不如说是思念罗枫的缘故。
时间,《时间定律法》迫使他不能和她相认,不能告诉她他是她的丈夫。两人近在咫尺,却装作是曾经不相识的陌生人。费泽成郁闷地捏紧方向盘,他下了车,嘱咐于楼珈不要乱跑,自己走进便利店给于楼珈买了一瓶纯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