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之上善若水》幻花铃

19、第九章 秦芙媛（下）

　　天一擦黑，便有人送来了晚膳，上弦月用过之后，便坐在灯下静静的等，眼睛不时去瞟屋角的银沙漏，一丝一丝，洒在琉璃瓶底。夏夜荷蕊两个在屋中伺候，其余人都下去歇了。
　　窗外夜寒，荷蕊偷偷打了个哈欠，只听外头邦邦的敲了两下，已是二更。上弦月回头看夏夜，“怎么王爷还不来？”
　　夏夜摇头：“奴婢不知。”
　　上弦月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夏夜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娘娘上哪去？”
　　“你告诉我他住在哪，我去找他。”
　　夏夜摇头，“娘娘，王爷未传娘娘侍寝，想是…想是另有原因，娘娘不可前去打扰，王爷的房间，没有王爷允许，即便是娘娘也不能擅自进去。”
　　上弦月拉开她手，头也不回，“我知道你让我耐心等着，只是我再也等不下去，再不见到他，我会疯。”
　　夏夜荷蕊两个抢到上弦月身边，一齐拉住她手臂，“娘娘请留步！”“娘娘去不得！”上弦月从小在山里长大，力气不比藏于闺阁的大家闺秀，两个女子竟然也拉不住她，情急之下，居然双双跪下，扯住上弦月衣角，“娘娘，万万不可啊！”
　　上弦月折腾了这半天，身上也冒了汗，眼见两个丫头都跪在面前，胸口不住起伏，咬一咬牙，“你们要跪便只管跪去，我今天是非见他不可！”用力一拽，从夏夜手里抽回自己裙角，抬脚出了屋门。
　　夏夜两个唬得魂儿都飞了，赶忙爬起来，跟在上弦月后头一路追。上弦月头也不回，只一迭声的问：“洛大哥住在哪里？”夏夜显也急了，脸涨的通红，“奴婢不知，求娘娘别再为难奴婢们！”屋外寒冷，上弦月只穿了一件薄薄宫装，连个披风也没围，此时给冷风一吹，身子不住打颤，点头道：“既是不知，那你们便都回去，我自己一间间找！”荷蕊顿了顿脚：“娘娘，这怎么使得！”转头跑回屋，不多时已捧了一件水红白狐毛的斗篷过来，给上弦月系在身上。夏夜此时脸色已不似方才那般激动，看着上弦月，语声反而平静：“既是如此，那奴婢便带娘娘去。”说完也不待上弦月说话，转身走在头里。
　　上弦月也不迟疑，快步跟在她身后。似是弯弯折折的走了好一会儿，夏夜停步，回头道：“娘娘，到了，前头的那间房子，便是王爷的居室。”
　　那一排的房舍明显比其他房屋高大许多，漆黑的夜色之中，更显的厚重恢宏，窗纸之上，朦朦映出些红光，似是屋内灯烛摇曳，上弦月心头一热，往前便走，忽而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夏夜荷蕊道：“你两个现在就回去吧，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不叫你们跟着。”荷蕊低声唤了句：“娘娘……”夏夜的目光闪了两闪，却是没有说话。
　　上弦月向着那亮着灯烛的房子跑去，到了近前，伸手拍门。屋内原本极静，拍了几下之后便有些嘈杂，有女子极为不耐的声音响起：“谁呀！三更半夜的。”紧接着“吱呀”一声，紧闭的屋门拉开一道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露了半边脸出来，见到上弦月，似是愣住，像是看不清，又将门拉大了些，这一下才看清了，“王…王妃？三更半夜的，您…您怎么上这儿来了？”愣愣站着，似也不知如何是好。
　　上弦月倒不在意她的失礼，眼睛向屋内一瞟，“王爷呢，我要见王爷。”
　　那丫头一听这话，脸上神色忽的变得十分古怪，“王妃，王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儿一早再说吧。”
　　“歇下了？”上弦月犹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忽的摇头，“你骗人，屋子里还亮着灯呢！”
　　那丫头神色显然有些惶急：“好娘娘，您小声一点儿，惊了王爷奴婢可吃罪不起。”话是这样说，身子却一直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让上弦月进去的意思。
　　上弦月心头好像堵了一堆堆的大石头，憋闷的仿佛要炸开来，忽然转身回跑几步，站在那排屋前，大声喊道：“洛大哥！洛大哥——”
　　那丫头脸上变色，也不顾了自己衣衫不整，更忘了身份尊卑，抢出门来便想掩上弦月的嘴，“好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呢！”上弦月推开她手，仍是向着那亮红烛的窗子大叫：“洛大哥，你出来！”
　　话音落下，却听得屋里一阵嘈杂，门口已出了好几个人来，个个都抢上来拉她，将她向后拽去，上弦月拼命甩脱，“放开我，我不走，我要见洛大哥！”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把低沉的男声在屋门前冷冷响起：“放肆！”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也不再管上弦月，一齐跪了下来，“奴婢等办事不力，请王爷恕罪！”
　　上弦月听到这个声音，胸口却忽然好像点燃了一把火，极热极热，抬眼看去，只见洛冰风正站在门前，身上披了一件暗青的内衫，衣襟未系，露出里面健硕的胸膛，头发披散着，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冷的盯在她身上，这样的眸光太冷，冷得上弦月胸口的热火一瞬便被浇灭，热切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洛大哥……”
　　也许是方才拉扯之中妆容衣衫已是十分狼狈，洛冰风剑眉一皱，“你来干什么？”
　　“我…我一直在等你，你没有来，好晚了，我想见你……”她想说的话太多，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说出这几句。
　　洛冰风听她说完，薄唇边似乎露出一丝冷笑，“笑话，本王是你说想见便见的？”
　　上弦月身上犹如给刀刺了一下，抬起头来，“洛……”只说了这一个字，便生生咬住话头，呆若木鸡，只见一双纤纤玉手，自洛冰风身后伸出，轻轻将一件黑貂裘的大氅披在他肩上，紧接着，一张俏脸儿自洛冰风身后露了出来，含羞带怯，一头长发瀑布一般散下，垂在腰间，秦芙媛。
　　上弦月看着秦芙媛娇怯怯的站在洛冰风身后，心头一瞬之间竟不知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又酸又涩，这股酸涩弥漫上来，却变了味道，唇舌之间竟是异样的苦，如同吃了黄连。
　　好像每一个人都在看她，目光中有嘲讽，有鄙视，也许还有一点点的同情，上弦月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衣服当众被人扒下，任人取笑，原来，这种感觉便是——羞辱。
　　颤抖着嘴唇却再说不出一个字，强忍住几乎便要决堤的泪水，慢慢转过身去，却听到秦芙媛娇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姐姐？”
　　这声“姐姐”彻底摧毁了她仅存的坚强，背对着洛冰风，上弦月眼中泪水倾泻而下，却听洛冰风冷冷的道：“站住。”停下脚步，却不肯回过身去。
　　“上弦月，你可知罪？”
　　秦芙媛急急拉住洛冰风手臂，“王爷，都是我的不好，求王爷不要责罚姐姐。”
　　洛冰风并不答话，只看着上弦月，“是该找人好好教教你规矩了，传我的话，从今日起，王妃上氏在自己房中面壁思过，再叫周总管找一个嬷嬷好好教她王府的规矩，下一次，若再敢直呼本王名讳，定然家法伺候！”说罢冷冷转身回屋，秦芙媛回头看了上弦月一眼，也跟着进了去。
　　上弦月一个人默默的往回走，想着方才洛冰风冰冷的眼神，还有秦芙媛的妩媚娇柔，泪水怎么也停不住：所谓的新婚之夜，他不想见我，竟然…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果然…还是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