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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缘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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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万里的云海之上,子倾一手与梅依依十指相扣,另一手在半空轻轻一划拨开一片云朵,挑眉看向梅依依微有些惊讶的脸,他颇是自信道:“怎么样?喜欢吧,本尊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俯首往下方望去,梅依依只见茫茫白雪绵延无垠,纯粹的仿若绝世之境,煞是美好壮丽。便禁不住心头一动,实不成想他竟会带自己来到这里!要知道的是,她见他近些时日心情甚好,就向他提了自己想回蔓渠山看一看的念头,可即便是如此他都不曾给予允诺的,却不想他今日居然会亲自带了她出来,虽不是去往蔓渠山,但却也令人倍感意外。
梅依依点点头朝身畔之人报以一笑,可转念思及他近日的各种行径,今时的事倒也并不算分外稀罕了,因自从那次他醉酒醒来后便莫名性情大改,不光一连数日不再出门饮酒了,就连对梅依依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他再次误伤了她,他就又是运功为她疗伤,又是亲手喂她喝药,固然从未说过道歉的话,但梅依依知悉他的脾性,已然觉得欣慰得紧;见她镇日里除了忙活遥华宫中的事便很是无聊,他不仅拿书把与她看,还亲手教她识字,平日那般傲气的人,竟也能放下了架子;见她总是那两套一模一样的仙娥服饰倒替着妆扮,这次,他居然亲往织女处讨了最好的料子给她做了衣裳,虽穿在身上时他也未说出什么受用的话,可眉眼之间的笑意,梅依依却看得真切……
见状,遥华宫内的小仙娥都暗道自家君上莫不是喝酒喝坏了脑袋吧?然梅依依倒并不想去问他为何会突然至此。只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罢,就算是梦也是无妨的,终归蝶梦一场总胜无。
原来今日是天山雪仙白烨君的寿辰,他请了六合八荒的许多神仙都来赴宴,那位令众仙高山仰止的长极尊者自然也在其列。
须臾,就在子倾正欲拉着梅依依飞身直下之际,身后却蓦然响起一道男声,笑言:“几日未见,你二人越发走的近了呢!”
主仆两个回头看了一眼,但见二人并肩而立,开口说话那位男仙,即是经常出入遥华宫与子倾颇有些交情的司曧君,而那位女仙,则正是梅依依身边之人一度日思夜想的玉瑶仙子。
“哼!”
不等他二人做出反应,玉瑶已板着脸冷嘲一声拂袖而去。梅依依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生气,心道她不是对子倾无意的吗?却怎料,还没来得及等她把眼前之事弄明白,先前紧握着自己手的人竟已倏忽松了开来,若非身后的司曧君将他一把拽住,怕不是此刻已不见人影了。
“我几番交待于你,你却怎生将我的话给忘了?!”司曧君双眉紧敛询问道,面上赫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可奇怪的是,被问之人竟也不回话,反倒是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居然又拉起了梅依依的手,就像方才什么都发生过一般。
此情此景,梅依依被弄得一头雾水,纵是她前几天也曾偶闻司曧君对子倾说过这番莫名其妙的话,但今非昔比,又恰逢玉瑶之事,不由得人不浮想联翩。一时间,梅依依只觉耳热眼跳,但一来碍于身旁有人,再者碍于自己的身份,却也不敢细询,也只得是任由他人拉着往下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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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之前,梅依依便对雪仙白烨君的好人缘早有耳闻,可直至来到了白烨君的府上,亲眼瞧见了那举袖为云的真实场面,梅依依方知所言非虚。白烨君的筵席设在一方甚为宽敞的如镜一般的玄冰之上,席面中央的空地处还有前来贺寿的仙者献上的歌舞,钧天广乐响彻云霄,好不热闹。
世人都羡神仙逍遥,事实也确然如此,除了天君和一些守在凡界的游神、土地比较繁忙外,多数仙者均是比较闲适的,平日里没事时寻几个仙朋好友斗斗酒赛赛诗,赶上今日这等好时光,更是不能错过。
子倾与邻近的数位仙友觥筹交错酬酢吟哦,梅依依便负责在一旁斟酒照料,虽则白烨君府上仙仆如云原是不用她亲自上手的,但那人却偏将她们都纷纷呵退了,直道碍事得紧用她们不惯,这会儿他自喝得开怀,就连不远处那玉瑶几番青白转换的脸都视而不见了。
“哼!”梅依依见玉瑶往这处看了半天,此刻想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又是冷哼一声,既而起身看向白烨君道,“玉瑶不才,愿献舞一支为白烨哥哥贺寿,祝哥哥仙容永驻寿与天齐!”话罢,便兀自施施然行于空地处跳将了起来。
实则,玉瑶仙子之舞仙界谁人不知?饶是没有亲眼见过,也必定有所耳闻。
据说曾经其一曲《醉花荫》令当今仙界最为挑剔的天君都击节称赏,还有道是“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便更遑论是在座的这些远不及天帝挑剔的仙者们了。待其一舞毕,直看得一个个都拍案叫绝,只恨一时半刻不能将腹中所有的赞美之词尽数掏出。
众仙赞誉了一番,除却寿星之外就轮到了压轴的长极尊者。他把着斟满的酒盏自座位上站起身来,微有些迷蒙的双眸全然无视一旁司曧君圆睁的眼,默了一会儿,他颇是洒脱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张口便道:“小令尊前见玉瑶,银灯一曲太妖娆。舞中醉倒谁能恨?赏罢归来酒未消。”
言尽,众仙均只顾着叫好,嚷着要玉瑶仙子再舞一曲,却又有谁人能听到梅依依胸口那痛的都令她想要她掉眼泪的碎裂之音?
“不跳了!”万众瞩目的空地处玉瑶仙子突然道,可她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再合着一脸幽怨可掬的神情,但凡是个长有眼睛的,都必然能看出她怀有心事。
白烨君素来是个热心肠,何况今日又是他做东,就蔼声问道:“玉瑶妹妹何以不跳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恩,”不着痕迹地瞥了梅依依一眼,玉瑶颔首道,“妹妹知晓白烨哥哥不喜花花草草,府上更无种植花草,但妹妹接下来这舞却必需得一株梅树做陪衬,缺它不可,故此跳不得!”
“不妨。”
还未等白烨君接话,那厢略有些醉了的子倾却蓦然出乎众人意料地说:“梅依依,看在本尊的面子上,去给仙子伴舞一曲。”
话音甫落,便听闻席面上响起一阵唏嘘之声,因仙界无人不知神仙的真身是不能随意显现的,不到迫于无奈情非得已,是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现出真身的。就像人一样,又有谁会随随便便赤身裸体呢?况且还是在这般众目睽睽的情形之下。
“君上……君上方才说什么?”
霎时,梅依依只觉胸口闷痛,痛的人头脑都有些不清不楚了,她吸吸鼻子站直了身形,眼眶里酸酸的。
孰料,他竟真的就重复了一遍,仿若较上了什么劲似的。“本尊说,让你看在本尊的面子上,去给玉瑶仙子伴舞一曲,怎么?”
“不怎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梅依依轻轻抬头直视着他,居然反问,“小仙若不肯呢?”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口吻跟他说话,与往日不同,她的乖巧温顺全都不见了,真个傲雪欺霜!只是,相对于惊讶之外,他更多的感觉却是像被某种锐器戳到一般,不光愤怒,且伴随而来的还有出人意料的疼痛。
“好大的胆!你是想被反噬吗?知趣的,最好顺了本尊的意,莫说叫你幻出真身,就是叫你将这身衣服……”
“啪——”
他疾言遽色,她手下无情,两个人双双站在原地四目逼视,只一瞬,仿佛全都凝固了。
见此光景,四下众仙皆看得傻了眼,玉瑶虽是窃喜,但也实没想到那小小女子竟当真敢出手,亦是愣住。好半晌,才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上前将梅依依拉了开去,梅依依回神看了一眼,却是司曧君。
司曧君俯身对梅依依低声道:“这事原不怪他,不过依依你做的确实也过了,就算是扯平了罢,你也别再怨他。我先与你赔个不是,这事却是我让他瞒着你的,只因怕说与你便演不真切了。想必你定也知道玉瑶的脾性吧,若是叫她看出你二人是假意,哪里还能上心不是?可看她今日醋意不浅,应是有戏。依依你就当是为你家君上排忧解……诶?”
原来,一切真的仅是一场梦,先前懵懂,只道蝶梦一场总胜无,如今梦醒,对比之下方能深切体悟到个中痛楚。司曧君兀自说着,梅依依已不堪狼狈逃也似的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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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海远,水势连天;风摇宝树,日映金莲;绿杨影里语鹦哥,紫竹林中啼孔雀。眼下梅依依身置此处,正是南海圣境洛迦山中的紫竹林。
算起来,自那日从白烨君的寿宴上离开至今,匆匆已是半月有余,只令梅依依没想到的是,那日她离去时居然会在白烨君的府邸门前撞上了焱渊,而焱渊口上虽仅是轻描淡写的说是来随便碰碰运气,听说白烨君请了好多仙者,或许她也在其中,但梅依依晓得,他一定是苦心积虑了很久很久,方能在此处寻到她的。后来她随焱渊回过蔓渠山一趟,果然就听山里的几个小精灵说他几乎每日都在打探自己的消息,打探无果时,便不是对着湍流的河水发呆,就是木然对着空中凝望。
看着眼前的人,看他轻轻地拂去一片掉落在自己肩头的竹叶,所有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易碎的珍品。梅依依朝焱渊扬了扬唇角,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谢。”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这份好,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这份经年未变的情意,也或许是自己太累了,明白了,所以就在他问自己可不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时,便不做多想的点头应了下来。刚刚尝过被人轻负的感受,怎么忍心再去负了别人?更何况,焱渊才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不会被认为是在做白日梦,不会被认为是在高攀,也不会招致令人难堪的羞辱。
见梅依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焱渊脑海中又浮现出半月前与梅依依相遇时她满面泪光的脸,当初她被那人带走,他就觉大不妙,恨只恨自己修为浅薄有心无力,不能保她周全,如今她被伤得如此,自己却又不能为她解气!不过,这次他暗暗发誓自己绝不会再把她弄丢了,纵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依依你放心,我们就在这紫竹林中等着,等到慈航大士回来,你我报之以情,大士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开身上的咒印的,届时,我们就可以自在的云游四海了。”
说这番话时,焱渊口吻虽十分坚定,实则却自觉有些没底气,因他也不能确定梅依依身上的那道隐形枷锁是否真的能被解开,只知慈航大士拥有无边法力,就想带着梅依依过来试试。固然这半月里只有最初的几天她被反噬之痛而折磨,可是为保万一,还是彻底解开好。只可惜,适才到了洛迦山却被守山的小童告知慈航大士赴法会去了,要几日后才能回来,故此也只能先在这处等着了。
“嗯。”梅依依闻言点了点头,唇角莫名尝到一阵苦涩,可还未等她接过焱渊的话,就听身后不远处,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怒不可遏地说:“梅依依,你让本尊好找!”
转身望去,所见正是风采依旧的尊者大人——子倾。
“君上?”梅依依瞠目结舌,实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
“嗬!”那人冷笑一声,却是反问道,“你还知道本尊乃是你的君上吗?”言毕,不容人喘息,便脸色铁青地朝梅依依飞身过去,但焱渊哪里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是以立刻展臂将梅依依护在身后,见势,就闻那人一边又道,“竟还敢找人与本尊对抗,看本尊今日不叫你们好看!”
话音甫落,一道刺眼的白光已正对焱渊的面门劈了开去。
“焱渊——”
梅依依听到自己嘶哑的喊声,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只为一心守护自己而瞬间元神俱灭化成了一缕轻烟,她纵是惊恐忿恨,却还是心痛到不能自持的瘫坐于地上。
“焱渊……”不甘心地抬起手想在面前的半空中抓住什么,只是当摊开微颤的手,手心竟空空如也。
“梅依依,受死吧,谁叫你胆大包天居然敢让本尊当众难堪!”
听闻对面之人仍旧不依不饶,梅依依不欲反抗,仅是关起眼帘将那人闭锁在外,宿命吧,她认了,唯独没想到的是最后居然还牵连了别人!可既然已无法偿还,不如就此了结罢,一了百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要为焱渊报仇,做得到么?
“为何还不动手?”
紧紧闭着双眼,但来回一阵风过自己却还安然无恙,梅依依狐疑地睁开眼,然而当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先前还挂满厌恨狰狞的一张脸,此刻却是换上了前所未有的着紧与关切。
“依依你说什么呢?我终于找到你了,跟……跟我回去吧!”语气亦透着百般温存,甚至都让梅依依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哈哈。”忽然,梅依依不禁笑出了声,分明喉咙里已堵成了一团,眼前也一片模糊了,可偏偏又忍不住想笑,连自己也不知是想笑自己的愚不可及,还是想笑他人的冷心无情,即便五脏六腑已经痛到快要将人吞没。
“依依你笑什么?你是在怨我之前那样对你吗?可是你听我说。”
少顷,梅依依感到一只手从她的脸颊擦过,热的,不是冷的,但却让她颤栗。
不知是出于想要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别的什么,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又紧阖双眼,似是再不愿听再不愿看了,可惜,那该死的声音竟还是钻进了她的脑海:
“依依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可你原谅我!我自小骄纵惯了,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只知一切都想要最好的。可是当我遇上了你,当我看到你笑我也开心,看到你难过我也心情不好,我莫名的感到害怕,我从未这样过,所以就想尽办法的难为你,欺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好过。果真,当我看到你每次都不会离开也不会埋怨,我真的就觉得安心,于是便越发变本加厉。但这次你真的走了……当我看到为我端茶更衣的人不是你,当我回遥华宫看到门口等候我的人也不是你,我才明白我以前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想对自己证明你对我的心意是如何坚定,我才明白原来欢喜的人是——”
“够了!”梅依依出声喝止,睁开眼正对上那张自己曾在暗中描摹万遍的脸,“君上,莫不是还要让依依陪你演戏吧?可总是这套老把戏,君上不怕玉瑶仙子会看腻吗?回去?回哪儿去?焱渊已经不在了,还回得去么?”
“焱渊?”如雕刻而成的玉面之上剑眉皱敛,傲慢成性的人不光一时难以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更是承受不住醋意。子倾自广袖内掏出一沓宣纸置于梅依依面前,不能自控地诘问道,“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你今日来此是要解开你我之间的联系的对不对?你不是欢喜我的吗梅依依?这些不都是你在我睡着时偷偷画的吗?你每每在遥华宫前等候我入梦时说的梦话我也都听见了!你是欢喜我的!”
“所以呢?”梅依依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起,真真假假她早已分不清,也再不想去分清,这一次,她只想自私的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份尊严,以免狼狈的让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决然道:“所以这也就成了君上践踏别人心意的资本了吗?但我不是你的影子,不是你如何支配我就该表现出你以为的样子,我是我自己的,就算是痛,就算是被反噬而亡,我今后也都只想以我自己的意愿活下去,难道你认为,我就应该一直呆在暗处不顾一切地看着你守着你吗,君上?”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在心中反复警告自己不要动气不要再追问,无形的关联让他比谁都更清楚梅依依此刻正在受着反噬的折磨,然而,当那一股想让她亲口承认的强烈欲望盖过理智时,他终是疯了一般开口道:“你这是自欺欺人梅依依,你爱的人是本尊,你离不开,本尊更不准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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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千年。
牢不可破的结界之外,一只身着青衣的柳树精问身旁的兔子精,道:“小白,你想回家看看吗?”
兔子精拼命地点了点头:“当然想,我可是在这蔓渠山里出生的呢!只是自从蔓渠山被那位了不起的仙人建成自己的府邸后,我们这些外人就再也不能进去了。好可惜。”
结界内。
守护神器的人从幻境中醒来,神器自然也随之失去了冰封的能力,是以,这一日蔓渠山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却只有主人屋前的那株梅树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凋谢了。细雨如丝燕双飞,一白衣墨发的仙人独立于梅树下望眼欲穿,伫立多时,竟连来人行至身后都未能察觉。
“子倾你总算肯解开冰封了,没成想当年一别竟就暌违千年。”说话之人亦是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只那面色颇有些不好,似还挂着几分无奈。
“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道歉,我自知当年之事我也难辞其咎,断不该出那馊主意给你,万万……万万没想到会成如今这样。”见对方没有回音,锦衣公子叹了口气,续道,“只是你也当想开些,你为她守候千年,她那等通透的性情定也不会再怪你了,神仙仙逝不比凡人还有轮回来世,你若再总般利用神奇强入冰封折磨自己,她若见了必然神伤。”
“司曧君多虑了,”如雕塑之人终于开口,然口吻却令来人惊讶,没有傲气,没有居高临下,平和的甚至判若两人,“这是我自愿的,倘使司曧君是来劝说的,便回去吧!”
“你疯了么?梅依依已经灰飞烟灭了,已经死了,你以为你在这里种棵梅树她就会回来吗?你惩罚自己也好,都已经过了千年了,你恨玉瑶意气用事假冒你害死了焱渊也吧,可玉瑶也自废一半修为为他偿命了,你还要怎么?”
是呵,可不是疯了么?不然怎会对她的心意熟视无睹?不会怎会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不然又怎会逼得她宁愿被谎言反噬致死,也要用最后一口气说一句“我不爱你”?
“疯就疯了罢!”树下的身影伸出手接住飘落的一片梅瓣,既而又有另一只手在上方遮住雨丝,温言道,“以前总是你等我我却不自知,那么这次就由我来等你吧!沧海桑田也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