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切还刚开始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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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满车的高中生起先还精神十足，叽叽喳喳聊天、吃零食、玩游戏，一个小时后，几乎个个都坠入深沉的睡眠。班主任老赵是唯一带队的老师，身兼重任，从大清早一直绷着神经忙到现在，见同学们都纷纷消停下来，才松了口气，闭上眼小憩一会儿。只有带着鸭舌帽的驾驶员安静地开着车，汽车广播里传出低迷的歌声。
韩飞扬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歪着头枕在隔壁姜宇宙结实的肩膀上，随着车子偶尔的颠簸，头时不时从肩膀上跌落，可这丝毫没影响到她的睡眠，仍是牢牢闭着眼睛，微微开启着嘴唇。瞧着她熟睡的模样，姜宇宙眼神格外温柔，尽量保持肩膀不动，人向后靠在后座垫上，稍稍放松了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校车大巴停了下来，班主任老赵站起来，边拍手边喊：“可以醒了，同学们醒醒了，我们准备上船了！”
同学们睁着惺忪的眼睛陆续醒来，透过车窗往外一看，异口同声发出“哇”的感叹声。校车停在离海岸线只有几米的港口的停车场上，同学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伸展着胳膊腿儿在无人的停车场上跑跑跳跳。韩飞扬刚下车，立刻闻到海边特有的带着海腥味儿的海风。风比之前更大了，将她一头黑发吹得直直飞了起来，别人都在为看到大海而欣喜若狂，韩飞扬的心底却有些不安。头顶乌云笼罩，周身海风四起，这样的天气，适合出海吗？
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渔港，附近从事捕鱼行业的渔民将承包的渔船停泊在这里。四五条延伸出去的栈道两旁泊着十几条灰黑色渔船，兴许是属于小规模的民营企业，这些渔船统一的破旧，远远看去像是一艘艘废弃的船只。在这些丑陋的渔船中，一艘浅紫色船身的二层游艇格外引人注目，分外鹤立鸡群。
有人指着那艘紫色游船喊：“老班，这是我们的船吗？”
那艘游船看着太豪华了，班主任老赵也是一脸茫然，剧烈的海风几乎要吹掉他脑袋上的棒球帽，他一手按着帽子，一边向游船走去。
从游船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短裤，皮肤偏黝黑的青壮年，一路小跑来到老班面前，与老班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便一同向校巴走了过来。
班主任老赵明显心情好极了，吹了声哨子，将同学们聚拢在身边，豪气地一指身后的豪华游轮，道：“没错，这就是咱们的船！”
哇塞，太奢侈了吧！同学们的情绪再次被推到顶峰，女生们咿呀咿呀地嚷嚷，男生们热烈拥抱在一起，没想到学校这么舍得花钱，租了辆豪华游轮给他们过海。
校巴驾驶员同游轮上下来的黑衣小伙子一起将学生们的行李运上船，班主任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率领大家登上了这艘游轮。游轮分两层，低下一层的船身有玻璃窗，可容纳三人同坐的软座靠椅面对面摆设，两排靠椅间设有小桌子，靠近船尾处有一吧台，可以随意泡茶取饮料喝。二楼船舱乃半开放式，没有玻璃挡风挡雨，也没有软座木椅，取而代之地是防水性高的不锈钢椅子，也是三个一排。上下船舱加起来估计可容纳一百来人。
班主任老赵好不容易将同学们安置在底楼船舱内，一再强调要安静，可明显是没有任何效果，同学们的嗓音早就将他的叫喊声淹没了。韩飞扬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依旧是姜宇宙，对面一排坐着孙梦洁，赵婷和王欣。
“我第一次坐船出海耶！你们呢？”赵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托腮一副梦幻的模样。
孙梦洁翻着手里的杂志，不紧不慢地说：“我也第一次坐。”
韩飞扬上辈子在国外旅游的时候坐过船，也是类似的游艇，深刻了解游艇在大海里的颠簸程度，所以压根儿对坐船没有好感，淡淡地说：“以前坐过几次。”
王欣索性忽略了赵婷的问题，将脸转向窗外，一动不动地望着外头灰黑色的天空、灰白色的大海。
这一桌唯一的男生，姜宇宙觉得自己身份有些尴尬，也没有回答赵婷。
不一会儿，搬运行李的黑衣年轻人也出现在船内。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莫名地安静下来。其实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仅仅是站在船尾吧台处看着大家，凭着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已经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感受到他的存在。
“欢迎来到梦幻号，各位亲爱的同学们。”
他黝黑的脸从阴影里显露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可眼眸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没有自我介绍，没有普通从事旅游行业人员的热情与开朗，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冷漠，和捉摸不透的神秘。船体内功率强大的制冷设备不停喷射着冰冷的空气，安静下来的学生开始用掌心搓着手臂，抚平被冷气激出来的鸡皮疙瘩。他短暂的开场白结束了，既而将死沉的眼神投向玻璃窗外。
注视着他的学生们不由自主也将目光挪向了窗外。
令人窒息的乌云紧紧压在大海之上，船只挤在海平面与阴云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黑云密不透缝，跟着呼啸的海风在上空肆意翻腾，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学生们这才注意到，天气竟变得如此恶劣了，一场暴风雨蓄势待发。
寂静的船舱内忽然响起一声低沉轻蔑的笑声，他的笑声犹如躲在黑暗壁橱内窥视外面的神秘人的轻笑，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不用紧张，也无需害怕。一场坏天气并不影响我们的出行。只是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会不适应这种天气出海，所以我准备了晕船药，建议晕船的同学趁起航前服用一片。”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版白色药片，举在空中晃了晃，似笑非笑地环视每一个学生：“有谁需要的？”
大部分学生没坐船出海过，自然没有晕船的经历，心想自己不晕车也不晕飞机，应该不至于会晕船吧。男生们自然也顾着面子，不想让班上的女生以后抓着自己要吃晕船药的小辫子嬉笑嘲讽，竟无一人要求服用晕船药。唯独韩飞扬淡定地举起了手，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里平静地说：“我需要一粒药。”她同时见建议对面同桌的孙梦洁、赵婷和王欣道：“这种天气出海，海面上比往日更不平静，游船颠簸摇晃的厉害。大家都吃一片，等真的晕船起来再吃就没效果了。”
坐在斜对面那桌的朱英轻笑起来：“不过是坐会儿船还用吃药，果然是弱不经风的娇小姐，没用！”
黑衣人将一版药片交到韩飞扬手里，黑白分明的眼眸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一桌人除了韩飞扬与姜宇宙敢直视那人的眼睛，其余的人都统一地将头撇到一边。
“谢谢。”接过药的韩飞扬很自然地说了一句，竟让黑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留了一会儿，黑衣人的嘴角又一次裂开，双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才转身离开了船舱，许是上了甲板。
“他刚才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姜宇宙没看清黑衣人的口型，但韩飞扬瞬间苍白的脸色证明她一定从那人嘴里知道了什么。
韩飞扬拨开一粒药片塞进嘴里，伴着两口水咽了下去。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对面三位女生的表情，显然她们都没有注意到黑衣人的动作，依旧神色正常地服用了晕船药。韩飞扬对姜宇宙摇了摇头，对方领悟地不再追问。
船舱内逐渐又充斥着嘈杂的喧哗声。韩飞扬一语不发，将脸凑在玻璃窗上想找寻那黑衣人的踪影，可甲板上空无一人，而驾驶室是全封闭的小屋，根本无法从船舱内窥视里面的动静。她放弃了寻找，内心却再也平静不了。
他无声的嘴型刚才分明再说：你不该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疑问塞满了她的大脑，不安的心绪一阵一阵，像海面上的狂潮般涌上来。
船体突然发出低闷的引擎声，停泊在港口的游船缓慢地挪动起来，而行驶的方向，便是那未知的可怕的最黑暗的前方。
大雨终于扑落下来，雨滴猛烈地敲打在窗上，瞬间模糊了所有视线。停靠在港口的渔船像是一块块破旧的抹布，在狂风暴雨的凌虐下毫无还击之力。
死一般沉寂的港口。
隐约中，韩飞扬瞥见有一人站在最远处的栈道尽头，好似浑然不知自己正站在暴风雨里，定定地目送她们这艘船驶出港口。不停浇来的雨水让玻璃窗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韩飞扬不顾形象将脸贴在玻璃窗上，试图看清那人的模样。
而船一驶离港口，就飞速向前行了。
她唯一看清的，便是那不知是谁的人在风雨中，对着他们的船摇头，不停地摇头。
“我们上二楼吧！风雨交加地看海，一定超刺激！”
六七个精神奕奕充满热血的高中男生站起身，一边跃跃欲试地想上楼，一边将恳求无辜的眼神投向班主任老赵。
老赵属于典型保守派，自己是唯一的老师，学生们要是出了什么事责任都要他一个人背着，自然行事十分小心，一口否定了男生们的要求，不管他们怎么哀求就是不肯松口。
“让他们去吧。”神秘的黑衣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船舱，“现在船还在内海，风浪不大，上二楼是没有危险的。如果老师不放心，我可以去二楼看着他们。”
话音刚落，那几个调皮的男生像是死刑犯忽然获得特赦一般，又兴奋地哀求道：“老班听听，专业人士都说没有危险了，你就让我们去吧，去吧！难得一次旅游呢！”
老班脸色有些为难，但船上员工都说没有危险了，应该真的安全吧。班主任耳根子软，听不得自己学生软磨硬泡，终于点了头，想想一帮男生会不会在楼上大闹天宫，便对着韩飞扬和姜宇宙唤了一句：“学习委员和体育委员也上楼帮老师盯着这群臭小子，万一他们玩得过分赶紧下来告诉我。”
韩飞扬与姜宇宙面面相觑，也没拒绝，套了件防水风衣，跟着男生们上了二楼。
刚一暴露在露天的二楼，烈风卷着雨水立刻迎面扑来。船的确不颠簸，可风猛烈地叫人有些站不稳。韩飞扬一手被姜宇宙牢牢牵着，另一手扶住船身的靠栏，才勉强站稳在角落里。
热血男生们跟打了鸡血一样在风雨中又跑又跳，整个人倚在围栏上，探出上半身往外看，姿势十分危险，若是船身一颠簸，他很容易翻出去掉进大海。韩飞扬自己有些举步维艰，想呼唤船上工作人员上去阻拦。
眯着眼环视四周，那黑衣青年却淡定地坐在其中一张不锈钢座椅上，翘着二郎腿，神情自若悠闲，仿佛丝毫感觉不到浇在身上的大雨，而像是正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
韩飞扬心中对此人有所顾忌，并不敢贸然上前答话。只得继续缩在角落里，经历风与雨的来回考验。
随着船逐渐驶进外海，韩飞扬明显感受到海平面的异样变化。浪瞬间高大凶猛起来，船体击打出的白浪足足有三四米这么高，海水可以直接拍进二楼的船体。在汪洋大海里，这艘小游轮霎时间成了一叶扁舟，轻飘飘的，显得毫无缚鸡之力。
“大家快回到楼下船舱，浪太大了，危险！”
韩飞扬扯着嗓子叫嚷，声音一出口就立刻被呼啸而过的海风吞噬了去。那些男生忘情地嬉闹着，逐渐摇晃地厉害的船身仿佛更能满足他们寻求自己的想法，一会儿从左边冲到右边，又随着颠簸从右边冲回左边。
这些男生明显不受控制了。韩飞扬准备下楼请求老班的帮助，刚转身，只听得背后两个男生大叫。
“救命，救命，有人落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一切还刚开始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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