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二章 黯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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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穆弥卡大陆历4703年5月16日，卡贝拉耶王都戈洛菲涅在雨中迎来了清晨。
淡薄的白光照亮了正在接受雨丝洗涤的古老街市。王都东部略微高起的花岗岩基石上，素有“白金宫”美誉的纯白色王宫建筑群在暮春的细雨中越发明净。
宫殿中部某个打开的窗户内，王妃露德兰希尔端坐于梳妆台前，由仕女为她梳理长发。
尽管已年过四十，并生下三个孩子，露德兰希尔的身材依旧窈窕，美丽的脸上只有眼角处隐着几条细纹。
雨点梳洗大地发出的“沙沙”声从窗口传进来，一同逸入室内的潮湿空气带着蓬勃的生机。
露德兰希尔深吸几口气，听着窗外柔和的雨声，想：今天是蝶普罗茵的使节结束访问的日子。那位略显臃肿的外交官此行的目的除常规探访外，还有代他国的王子殿下向卡贝拉耶的公主求婚。据说，蝶普罗茵的长皇子见过艾玛洛维茜的画像后便对她的美貌念念不忘。对此，艾玛洛维茜非常反感。可是，法布利欧在她明确表态之前便答应了对方：同意艾玛洛维茜去蝶普罗茵。
雨没有停止的迹象。现在距送别仍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法布利欧会不会按时回来。昨夜，他在康森将军府中聊得兴起，便未回宫。法布利欧是极爱淋雨的，依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会牵着备齐雨具的马，淋着雨走回来。当然，以康森家的主人——亚尔兰德斯•巴伯•康森与他的交情，卡贝拉耶首屈一指的大将军极可能料到法布利欧会如何做，从而连准备雨具的精力都省掉。
神啊——希望法布利欧不会着凉。
露德兰希尔默默祈祷。可能的话，她想与法布利欧一同在雨中漫步，只是难有时机。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露德兰希尔听出其中的一个属于宫殿的仕女总长忒罗娜•辛德。这位仕女总长十分明朗、干练，只是过于丰满了，脚步又轻又快，被人私下成为“滚动的肉球”——始作俑者似乎正是法布利欧。
露德兰希尔知道丈夫的本意是称赞忒罗娜做事迅速利落，走路时身形很稳，几乎看不出它随着脚步起伏，整个人不像是在走，而像在飘。无奈仕女总长的体型与“飘动”的意境相去甚远。于是乎，法布利欧说出了每个人都不得不认同的贴切形容。幸好忒罗娜与法布利欧交情颇深，知晓他的本意，所以没有生气。
也许与法布利欧处得久了，便没有人能摒除他的影响吧。露德兰希尔此时的想法是：连“滚动的肉球”都有了脚步声，宫内想必出了什么大事。
此时，仕女正在将梳理完毕的头发编起来，以便将它们盘起。露德兰希尔打手势制止她继续，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时，门外响起忒罗娜细致的声音：“王妃陛下，公主殿下的仕女莉丽莎求见！”
“请。”
门边的仕女随着露德兰希尔的声音打开房门。王妃于是看到了长裙的下摆仍在飘动的仕女总长，以及常年服侍艾玛洛维茜的莉丽莎。她们二人的呼吸都不很平稳。露德兰希尔在她们行礼之后问：“想必是很重要的事，请不要顾忌，直接告诉我吧。”
忒罗娜对莉丽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退后半步，再次对露德兰希尔行礼后，才开口说：“王妃陛下，哪里都找不到公主殿下。”
“咦？”露德兰希尔迅速回忆上次见到艾玛时的情形，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仕女如实作答，“因为殿下要出席送别的仪式，我提前去公主的寝室叫她起床。但，公主殿下已经不在房中，只在桌子上留下这个。”她说着，双手奉上一张浅粉色的纸片。
露德兰希尔亲自接过它来，看到了属于女儿的清秀字体：
妈妈：
我无意与蝶普罗茵的王子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交往，送别会就交给法布利欧了。
-----------------------------------------------------------------艾玛
露德兰希尔轻轻皱眉，叹了一口气。艾玛洛维茜果然有些记恨，不然，她不会直呼法布利欧的名字。其实，法布利欧的应允极为含糊，他那样做无非是要女儿了解：即便是明确地答应下的事情，仍有无数回旋的余地。可是，艾玛没有细想其中缘由，而是直接选择了逃避。
是不是太宠她了呢？露德兰希尔默然自问。她与法布利欧的三个孩子中，只有艾玛洛维茜会以“妈妈”、“爸爸”称呼他们。自己宠爱她的缘由并非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而是——唯独她有与法布利欧同样的黑发黑眸。
这些，法布利欧早就清楚了吧。也许他是因此给蝶普罗茵的使者那样的允诺，并已料定艾玛会选择逃脱。难道，法布利欧要借此迫使艾玛洛维茜外出历练么？
如此想来，艾玛并不蠢笨，读书习武也很用功。她可以很快把握住文章的主旨，也能轻易战胜一般的士兵。她缺乏的是只有亲身体验这个世界才能得到的经验教训。这么看来，的确应该让她去外面好好锻炼一番。
露德兰希尔深吸一口气，对两位仕女展露笑容：“艾玛也到了该外出走动的年纪。她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言行，多些经历有益无害。我会将此事转告法布利欧。在这之前，请像平常一样工作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二章 黯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