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烈驹

25、第 25 章

　　那个空间的于楼珈死了，费泽成乘坐时空舱离开了那座让自己伤心的地方。他要继续找到她，然后温暖她、拯救她。

　　阳光无法照拂到阴暗的拐角，让它感受温暖。费泽成知道如果不赶紧制止于楼珈邪恶的毒芽生长，最终她会和那个空间里的她一样走上绝路。

　　记忆有欺骗人的隐蔽功能，它欺骗于楼珈，重新塑造出美丽的幻像，让人不能怀疑它的真实性。在费泽成的心中藏有一个秘密:那就是罗枫。

　　如果说费泽成有愧对于楼珈的地方那也是罗枫，因为罗枫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这个事实所有人都不能够接受。三年前他确实鲜活地活在别人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的人都记得有罗枫这个人。

　　他是名作家也是位大学教师，接触过他的人都会称赞他的乐善好施、能服于人。他帅气多金，温柔浪漫，嫁给他简直是难得的福气。他根植于楼珈的记忆中，并牢牢地盘踞在她的心上，她爱她的丈夫成狂。人们怀疑她的丈夫已死，人们也无法理解于楼珈披着欺骗大众的假皮过着“慢生活”，把自己的丈夫抛诸脑后。

　　“这样的女人心是铁做的，不会有好下场。”大家一致认为。

　　于楼珈并非放下自己的丈夫不管。她不愿让自己的一举一动活在别人的耳目口舌中。她有自己的想法，真正的爱情靠得不是表演，它也并非要一一呈露在社交平台上广而告之。爱情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

　　所有的人包括于楼珈在内形容人罗枫时能用许许多多的美好的词语形容他，却忘了那些词语的片面性。他很帅气，可他的五官长得是什么样？他的个子是高是矮？还是不高不矮？身材是否不胖不瘦？事实是罗枫并非是这个时空的人，时间与记忆联合起来欺骗了所有人，令他们遗忘了事情的原委，包括罗枫的长相。就连声明不会遗忘罗枫身上每块印记的于楼珈也被时间钻了空子，偷换了构建她记忆的每块组件。

　　假如所有人的记忆没有被时间腐蚀，便会惊奇地发现罗枫和费泽成长得别无二致。那是因为罗枫就是费泽成，费泽成也是罗枫。三年前费泽成在连他也不记得折腾过多少次的空间中盘旋，最终以罗枫的身份回到这个时空的于楼珈的身边，他庆幸她没有变。起初他远远地观察她，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换了身份和名字便会留在她的身边。他尽可能的给她温暖，给她所有想要的爱，要把她宠溺成长不大的小女孩，大概这样她会遗忘过往带来的伤痛。费泽成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时间还是没有放过他。他随手携带的时间能动器不断催促他早日回归，他一拖再拖。人一旦习惯了另一个人的陪伴，便会将这份习惯埋在体内，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前他爱她是青春期的萌动，一见钟情式的里比多释放。后来爱她是相处后的相知，怜她的不幸，爱她对自己的善解人意。结婚后她便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是他费泽成永结同心、白首相依的妻子，人们常说生活会被枯燥的现实击败，爱情在鸡头鸭脚中消亡，那是人们不肯将感性与现实协调，只看见了夜神浪漫的赋格，忽视了日神的理性。费泽成不会让寻常人的烦恼破坏他们的心情和关系，他的聪明会帮他们迎刃而解所有家长里短。她爱他至深，他同样爱得不能自拔。

　　与于楼珈相爱的那段日子，费泽成发觉到于楼珈潜伏的马基雅维利人格，她在黑夜里做的噩梦都与她的母亲段美琪有关，他也意识到于楼珈畸形的童年是造成她成为杀人魔的主要原因。原本他只要不动声色地保护她就行了，他又进一步犯规，他娶了她。她是有变化的，起码不像他做记者采访时见到的那个于楼珈那般冷血，她也有温度。就在他以为可以躲避时空警报装置的搜寻时，出租给他时空舱的人找到他。

　　出租时空舱的行为不合法，他的邻居察觉出有人要破坏时空秩序控告了他，老板出于自保要费泽成立即把机器还给他。

　　费泽成哪会轻松地把它交还给对方，他和对方理论了一番。

　　老板见费泽成不肯把时空舱还给他，甚至提出加价的请求。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你是我的老主顾，我没必要坑骗你。时空舱的能动装置至少每年维护两次，穿越时空对它的耗损比较大，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时舱机还是比较新鲜的玩意儿，它的构造还很不成熟。你对它表示疑问？时间怎么穿梭的？你们这些使用者不会关心的。有一种阐述是‘能量以热或功的方式穿越边界进行转移’。我的机器以这种方式发挥了它的最大作用，详细解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不要逗留在这了，赶紧回去吧！穿越时空影响时间正常发展，你我都有罪。”

　　老板见费泽成没有动弹的迹象继续游说:“我现在只是被举报，还没有实证证明我偷偷出租时空舱。等时空巡逻警找上门调查时，你我可就惨了。这里有什么是你放心不下的？只要你没有违规，还可以回到这里。”

　　有过第一次经历的费泽成知道即使不离开于楼珈，不久他也会化成粉尘。破坏秩序的人在不属于自己时空的滞留时间最长三年，最短六个月，而他的最大宽限期快要临近了。

　　那天他收拾好行李谎称自己去敦煌采风，他望着于楼珈不舍的眼神，内心也有触动。他抱住于楼珈吻了吻她，承诺自己会回来陪她去看她喜爱的《我美丽的阿玛丽莉》。他的承诺无疑是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他只能硬下心肠哄骗她，比起在她面前变成粉尘，以这种方式消失的残酷性远远要小。

　　他拎着包假模假样开着车离开了家，他绕进了池塘边，出租时空舱的老板老早就在等着他，他的身上穿着防热防微陨尘服材质的衣服，防止人被急速的气流膨胀致死。费泽成换了和他一样的外套。店老板打开时空隧道，费泽成把汽车推了进去，汽车刚一接近真空变成了粉尘。

　　费泽成坐在店老板的身边，老板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表情多了几分凝重说：“‘塔玛拉’是古世纪莱蒙托夫笔下的恶魔，专门以猎杀无辜的路人为乐。我知道你已经做出了不应该做的行为，你和所有迷恋那个女人的狂热者一样冲昏了头脑。你大概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不定因素不可能不会改变现有状况。保证历史的进程有序前进且不出意外，就不能有这个不稳定因素。费先生，很遗憾你充当了它，给大家制造了麻烦。你第一次去这个空间和这里的‘恰赫季斯血腥夫人’恋爱，你必须知道一件事，历史中的“塔玛拉”有一位恋人，是被她挑唆致死。你的出现让那位少年被抹杀在历史长河里。或者说这个人的命运永远不可能与于楼珈相交，因为你代替了他。时间就好比是一部永不停止的机器，一枚小小的螺丝钉都有可能导致它的部件出问题。很可惜你也为你的感情付出了巨大代价，值得吗？”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罪责难逃。”费泽成说完不再说话。

　　他穿越过去的数据可以从时空舱提取，他想狡辩都无能为力。费泽成说完这些话不久又化作了粉尘，作为他犯下的罪的惩戒。

　　再后来他又从另一时空中醒来，和以往一样他继承了前两个时空的记忆。他知道一件事于楼珈在写完十三本书后会堕落成连环杀手，除了她母亲的因素以外，她将遇见一名人渣。

　　在那个宁静的中午，于楼珈路过常去的小池塘，那名人渣见到她瞬时起意想侵犯她。他一直尾随她，走到僻静处他对她出手。他不知道自己跟着的是一头随时可以发狂的野兽，对异性带有偏执般的仇视。极致的仇视或者也是被压抑的情感宣泄。于楼珈发觉尾随自己身后的那名变态，她假装不知道把他引到池塘深处，那一刻仇恨冲昏了她的头脑，被段美琪虐待的童年记忆不断涌来，她的母亲为了男人可以抛弃一切，那么她就摧毁他们。于楼珈把男人按进水里淹死在池塘里……他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杀人的暴虐引发她的恶念，她喜欢上了释放恶念的感觉，她对此没有悔意。

　　“我杀的不过是个人渣，我有什么罪过？这种垃圾活在世上也会祸害别人。”她坦然地说。

　　费泽成不能坐视事态朝预知的未来发展，他的到来便是要阻止它的发生，他要她活下去，不要为人渣浪费生命，那些渣滓不配。

　　现实总是喜欢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费泽成按照计划实施时，发现有一个人躲在黑暗里时刻关注着他们，期望于楼珈变成邪恶女王，在他的眼里于楼珈是沾满鲜血的“恰赫季斯血腥夫人”，是高贵、桀骜不驯的狩猎者，她冷酷的双眸，毫不留情践踏别人的模样无不忍让他着迷。他来自另一个空间，相比于楼珈的作品，他对她的个人经历更感兴趣。

　　当他发觉这个空间里的于楼珈为了男人神魂颠倒时，他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事实，历史上以残暴著称的“塔玛拉”竟为了男人魂不守舍，这朵散发邪恶魅力的暗黑之花不能因为男人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