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梦》佩*

23、23

　　密室不算大，但干净整洁，桌椅床柜灯壶盆凳等也是一应俱全，俨然是一间独立而外的小房间。

　　墙上挂著十三幅木雕画，手法粗糙，画面模糊，依稀只能辨认的出画中的是男是女。只是每一幅画上的人都被挖去了头，颈部以上全是空荡荡地一片，颇为诡异。

　　这些画单独看来并无出众之处，但连在一去，却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小侯爷将这些画反复看了几遍，竟也看明了七分。

　　画上所述的其实只是一段爱恨难解的俗落故事。

　　一男一女月下相逢，情投意合，私订终生，但为家人所阻，一时难成眷侣。而後二人被迫分离，两地相思，睹物思人，却始终情意不减。家人为女子另择亲事，女子不从，逃家不归。直待男子功成名就，回来寻得女子，从此二人远走他乡，幸福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男子突遭变故，身负重伤，却误以为是女子所为。二人遂生间隙，情意不复。男子另娶他人，女子则久郁成病，缠绵病榻。为能了无牵挂，女子将尚在繈褓中的稚子托付於人，代为继养。女子死後，男子始知错，抚尸悲恸欲绝，然已追悔莫及。

　　情到浓时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这样的故事无论在何时何处也不鲜见。

　　小侯爷少时听其姐讲百家故事，十则中便有半成以上便是类似於此的故事。是故他常怜女子生而弱势的悲苦无奈，却最恼男子的花心与无情。但也因此造成了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子弟为能讨得他的欢心，而人人争做情贞意坚的有情人，甚至有人欲立贞洁牌坊的可笑局面。

　　“这些都是你刻的？”

　　“不是，这些画是我大哥刻的。但大哥不许我拿给别人看，我就只好挂在这里。”

　　“你有哥哥？那不该是教主麽。”

　　“恩，不过自小就被分开了。大哥不愿回来，所以教主之位也就一直悬空著。”

　　冥韶虽不能算是小孩，但他身体变小後，说话、走路、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一个真正的幼童。再加之他对凤绮罗的任何问题都是有问必答，渐渐地凤绮罗也觉得自己与一个小孩计较实在是有失体面，态度终於有所缓和，只是不肯再叫冥韶为小莲。

　　小侯爷尚且知道，乳名只有彼此亲厚之人能叫得。他不算讨厌冥韶，但亦无心亲近，最多也只能算得一个泛泛之交。反倒是杨箫的一声“绮罗”，更能令他欢喜。

　　那扇石门他们试了许多法子，确实是打不开。冥韶用的是九龙逆转的封印之术，不到他力量恢复，他自己也无法将之打开。

　　但十天之期，实在太久。暂且不提他们决计是无法在此等上十天，另四人即便是顺利的拿到优陀罗，在得不到他们的消息後也是不会离去的，而楼秋歌那边已是不能再拖延了。

　　室中不知辰昏，一个时辰也等同於一天般难熬。凤绮罗眼见著杨箫暗中焦急，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之所以会一路跟随杨箫至此，赌气的成分是有，真心想救楼秋歌的成分也有。他实则也是喜欢楼秋歌的，那人敢爱敢恨，明明力薄如纸，却敢以命相抗，也难怪杨箫会念念不忘，割舍不下。

　　小侯爷越胡思乱想心情就越低落，他不希望杨箫对楼秋歌好，但也不愿意阻止杨箫去救楼秋歌的命。他这一路就是怀著如此两厢矛盾的心思，自己理不清，还要迁怒他人。

　　但是眼下沧海月明不在，就连舒锦聂远两个讨人厌的人也不再，唯一可供小侯爷发泄郁闷心情的，就只有一个冥韶了。

　　只是每当凤绮罗与冥韶话说得久些了，杨箫就会将其打断，并将人带回自己身边。

　　凤绮罗只当杨箫是顾及冥韶的身份而有所戒备，但冥韶显然并不这麽认为。他趁著凤绮罗睡下後，对杨箫道，“其实你不必为凤公子担心，我是不会害他的。”

　　“既然如此，那你何不放我们离开。”

　　“现在连我也打不开石门，如何能放你们出去。”

　　“这间密室真的只有石门这一个出口麽？倘若你一直都无法恢复功力，难道就一直困死在这里麽。”

　　杨箫仔细的检查过，这里尚有几处地方有可疑的痕迹，且与封印石门的方法有些许相似之处，只是皆为异术，他始终无法破解。

　　“我不能让你们得到优陀罗。今次只开了一朵，我要用它来救我大哥。”冥韶面色陡变，小脸狰狞，幼童的稚气已荡然无存。“你要救对你重要的人，我也要救对我重要的人。再则这优陀罗本就是我天冥教的圣物，我不肯给你们，又何错之有。”

　　杨箫一时怔忡，心下慨叹，也无言以对。

　　优陀罗三十年开一次花，一朵花只能救一人的命，若非恰好赶上，命垂之人谁又能等上三十年。但他此行定要救得楼秋歌的命，他人之命，势必是要罔故了。

　　冥韶此时却又软了下来，狠厉不复。“你不要告诉凤公子好麽。他既信了我，我也不想伤他。”

　　其实杨箫之前一直不提，也正是有此顾虑。小侯爷性情直率，信人不疑，疑人不信，不屑於用谎话骗人，也最恨被人骗。杨箫宁可凤绮罗一直待人保有信任，也不愿他失去了这份难能的纯真。

　　但杨箫尚不及开口，石门忽然轰隆一声打开了。舒锦一人站在石门外，手里捏著一朵蝶形三瓣红花，那红似血凝，正是优陀罗。

　　冥韶已是目瞪口呆，惊叫道，“你为何能打开……优陀罗？！你摘了优陀罗，你怎能摘了它。”

　　舒锦一脸轻松笑意的走了进来，只是眼中难掩疲惫。“恰好我也学过一点密术，就试了试，看来运气不错。至於这花麽，先摘先得，我们救人要紧，也只有得罪了。”

　　杨箫正扶著凤绮罗起身，见他来，身上亦是一轻，露出难得的笑意。“真亏得你能找来。”

　　“回头一直没见你们，就担心你们出事了。所幸月明在小侯爷身上下了追命香，我才能找得到人。”

　　杨箫接过优陀罗，小心地放进栖凤匣中收好。“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先出去了，山外二十里再汇合。”舒锦颇有兴致的瞧著栖凤匣，玩笑道，“师兄拿这个装花送人，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啊。这栖凤匣可是有姻缘匣之说，被视为情人间的定情之物呢。”

　　凤绮罗正揉著醒忪的睡眼，一听这话就有如惊雷贯耳，困意也全没了。他恨恨地剜了杨箫两眼，冷笑道，“不错嘛，挺有闲情雅致的，看来我们也不必急，大可在这住满十日再走。”

　　杨箫连连苦笑，把凤绮罗搂进怀里，揉著他的碎发哄道，“别听阿锦胡说，没这事。”

　　小侯爷很受用的轻哼了一声，总算是不再挑刺拿乔使性子。

　　冥韶虽心有不甘，但他现下功力全无，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舒锦又将石门关上，一切归为沈寂。

　　只是在石门闭合的那一瞬，舒锦突然指著墙上的那些木雕画说道，“这种东西，还是早日烧掉的好，留著也只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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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的音乐：想い-风に舞うしる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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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音乐：幽灵公主里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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