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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断袖(2) ...

  •   接了旨意不紧不慢走向东宫。
      途中许多宫女驻足看我,几位后宫的主子停了步辇与我初次攀谈。这让我着实郁闷,平曰里我也是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何时受过这等待遇,颇有些受宠若惊。思及若不是这等弱智女流替我求情,我那婚事还不得耽搁到什么时候去,面上不禁带了些谢意。
      半路见了东宫的太监小备子,问他道:"太子怎生想起见我了?"
      他想都没想:"那日您跟殿下吵架后,殿下气得晚膳都没用,胃口一直不好。昨日平玉公主进宫对太子说了些梯己话,太子高兴了,才听了公主的劝告宣您今曰进宫。"
      又是如此没预兆的变心情。
      太子素来喜怒难测,作为帝王倒是个好料,可是作为朋友着实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性让人猜度不来。
      “公主说了什么话?”
      他挠挠脑袋道:“沈大人,我也不是太子近侍。主子们说的话,我怎听得着?”
      想想也是,太子那般整日防备,连自己宫里的奴才都要亲自赐名。屋内一个小方子,屋外一个小备子,连起来整好一个“防备”。宫中诸人谁不知太子日防夜防,担忧皇后的人加害自己。
      “知晓了知晓了。”我朝他摆手,“你们家主子在御花园中,你为何没有说?”

      遥遥一指。花团锦簇间端坐着一位少年公子,金色腾龙纹袍衫,面前放置着一盘未下完的棋。
      心一沉,那棋局似乎是我上次进宫和他对弈后的残局。上次因晚信在我俩对弈时递了杯茶水给我,他不知怎地变了脸色,一掌将棋盘拍散。我也是火气噌地上来,手捏了一把黑子甩在棋盘上。晚信只好拉着我的袖子拦着我。
      他转身,双手背在身后,努力压低的声音颤抖不已:“你们什么时侯成亲,成亲之前我不想再见你们。”
      重游此地,再见故友,我惧怕他发火,心中多了些惆怅。短短两天,我就订了婚事,这棋还是上次的棋,只是人……
      着实物是人非。

      “嗯?”小备子抬首看了眼,“既然大人见到主子,奴才告退。”
      我朝他走去,自觉坐在他对面石凳上。他心情不错,捏着白子,似是斟酌到底该下哪一步,一边问我:“面圣完了?”
      “嗯。”眼看他下了一子,我也忙取出黑子放在棋盘上。
      他又下一子,本就混乱的棋局愈加混乱,隐隐有着白子将胜之势。我心知是我刚才心绪未定没看清局势便落的那一子留了破绽,被他发觉故堵了我的生路。这局棋本该是黑白不分上下,我那么一闹随即变成白子必胜、黑子挣扎的局面。真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看向他的表情,他依旧无喜无怒。因是我走神,失了棋盘上的礼数,教这一场本该精彩的对决变得了无生机,只得跪拜道:“在下心

      不在焉,扰了陛下的雅兴,罪该万死。”
      他放下棋子,却问了句毫不相关的事情:“沈涵,你与晚信的事情,我已知。我只想问你句,你心意已决?”
      将头压得更低:“臣心意已决。”
      他叹口气,绕过石桌,扶起我,指着棋盘上天元位的那枚黑子:“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可记得这枚子是你什么时候下的?”
      我想了想:“应是第三子。”
      “第三子?”他手指在木质棋盘边界处轻点,“你这盘棋,看似是刚才那一子坏了局势。可是这一子……”
      他捏起那枚黑子,又放下:“只因这一子,你这输局是早早注定的。即便你有万种方法,待我想收网时,你拦都拦不住。你方才落的那子,只是令你看清这局势而已。”
      他说的极有道理。只是我不懂,既然第三子早已预见败落,为何他要将这局拖到现在?

      我爹曾说:“太子这人,野心重重,意在天下。”
      今天下三分,南为水云女儿国,西北为蛮夷之地,中间多半土地都为我朝所占。自高祖皇帝开拓疆土将水云和蛮夷之人逐远,如此五朝传下来那两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这几年尤其不安分,不断骚扰边界。太子平日无事便读藏书阁中积灰已久的兵书,我亦能看出他志在收复天下,万民归顺。
      只可惜圣上是个得过且过的懦弱性子,不仅放任自己的新后欺负自己已故发妻的独子太子,还对边界之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之能就这么被硬生生压下来,端的成了百姓口中的“讷口少言”。
      莫非是因学不得用,故才施计于棋局中,算是演练?
      想到此,我本该畅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神,他早早坐回石凳上,将这满盘乱子分色拾入棋盒:“你心意不改?仍是要嫁晚信?”
      “是,臣欲娶晚信为妻。”我答道,着重了娶字的发音。
      他忽地笑起,爽朗的声音听起来甚为刺耳:“是么?丞相怎么说?”

      那日之后我未曾见过晚信,他父亲,我更是没见到。
      这三日我父亲赶来,说教我,责罚我,而我被骂,被罚。而丞相府那边如同被隔绝,没有一点消息。
      “默认便是应了。”我如此解释道。
      “原是如此……”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手掌压住,“皇姐带了些有趣的东西,要不要看看?”
      我摇摇头,作揖道:“既然陛下自有消遣,在下回舍筹办婚事,不打搅了。”
      他未阻拦,任我踏出几步才高声喊道:“沈涵,你果真是个断袖?”
      我顿住,有些无奈地大声道:“岂止是断袖,在下早早便是断的不能再断的断袖。”
      说罢,再没回头。
      我与太子公事多年,自小我便爱做他身后的尾巴随他到处溜达。十五岁初懂情爱,整日做着不合实际的白日梦,望他有日能与我永结同心,共赴终老。因多年相伴,我也更明白太子心在朝野,怎地都不会娶一个断袖断了他的皇权路。
      这次与晚信结亲,仍是想赌一赌他是否也如我一般心动。
      未曾想到,此行真是绝了我的肖想。
      人常道,初恋如夏花般绚烂,应是我这朵花天生不足,未开先败。
      毕竟,断袖这种事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断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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