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金人》翠羽

22、第二十二章 玉人来

　　从那日以后，小山和小峰便每日跟着阿贤一起去到小石潭练功。一个月后，小峰的剑法已经很像样子了，可小山却还是没能采到灵气。

　　倒也不是她不用功，她每日里一到石潭，也不用阿贤督促，便自觉地到潭中大石上盘腿打坐。开始几日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十日后，她开始感觉到了从潭水中散发出来的灵气，但也仅仅只是能感觉到而已。到了现在，她已经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萦绕在身边的阴阳之气。

　　有几次在打坐时，她似乎是进入了阿贤所说的无我境界。闭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漂浮了起来，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她就像一粒宇宙中的尘埃，无比的渺小，又无比的自由，心中充满了欢悦之意。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她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在自己身边飞舞盘旋的一个个白色的小光点。仔细看去，这些白色小光点的形状就像小蝌蚪一样，有着圆圆的大头，细细的尾巴。

　　它们就像顽皮的小猫一样，总是追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圈，奈何尾巴太短，无论这些小蝌蚪怎么追，却总是咬不到自己的尾巴。

　　在自身转圈的同时，这些小蝌蚪还在空间中时快时慢地乱飞，有几次小山闪避不及，还被它们撞得飞到一边，每当这时，她便如从梦中惊醒一般，从无我境界中回到现实。

　　到了后来，小山的打坐功夫也练了出来，每每坐上一炷香左右，她便能敛息内视，再让意识顺着经络沉入丹田之中，便可进入无我境界，与那些白色的小蝌蚪一起游戏了。或许是因为看得次数多了，小山渐渐地也能看出那些小蝌蚪们的运行规律。

　　乍一看上去，这些小东西们似乎像夏日路灯下的蚊蚋一样总是胡飞乱撞，可若是沉入其中，盯住一只细看，小山便发现这些小家伙不论是往哪个方向运动，它们的运行轨迹总是一个圆形。

　　有了这个发现，小山便觉得有趣多了，她让自己也像那些小蝌蚪一样，一边开始自转，一边胡乱地绕着圆圈，若是跟哪个小蝌蚪撞上了，便会飞出好远，就跟在玩星际碰碰车一样，好玩极了。

　　当然，小山是不敢把自己每天在打坐时玩碰碰车的事情告诉阿贤的，她只是将自己在无我境界中看到许多白色小光点的事情说给阿贤听，问他那些不停转圈地小蝌蚪样的东西是什么？

　　阿贤从未在修炼中见过这种东西，这里又没有别的人可问，他只得在晚上带小山进萃芳园时去请教凤尾。谁知因小山这些日子在小石潭这个灵气纯粹的地方修炼，凤尾也跟着受益，这几年因小山进步缓慢而导致他修为受损的情况出现了改善，他便没日没夜地静坐吸取灵气。

　　阿贤先头几日唤不醒凤尾，便也没敢多打扰，可后来急着帮小山解惑，便也不管凤尾在做什么，没头没脑地唤醒了他。被打断了修炼，凤尾登时大怒，一翅膀把阿贤的原形都扇出来了，变成一条红丝带，飞出好远才被园中一颗枯树挂住。

　　小山吓得肝颤，忒没义气地躲在一边，直到确定凤尾再无动静了，这才敢跑过去，用花锄将阿贤够下来，揣在怀里藏好。

　　凤尾不肯理他们，阿贤和小山也没办法，只得摸着石头过河，让小山继续照原来的方法修炼，看能不能自学成才。至于小峰的事，这俩胆小鬼暂时不敢再去问凤尾，只得先拿“师傅尚无回音”这类话先支吾着，私下里却商定，若是凤尾不许传授小峰采气修炼之法，他俩便去找一套俗世武功教授给他，想来小峰也不会发现被骗。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小山的碰碰车是越玩越熟练了。每次一进入无我境界，她便让自己跟那些小光点一样开始乱转，找着机会了便去与别人相撞。一开始多数是她被撞飞，后来渐渐地她也找到了窍门，她发现若是自己自转得越快，在碰撞中便越是能占上风，因此她便开始有意识地加速，如此一来她便也能赢上几次了。只是有时转得太疯的话，打坐完毕时就会感觉很累，非得躺上一会儿才能起身。

　　与小山不同的是，小峰的万花锦剑法练得很不错，已经能在招式中发出些许的剑气了。每隔几日，阿贤便会持着红绸化成的软剑与小峰过招，小小的紫金竹剑外面附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剑气，与如电若虹的软剑缠斗在一起，远远看去青红交映，煞是好看。

　　眼看快过年了，崔仲武便又张罗着要再出海去坐一笔生意。因年底货船出行的少，这次出海打劫便要走得远一些，时间也拖得长，大概得十来日。

　　待到崔仲武挑好人手，备好了船只，叶锦心便挑在出海前一日在前厅中请出观世音菩萨的画像，又摆了鲜花鲜果等祭品，让崔仲武带着要随船出海的匪众们一起拜祭了，祝祷平安顺遂。

　　拜祭已毕，叶锦心便命将备好的酒宴摆出来，让崔仲武等人吃喝，又差了小丫头到后头去请阴凤清等出来。

　　因规矩是要出海的人自出海的前一日夜里便不能回家，需得在前厅集中休息，所以阴凤清和叶锦心便提前与阿贤商量，请他今日不要带小峰小山出去，待他们父亲拜过菩萨了便一起到前厅吃饭，为他两个践行。

　　小山早准备好了，听见前头来人叫，便忙跟着母亲哥哥出了门。阿贤虽不耐烦聒噪，但见小山小峰都走了，他一人吃饭也是无趣，便也跟了去。

　　到得前厅，酒席早已摆好，小山跟着小峰去见过了父亲与叔叔，又殷殷嘱咐他们一定要给自己带好东西回来，见他们都答应了，这才拉着小峰退出来，将地方让给母亲和婶婶。

　　阿贤见主桌旁边一桌上坐的都是些年轻人，便去帮他两个占了座，小山一从主桌退出来，便见阿贤在那桌上对她招手，便忙拉着小峰过去坐下。

　　待到坐定了，小山将桌上众人一一打量过去，却见到了个生面孔。那人是个俊秀的少年，他的相貌尤其让她吃惊，眉眼间竟有五六分像她前世的男朋友王玉斌，叫她一看之下猛然呆住，竟自连眼珠也不转的盯着那人瞧起来。

　　阿贤见小山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少年看，自己叫她吃菜她也不应，那火便腾地一下上来了，悄悄地在桌下伸手过去，在小山腰上狠掐了一把，掐得小山一下子跳起来，登时引得满桌子的人都看了过来。

　　小山又痛又窘，脸涨得通红，当着众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瞪着阿贤又气呼呼地坐了回去。小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拉着妹妹问怎么了，小山怒道：“没什么，是被个大蚂蚁夹了一下，已经不疼了。”

　　小峰闻言忙往桌下看，阿贤若无其事的吃菜，小山瞪着云淡风轻的他恨恨地磨牙，心内暗道：“走着瞧，等回去了老娘非得掐着你的肉来个全频道调频，看你丫的到时候还能不能挺得住！”

　　小峰在桌子下头找了半天，连个蚂蚁腿也没看见，便交待妹妹当心，又起身继续吃喝。小山不想理阿贤，便拉着哥哥悄悄指着对面坐着的英俊少年低声问道：“哥哥，那人是谁，怎么我没见过？”

　　小峰往对面一看，便笑起来，“那是吴家阿澄哥哥，他是跟着他叔叔一起新入伙的，最近咱们到前头来得少，难怪你没见过。”说着，他便大声招呼起来，“阿澄哥哥最近可好？”又指着小山介绍道：“这是我妹子，名叫小山。”

　　吴澄自刚才小山盯着他看时便发觉了，他因相貌俊秀，自幼时便常常被人围观，故此习惯成自然，倒也不十分在意。只是因对方乃是这寨子大当家的亲侄女，他心有顾忌，便也不抬头，只当不知道。此时见小峰跟他打招呼，他便顺势站起身来，对着小山拱手一揖，客气道：“见过小山姑娘。”

　　小山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今日又图方便穿了男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还礼了，扎撒着两手呆了一下，忙起身弯腰道：“吴澄哥哥有礼了。”

　　两人厮见毕，吴澄略一点头便又坐下，仍旧举筷吃菜，偶尔也与邻坐交谈几句，便如不知道小山眼光屡屡放在他身上一般。

　　小山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看着对面，那少年的面容渐渐的与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另外一张脸重合了起来，搅得她心里隐隐发酸，连吃到口中的饭菜也失了味道。

　　阿贤见小山一晚上便如失了魂一般，那心里的火便怎么也压不下去，好容易看小山一碗饭扒拉完了，便立刻拽了她的手离席，连小峰叫他们等等也没听见。

　　小山低着头乖乖地跟着阿贤往回走，阿贤见她不吵不闹，心里越发窝火，索性趁无人时一把将她抱起，祭起红绸，飞到了原来他们取水的水渠边。

　　待阿贤一松手，小山也不说话，径自走到平日最爱的那棵大树下席地而坐，双手抱膝看着天边刚从云中钻出来的一弯新月发起呆来。

　　阿贤闷了半晌，见小山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生气，也只得悻悻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小山不开口，阿贤便也赌气不说话，两个默默地坐了好半天，还是小山先打破了沉默，“阿贤，我又看见他了……”

　　小山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低的，可那声气里含着些酸、含着些苦、还有些甜，听得阿贤莫名的心慌。

　　“到底是谁呀？说出来我听听，我倒要见识一下，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小山仍然看着月亮没有回头，可脸上却微微笑起来，“玉斌，王玉斌！那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可喜欢他了，我上一世死的时候他也在医院呢……”

　　小山的轻语传到阿贤的耳朵里，却如夏日惊雷一般，轰得他心头一颤，脸色顿时白了，“竟然是他么？”

作者有话说

　　木有榜单木有评论的作者也木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