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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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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桌子上的摆放的那只鸟是从哪来的?”
“是……云骥给的……”
“墙上的那些话呢?它们的作者绝对不是你!”
“我搬来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我觉得很酷,保留了它们。”
啊……果然是变态……和我一样……林婕婕想。
勒西见林婕婕要杀自己灭口,急得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嘟噜噜,他要高声呼救。一道黑影闪过抓住林婕婕的右手腕,林婕婕没料到房内藏有第三个人,她来的时候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来人……为什么她的墨镜没热感探测出有生命特征埋伏四周?林婕婕用左胳膊肘向后撞开对方,黑影避开她的攻击。林婕婕岔开两腿朝黑影狠命踢去。
“快离开这里,不要干傻事,我知道你在找我。”那团躲在她身后始终见不到的黑影说,“我会回来找你的,陪你去看《我美丽的阿玛丽莉》。”
林婕婕身上的恶毒瞬间分崩瓦解,她的丈夫罗枫在离开家的时候和她说了这句话。他说,等他几个月就会回来……
她为了他这句话痴痴等了许久,他不应该这样自私,给了她希望又夺走了它,重新把她推向孤寂无望的痛苦中……
她想回头看他,站在与她咫尺之间的黑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为什么他在这里却迟迟不肯相认?直到她对勒西出手才表明身份?他又为何潜伏在勒西的住所?是为了查找什么?还是在等候她的到来?一切像是精心安排。她对罗枫的爱从没有过多怀疑。他是不希望自己双手沾上鲜血吗?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她渴求的、舍不得放手的温暖。她的记忆断了一根连接的弦线,她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唯独罗枫能够左右她的决定。她再铁石心肠也不能忤逆自己心爱的人的请求。血腥的屠戮场变为温馨的认亲现场,林婕婕失踪多年的丈夫变成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和一个名叫云骥的男子大玩断背。这可能吗?她经历着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离奇怪事。她想详细地询问他这些年在哪里度过的?她听到的事是否是真的?再智力卓凡、制止力极强的人遭遇变故后也会心生波澜,尤其是谣言已在她的心中产生巨大的威力。
勒西不断在心里作揖感谢各路神仙,他不敢出声,生怕林婕婕临时反悔再次要夺自己的性命。他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家中多出来的人。他只要活着就好。
那团黑影没有给勒西过多思考的时间,他拿出类似电棒的武器朝勒西的太阳穴电击,勒西一声不吭地横倒在沙发上,像一尊毫无生命的灰白色雕像被人丢弃在无人问津的地方。
“他的记忆被抽去了,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你没必要为了一个垃圾毁掉自己。”黑影子主人又说,他始终不与她正面面对。
“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你没有去敦煌却骗我说你要外出?”林婕婕问,她也可以被称为是存储林婕婕脑中的于楼珈记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黑影子主人催促说,“快走!”
“你是什么时候潜到这间屋子的?”林婕婕再次问。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乘坐夜晚的星斗消失于她的问话中。
她回头再望时黑影子主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若不是瘫倒的勒西,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她失去了杀死勒西的心境,既然罗枫阻止她,她为什么还要做自我毁灭的事呢?
她不记得怎样走出勒西的家,是那团漆黑的影子主人把衣服和墨镜递给了她,还是自己拿走了衣物她震撼之余丧失了所有正常人的思辨能力。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罗枫要藏起来?和叫“教授”的男子在一起厮混?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走的路要短。这种错觉造成她为马上离开“秋韵山庄”感到可惜,林婕婕知道罗枫没有走,他躲了起来,再次从自己的身边逃走。
林婕婕是于楼珈,于楼珈也是林婕婕,她们一样地爱罗枫,他是她们的生命之花。罗枫走后,每一天的生活对她而言是雷同的,她是生是死没有多大区别。原先,她没有希望地活着,她不奢求阳光、微笑的暖意归属自己,这些与她绝缘的东西会灼伤自己,让思维不再正常。她起初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她要爱一个人这般深?人们一边嘲笑靠吸食爱情生存的人,一边又急切地想要把它独揽臂弯中,渴望有一份浪漫至死、忠贞不渝的爱情。
她快走到“秋韵山庄”的大门处。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她望向池塘边的玻璃房,眨动了两下眼睛,这里的一切和她居住的小区有着难以置信的高度相似,好像没有内外部之分的克莱因瓶。两座小区突破空间相互依存,“秋韵公馆”和她居住的“兰堂诗苑”像是扭曲时空的同一住所,她在同一地方撞墙,又无法走出外围。谁才是真身?林婕婕想到许许多多的人经历苦难后习惯困守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瞭望坠满怪诞假想的天弧,滑向远方的是更加黑暗的地方,天鹅绒的缎子上像是长有阿利斯多的儿子——百眼巨人阿耳戈斯的眼睛,林婕婕站在“边滩”上瞰望脚下的土地,土地延伸到水面的地方,有一个花园若隐若现地浮出,泻出的月光拂开笼罩在花园上的一层黑纱,她闻到一股玫瑰的香味。花园的大门外立有阿芙罗狄蒂深爱的美少年阿多尼斯的雕像。池塘上升起十二个石墩,像是邀请林婕婕踏上石墩、越过池塘。十二或许也代表空间的十二维度。
她的眼中、脑海里全是这只在古希腊神话中天后赫拉为了监视自己情妇派出的妖兽,它的眼睛是黑夜中的火炬,它穿过树影娑娑的树林,令林婕婕的身形无处可匿,她同样被人监视……
她像是着了魔从石墩上走过,“林婕婕胆大包天,没有不敢做的事。”于楼珈书写自己虚构出来的这个人物时常常不愿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人们常说时间不可逆,从有序走向无序。它是一道无限延伸的直线,不知道尽头,不知道会在哪里停下,它是粒子,是构成物质的结构体,它不会回到过去或者到达未来,无序的风暴躲藏在黑洞里袭击过路者。林婕婕对这些话不以为然。
林婕婕走过石墩跳上岸边时,发现自己站在六边形的玫瑰园内,她确信自己没有弄错,是“兰堂诗苑”的玫瑰园。
她无法对眼前的景象做逻辑性分析,一天下来她已精疲力竭。世间有太多未解之谜,她只有让脑子静下来才有力气去思考刚才遇到的怪事。
大约大脑尚处于兴奋状态,林婕婕回到家里,和平时不一样。她虽然也给于楼珈做完标记,提醒白天的自己她发现了什么。当她卸完妆,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准备切换身体时,她怎么也睡不着。罗枫像阵风走了,她对那团黑影的疑问越来越多,他到底是谁?他真的是罗枫吗?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从他和自己说话的腔调推断像是他,别人无从知晓他俩最后一次的谈话内容……
刚刚她回来和以往一样,走到书架,翻到她写的一本书《正义的假面先生》,在第三十四页同样表上标记,第三十四页上写有一首诗,也是书中人物的内心独白: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匕首与毒药依偎身旁,
化脓的伤口刚想被暴露光天化日,
又被纱布永久遮住了容颜。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饿狼要叼走、秃鹫要吞食,
心脏放满毒气,
却于一半灵魂交予神灵,
从此不问沧田世间。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待到第十一次,阴谋的又一次,
不用塞浦路斯渡魂,
它已在彼岸举起曼莎珠华。
我的双眼留下一片清明,
却将瘦弱以及美好留在了河底。
这第十一次,我选择了反抗,
沼泽对我束手无策,荒野也要绿意遍地。
这第十一次,第十次的又一次,
永久跌入时间的深潭,不需再次问好。”
这又是有关一个谋杀者的故事。假面先生白天是位正义感十足的君子,人人都爱戴他,愿意与他成为朋友。没有人知道这名男子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自己的脸,他的脸是用猎杀的新鲜死尸和蝶豆花做成,他的脸维持不到72小时便会腐烂,所以他赶着时速制脸,在正义与邪恶转换自己的人格。他相信自己拥有一张五官齐全的人皮会赢得人们的关注,人们情愿相信那张假皮也不会去留意他面具下的真面目。
林婕婕每次回来都会在于楼珈书写书籍的第三十四页上做标记,相同页数、相同位置……
尽管林婕婕几乎彻夜难眠,满脑子为罗枫疯狂,更为夜间走过的玫瑰园划上疑问,她的脑海浮现出种种景象,终于因为疲倦停止了无聊的多愁善感,在一长串杂感中打上了休止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