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迷情》海陶

5、三（下）

　　一看时间不早了，Ken取上车去IHOP买了外带的早餐就直奔Ray家。
　　Ken其实是有Ray的备用钥匙，不过还是按了门铃，等待了一下。没有声响就说明Ray还在熟睡，Ray喜欢戴着耳塞睡觉，本来美国的夜晚就安静的什么都听不到，Ray住的也不是繁华的街道，房间也是特意加强了隔音的，勉强也就能听到一点海浪的声响，偏偏Ray高中住校的时候就习惯了戴着耳塞睡觉，这许多年都是这样。所以只要他还睡着，无论门铃手机一样他都听不到。
　　Ken直径走到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客厅的一角用吧台隔开的开放式的隔间，半边空间在旋转楼梯的下方，很简约的美式装修。由于跟吧台共享了空间，厨房里半面墙都是酒柜。另一边台案的下面是洗碗机，上方摆放着咖啡机和微波炉，旁边是一体式烤箱灶，再旁边就是对开门壁柜式冰箱。
　　Ken在咖啡机上做好咖啡，又热了牛奶，咖啡喝牛奶1:1兑好时候加入巧克力酱和奶油，这是Ray喜欢喝的口味。看看早餐还是热的温度，都在托盘上摆好，就上楼去Ray的卧室。

　　推开房门就是Ray房间的味道，是Ken熟悉的Ray的味道，干爽却温暖的气息。厚重的窗帘遮着所有的阳光，屋里没有一丝光线。Ken把托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拖了把椅子坐在Ray的床边，就那么看着Ray紧闭的嘴唇和平展的眉毛。
　　Ray还睡得很沉，Ken不禁有点心疼，最近Ray是太辛苦了一些，伸手整理Ray贴在前额的头发。深吸一口气，Ken嘲笑自己，这么多年，离Ray太紧的地方还是心跳加速，像高中青涩的毛头小子。
　　Ray的气息吹到Ken 的手心上，有意思暖暖的凉意。Ken俯下身，就是突然想近点，再近点看看Ray，看得仔细些，很久了，没有仔细看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Ray买了房子搬出和Ken合租的公寓，还是从大学毕业后从两个人合住的公寓搬到加州，或者更早些高中毕业时的两个人的欧洲旅行。

　　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Ray闪动的睫毛，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突然，Ray的眼睛就慢慢睁开了，盯着Ken看，Ken轻咳了一下，一下拉开了明媚的笑容，在Ray额头上清点了一下，“你是小猪啊，都这么晚了，还在睡。早餐都弄好了，穿起衣服吧。”
　　Ray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迷惑的看着Ken，闷闷的应了一声，摘掉耳塞，从床头拉起来衣服往身上套。Ken拉开厚重的窗帘，让阳光进来，指了指茶几上的咖啡和茶点，“你先洗澡吧，早餐在那，我先下去等你了。”Ken把眼镜递给Ray，又扑棱了一下Ray微微卷曲的头发，笑笑，下楼去了。

　　身后的门合上之后，Ken轻轻松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早在高中时代，Ray因为早恋事件全校通报批评之后，Ken知道两个人的兴趣方向不同之后，就下定决心要远离Ray，虽然这么多年来来回回两个人的命运总是牵连在一起，不过感情的期许早就放在一边了，可是心里还要抱有什么渴望呢，即使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真的在Ray面前坦白开来这么多年的想法，更何况做情人又怎么样呢，未见得就比现在更好。
　　Ken绕道厨房，从冰箱里倒了冰水，坐到吧台，打开电视。
　　过了一会儿，Ray 端着咖啡，湿着头发，从楼上下来。
　　“一会走之前去海边走走散散步吧。”Ken看着Ray 边说边翘翘腿，“嗯，好。”

　　出了Ray的家门，往右一拐就是大西洋的海岸线，两个人就并肩慢慢走着。虽然是周六的下午，但是海滩上的人并不多，海滩上零零散散还有BBQ烧烤过后的痕迹。Ken停住了脚步，指着一处高点的沙地，“过去坐坐吧。”
　　Ray就安静的跟在Ken的身后，一直没有吭声。
　　“最近忙么？”
　　“嗯，一直那样。”
　　“上次在LA碰到你也是匆匆忙忙的，一切还都顺利么？”
　　“嗯，还好吧。”Ray顿了顿，看了Ken一眼，“对哦，你去剧院做什么？”
　　“剧院不是准备新盖一个音乐厅么，我去商量初步的设计方案。”
　　“哦，听说了盖音乐厅的事。不知道原来是你负责。”

　　Ken看着Ray，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Ray还是那个骄傲并且倔强的人。上次LA见面之后，Ken在见到剧院院长的时候其实听说了Ray最近的音乐剧并不顺利，主要是投资人那边在给Ray出难题，至于具体什么问题，别人都不清楚。Ken本来是打算探听一下，没想到Ray还是没有松嘴的意思，他也不好offer任何帮忙。
　　“你知道么，我坐在海岸边总是想起来那年咱俩在尼斯的事情。”Ken见Ray没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特别怀念那个悬崖边的小酒馆，在里面品着红酒晒着太阳，好像就会那么过一辈子似的。”
　　“你那时候就说了这句话。”
　　“嗯。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还记得我们错过了公车，步行去那个葡萄园么？”
　　“嗯，走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你忍无可忍了在路边拦车。”Ray嘴角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哈哈，是呀，结果我说半天说不清楚，还是你帮我解释的。”
　　“我也不想走了。”Ray看着海鸟从旁边走过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两个人沉默了一会，Ken拾起一个贝壳扔到海里，“你还记得我们住的那个沿街的小旅馆么？老板人很nice的。”
　　“嗯，我还记得咱们住的那家旅馆阳台外面的小花开得很好。”Ray说了一句就停住了，Ray没说他那晚上，他就站在阳台上看到一个男人搭着Ken的肩膀离开楼下的bar，然后过了很久，Ken在很晚的夜里身上带着陌生人的气息回到房间。Ray也没说他那时候很难过，背对着Ken的床一夜未寐。他什么都没对Ken说过。
　　Ken也想到了一些事情，也没在说话。

　　两个人照例在看比赛前找了家墨西哥的bar，吃晚饭喝酒。bar离staples center很近，步行走20分钟就到了，沿路在周围的礼品店转转，约莫比赛开始前40分钟跟着大批的人潮一起进场。
　　比赛很激烈，但是两个人好像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并不多说话。Ken把Ray送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提Jason打电话约吃饭和Ethan下个星期一起打球的事情。Ray淡淡的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又叹了口气，“唉，这两个人，是冤家呀。你要不要进来？现在还早。”
　　“嗯，不了，回去要确定些事情。”
　　“好，小心开车。”Ray背着身往回走，摆摆手。Ken启动车，掉个头并没有开远，停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好车，关灯熄火，找出剧院院长的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