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嫁之万金嫁》七道落影

15、第十四章

　　司徒千矜就这样随着阳天钦进了宫，被封为了紫妃娘娘。区区一介商贾之女被封为了贵妃的确很惹非议，但做主的是皇上，而当事人司徒千矜又听不到朝中大臣的议论，所以这些非议也没有兴起什么风浪。
　　除了刚进宫的那日司徒千矜去拜见了皇后之外，她就再也没有出过她寝宫的门。不羁如她又如何会遵守宫中的规矩？而宠爱她的阳天钦自然也懒得管她是不是守规矩。虽然在皇宫中并不如在长乐镇时那般自由，但是也没有委屈司徒千矜。阳天钦虽不是夜夜都宿在司徒千矜的寝宫内，但每天都会上司徒千矜处报道。见阳天钦尚算有心，司徒千矜心中也不再计较是否是与人分享这个丈夫了。毕竟，此刻她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日，阳天钦坐在司徒千矜房间的书案前批阅奏折，而司徒千矜则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擦拭着前几日阳天钦送给她的稀世珍宝。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放下手中的宝贝，司徒千矜抬起头看住了阳天钦。后者缓缓抬起头，往司徒千矜处看了过来，那表情像是在说“你问”。
　　“你有一个皇后，有一个贵妃，为什么还有娶妻？难道一妻一妾对你来说不够？”司徒千矜问道，眼中只有疑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盯着司徒千矜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了她没有不高兴之后，阳天钦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淡淡答道：“因为她们两人都无所出。”
　　“啊…原来如此啊。”司徒千矜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怪不得。那你怎么会出宫的？”
　　“大臣们催我再封一个妃子，可是我不想再凭画像和家世来选一个贵妃，我想这一次起码得选一个我自己喜欢的，所以我就出宫了，然后…”说到这里，阳天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暖暖的笑容。
　　被笑容惊道，司徒千矜微微红了脸。
　　“你见过她们两人，你应该能看出来她们是什么样的性子吧？”含笑看着司徒千矜那泛着红的脸，阳天钦好心情地同她闲聊了起来。
　　“你当我这么本事，第一眼就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司徒千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难道没有这个本事吗？”阳天钦笑问。
　　见阳天钦几番露出笑容，司徒千矜也笑了：“我的确是有这个本事。皇后娘娘呢，性子温和，只是温和得有点过了头了，而那位淑妃娘娘…很聪明，算是个厉害角色。”
　　“你评价的很准，皇后脾气虽然温和，但是做人做事都太过拘谨，而且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嫁给我之前她有一个相好的人，但却遵从父母之命嫁给了我，如此没有脾气又没有主见的女子就算爱上我也不是矢志不渝的爱，所以…我敬她但不爱她。而淑妃…她是十一皇叔塞给我的，你说她在我身边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探子。”司徒千矜笑答，“身边有个如此居心叵测的人，想想都觉得难受，但你又没有办法除去她。”
　　“我想，但是还不是时候。”说到这里，阳天钦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他都生存这样的环境中，他不是会妥协的人，而他喜欢上的人司徒千矜也不是。抬眼间瞧见司徒千矜若有所思的神情，阳天钦再度微笑。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中对他来说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但他能确信的一点是她能嫁给他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你在想什么？”阳天钦问道。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除去那根眼中钉肉中刺。”司徒千矜一脸正色地说道，皱着的眉为她那白皙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冷意。
　　“这种复杂的问题不用你考虑。”无意让司徒千矜趟这趟浑水的阳天钦露出了不悦之色。
　　“你怕我斗不过那个女人吗？”司徒千矜笑问道。
　　“你比那个女人聪明狡猾了一百倍，可你同她不同，你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不喜欢害人。我不想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他淡淡说着，言语中没有半丝温柔，可听了这话的司徒千矜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若非对自己用情至深，他又何须为自己考虑诸多。
　　“我知道了。”她轻轻说着，微微别传开了脸，笑容却一直挂在了嘴角，“她若不来惹我，我便不去惹她。”
　　含笑盯着司徒千矜那微微发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阳天钦才缓缓将目光挪到了奏折上，心里却满满都是司徒千矜那别扭的可爱模样。
　　终是没有心情再批阅奏折，阳天钦扬起头看住了司徒千矜：“千矜，我困了。”
　　“困了？这大白天的，你的精神还真是差。”司徒千矜不明所以的回应道，转头瞧见阳天钦那暧昧的微笑不禁红了脸。
　　“你困了…就睡吧，我不困…”红着脸，嚅喏道，司徒千矜露出了难得的羞色。让她感到害羞的并不仅仅是阳天钦的话，还有便是这一室宫女和太监脸上憋着的难看的笑容。
　　“我困了，作为我的妻子，你该陪我睡。”说着，阳天钦走到司徒千矜身边，一把抱起了她。
　　“喂！我都说我不困了。”司徒千矜嚷着，却无法从这个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只好搂着他的脖子，红了脸。

　　自司徒千矜入宫以来已差不多有三个月了，阳天钦对她极为宠爱。为了不让有心人在她身旁安插眼线，她寝宫内的宫女和太监都是由阳天钦一手安排的。虽然知道自己越是宠爱司徒千矜，司徒千矜就越是危险，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不为她操心。而司徒千矜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担心过，她很享受阳天钦对她的宠爱，其他的事她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她依然固我的待在自己的寝宫，闲来没事就修剪一下花草，擦拭一下宫中的稀世珍宝，看看书，同宫女们聊聊天，小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司徒千矜的析栾宫很少有访客，皇后贵为后宫之主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就乱跑，而淑贵妃本就讨厌她自是不会经常往这儿跑。所以当淑贵妃突然出现在面前时，她很是吃惊。估摸着这个女人可能是想在自己头上犯事，司徒千矜扬起头冲她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真是稀客。”含笑道，司徒千矜挥手对一旁宫女说道，“绿翡，还不快给淑妃娘娘上茶。”
　　说罢，司徒千矜又冲淑贵妃招呼道：“贵妃娘娘，快请坐。”
　　被如此热情的司徒千矜惊到，淑贵妃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看着淑妃脸上的惊色，司徒千矜心中暗笑。
　　这个淑妃娘娘是个难得的美人，五官长得精致不说，举手投足中还都透着一股风雅，虽比不上曾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皇后，但与她司徒千矜相较绝不会逊色。
　　“不知贵妃娘娘上我这儿所为何事呢？”司徒千矜本就不喜欢拐弯抹角，知道对方心中必定有算计，她干脆开门见山，主动问道。
　　“啊。”淑贵妃一愣，含笑道，“过两天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我不知到底该送些什么好，便前来问问妹妹。”
　　妹妹？司徒千矜不禁冷笑，算起来自己可是比这个淑贵妃还要年长两岁，这声“妹妹”她倒也叫得不害臊？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轻，气质却极为悠然的女子，司徒千矜不禁暗叹——若不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十一皇爷安排在阳天钦身边的探子，说不定她会很欣赏她。
　　“哎呀，这我也没想好呢，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要上姐姐那儿请教一下呢。”司徒千矜佯惊道，“你也知道我刚进宫很多东西都不懂呢。”
　　大感尴尬地笑了笑，淑贵妃对这个面部表情身为丰富的司徒千矜感到不解起来。她虽聪明可到底只在这深宫中耍过聪明，同在长乐镇的大奸商的淫威下长大的司徒千矜自是不能比的。
　　“原来妹妹你也不知道啊。”笑了笑，淑贵妃接着道，“我还以为生在商贾家的妹妹会懂得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便来你这儿请教一二，既然妹妹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说着淑贵妃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司徒千矜也随着她一道站了起来。
　　“姐姐难得来一次，怎么不多坐会儿呢？绿翡已经端了茶和点心来了。”司徒千矜说着，目光落在了淑贵妃身后的绿翡身上。
　　“不用了，知道妹妹性子喜静，我又怎么好再呆在这儿叨扰妹妹呢？”淑贵妃笑笑，转身准备离去。
　　好巧不巧，阳天钦在这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一丝惊讶自他脸上划过，最后化为了冷漠。他并没有开口询问为何淑贵妃会在这，似乎也无心与两人闲聊。
　　“准备走了吗？”他对淑贵妃淡淡说道，目光从她身上掠过，随即落在了司徒千矜脸上。
　　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淑贵妃好涵养地笑道：“是啊，我同妹妹聊了会儿天正准备走。”
　　点了点头，阳天钦不再多言。心想阳天钦似乎是不愿意同自己多说什么，淑贵妃施了一礼，告退了。
　　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阳天钦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我聊聊关于皇后娘娘寿辰的事。”司徒千矜答道，冲阳天钦露出了一个极为莫名的笑容。
　　“怎么了？”为这个笑容感到疑惑的阳天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什么。”摇了摇头，司徒千矜转身回房，走回软榻上躺了下来，“你说皇后娘娘寿辰我该送什么？”
　　微微皱了皱眉，阳天钦不耐烦地回答道：“随便送点吧，每年都庆贺生辰，没必要为这种事费神。”
　　“我倒是不想为这种事费神。”司徒千矜低声道，闭上了眼睛。
　　没有听到她这句话的阳天钦举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可知你那位奸商朋友，也就是朕封的那位德言夫人又同十一皇爷较起劲来了？”
　　很少在司徒千矜面前自称“朕”的阳天钦刚下朝尚未改过口来，可脸上的兴奋劲却像是个孩子一般。
　　睁开眼看着阳天钦那愉悦的笑容，司徒千矜也笑了：“奸商做事总是很有意思，这次她又为着什么事同十一皇爷杠上了？”
　　“好像是同京城府尹长大人女儿的凤冠有关，十一皇爷在面前告了瑞王爷一状，说他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妻子，任由妻子乱来，将长大人女儿的凤冠掉了包。”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会派人查清楚这件事，让他息怒。”说到这里，阳天钦又笑了，“我倒是乐得见皇叔快要气炸的样子。自从我为柳分弈封了这个德言夫人之后，皇叔的脸色就越变越难看了。”
　　见阳天钦如此高兴，司徒千矜也觉得心情大好：“看样子你是很讨厌你十一皇叔的。”
　　听了司徒千矜的话，阳天钦不禁冷笑：“谁会喜欢一个巴不得自己死的人？”
　　凝视着司徒千矜的笑靥，阳天钦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可记得那次在那山寨里你同我说过的话？”
　　歪着脑袋想了想，司徒千矜摇了摇头。
　　“你说这世上没有能让人愿意放弃野心与欲望存在的风景，所有的风景都不足够漂亮，而真正漂亮的东西是你所追求的东西。你可能不记得我怎么说过什么了…”
　　“我记得。”司徒千矜出其不意地回答道。
　　“你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却记得我说过什么？”阳天钦不由得一惊，心中微微一喜。
　　“是的，我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你并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欲望大的没有人能看见。”说着，司徒千矜冲阳天钦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心中一暖，阳天钦含笑道：“是，我是这么说的。”
　　“你的欲望可是这个天下？”
　　“没错。”说着，阳天钦笑了，那笑容透着睥睨众生的傲气，这是属于王者的笑容。嘴角浮现着这样的笑容，阳天钦对司徒千矜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好争斗的人，但是这个皇位、这个天下我不愿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我不会做一个失败的皇帝。我要粉碎十一皇叔的野心，我还要让你成为这个后宫的主人。”
　　被阳天钦那不可一世的笑容惊艳，司徒千矜垂下了头，心中感叹——她的确没有看错这个男人，他的的确确是稀世珍宝。
　　“怎么了？”伸手抬起司徒千矜的下巴，阳天钦蹙眉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吗？在担心我抑或是其他的事？”
　　“不，我不担心。”司徒千矜含笑摇了摇首，“我不替你担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妻子。”
　　“是，我要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子，你难道认为我做不到吗？”瞧见司徒千矜眉间那挥不去的忧，阳天钦问道。
　　“我怎么会对你没有信心？”司徒千矜又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妻，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必须和你一起承担。虽然我并不喜欢与人斗心机，但是为了你我会竭尽全力。”
　　闻言，阳天钦的脸上露出了担忧：“我…”
　　不待阳天钦开口，司徒千矜伸手按住了他的唇：“这不是你不愿意或者我不愿意我们就可以不去做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要获得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做一些我们本意并非如此的事。这…你比我还要清楚不是吗？娶了两个自己不愿意娶的妻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正是因为比你清楚所以我不愿意让你同我一样。”阳天钦皱紧了眉，叹息道，“她们于我而言不过可有可无，是我无从选择才接受的东西，而你不一样。你…你是我第一次真心想要得到的，我对你的欲望甚至超过了皇位和天下。”
　　从未对司徒千矜说过情话的阳天钦如此动情的说着，一字一句都流入了司徒千矜的心底，到这一刻她才突然觉着她人生的这二十余年都是为了等待眼前这个人。为了等这个男人，她等成了未嫁，可是等到了之后她只觉得无怨无悔，就算让她再等下去她也甘愿。同样，那几个未嫁也是如此吧，仍由青春流逝只为等待这个真心人。同眼前这个人想比，那些逝去的无意义的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阳天钦…”双手抚上阳天钦的脸庞，司徒千矜呢喃道，“我…好像爱上..你了。”
　　怔怔地看着司徒千矜那双微微有些湿润的眼，阳天钦心中一热，俯身吻住了司徒千矜的唇——他确信就算叫他贡献出这个天下，他也会死守这个女子——因为他也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