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偏心 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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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康熙自五台山巡幸回京，莫姚换了男装跟着胤禟混在迎驾的队伍里，待御驾回宫，急急奔向小别的胤禩。
胤禩见她仍是左顾右盼，便知她心思，小声说道，“十三弟已先行回府，恐怕你近些日子也见不到他，皇阿玛命他留在府中自省。”
“他究竟又犯了什么过错，你信里也不说，难不成老爷子更年期综合症又犯了。”莫姚没好气地说道。
胤禩手覆在她唇上，“又胡说。”
胤禟机警地端看左右，忙说，“有话上车再说。”
三人上车，放下车帘，才听胤禩说道，“敦恪病故，十三弟到皇阿玛那里请旨送殡，被太子劝阻，二人起了争执，十三弟反得了皇阿玛训斥，斥责他身为臣子不体圣意，任性妄为，若不严加管束，必当生事。”
莫姚不禁皱眉，胤祥这一年遭的罪还不够多么，如今又连失至亲，他能受得住打击么。
只听见胤禟冷笑道：“只怕也无人知道他二人吵了些什么，皇阿玛的心本就是偏的。”
是啊，人心本来就是长偏的，谁又能真正做到绝对的公平，两难之时，手心还是手背。
胤禩见莫姚连连叹气，忙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过些日子总能见到，若有何想说的，寻人带话就是了。”
莫姚回府的时候，胤禩正在北院的花架底下教女儿说话。现代教育让莫姚对带孩子有更多科学和健康的方式，婴儿游泳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爱美丽自满月便开始了水中运动，吃的多，睡的香，长的快，没生过什么病症，说话也比同龄的孩子早很多，已会说双音节的词。
如今爱美丽已会喊额娘和阿玛，只是显然胤禩还不甚满意，眼见要随驾出巡塞外，分别在即，他正教女儿说，“我爱你。”
莫姚摇头，过去抱起女儿，笑说，“不过是你先行几日，下月我陪着阿奶去热河就能见到。同是小别，也不见你对我说‘我爱你。’”
“哈哈。”胤禩大笑着，一把搂住大小两个女人，“大女人是吃小女人的醋么，为夫很受用。”
“是啊，如今我是不如小姑娘招人喜欢。”莫姚不自觉歪了嘴巴，爱美丽很好带，没有昼夜颠倒的问题，胤禩做主晚间就在正房里过夜，莫姚欢喜他宠溺女儿的行径，可如此也严重影响了夫妻生活。
见她的别扭劲，胤禩不露声色，遣了乳娘将爱美丽抱走，院内无人，一把抱她入怀，贴耳私语，“当真吃女儿的醋么。”
“那要吃谁的醋，你都不碰我，莫非你外面还有别人。”话未说完，耳朵传来一阵酥麻，莫姚耳垂被人咬住。
胤禩牙上加了两分力道，“叫你冤枉我，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你身子才复原没多久，光是听九弟说起你生产的痛苦，只怪我不能分担。”
“好，知道你心疼我，可你就不想再要个儿子，有子有女方为好。”
“有你有爱美丽，此生余愿足以，其他的，我不强求。”
莫姚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清亮透明，仿佛能一眼看到他的心，赤诚可见，前方即便是悬崖，也不过是粉身碎骨。正欲踮脚献吻，就听见竹马在院门外大声请安，“九爷吉祥。”
莫姚去寻女儿，留他二人说话，出门时听见赵申乔三个字，今日去十三阿哥府，无意间听得胤祥与胤禛的对话正是关于赵申乔与俞益谟抚督相互参劾的事，是那个极尽吹毛求疵之能事的赵申乔么，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也许这只是序幕，古井岂非真无波。
初秋时节草原的风格外凉爽，拂去夏日的燥热，洗涤倦怠的人心，爱美丽留在太后身边照拂，莫姚坐在草垛上看着漫远的草浪起伏，静候情郎。
一阵马蹄声传来，莫姚起身去望，来人却不是胤禩。
胤禑下得马来，“八嫂。”
“怎么是你？”
“八哥在皇阿玛帐里议事，无法脱身，让弟弟来转告八嫂。八哥还说，晚间烛光之餐，必不相负。”说话时胤禑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
“对老婆好很好笑么，你也是快要大婚的人，该向你八哥多学学，莫总是跟着十四瞎混。”
“八嫂的话只对了一半，如今十四哥在兵部颇有些成绩，可不是瞎混，我自然也要迎头赶上，将来做八哥的左膀右臂。”
皇帝依然倚重胤禩，父子君臣之情好似更甚从前，朝廷上下无不在望风投标，太子到皇帝不过是一步之遥，可八爷党的风头不减当初，皇帝依然康健，此刻若下错注，倒霉只是迟或早的问题，投机有风险，站队需谨慎。莫姚摇摇头，翻身上马，扬鞭，“走吧。”
晚膳时莫姚等来胤禩和胤禟两兄弟，人还未进帐，就听见胤禟的抱怨，“老爷子偏心我算是彻底领教了，过去是大的，如今又多一个小的，风头都叫弘皙占了去。”
莫姚撇头看向二人，胤禩带着一脸的歉意，胤禟还带着气，莫姚无奈笑道：“我虽不知道发生何事，可我早说过，这天下做父母的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你倒是说说姑母是待你好些，还是待五哥好些。”
胤禟一时语塞，五哥自小养在太后宫里，额娘自然是与自己这个小儿子更亲近些，“可陈鹏年明明是八哥保下的，倒叫小的得了便宜。”
待竹马放了帘子，守在营帐外，胤禩才道，“以你看来太子复立以来所行如何？”
“结党营私自不必说，单就打击报复昔日与之不和之人，多少人心惶惶，他若真做了皇帝，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陈鹏年就是例证，噶礼之流便是帮凶。”
“弘皙今日公然反对太子，保下陈鹏年，你该知道必是皇阿玛的意思。”
闻言，胤禟乐开了，“如今是父子不睦，爷孙搭台，弘皙跟他老子政见不一，我倒要看看老二的戏怎么唱下去。”
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皇长孙，前明朝第一位皇太子朱标早亡，明太祖朱元璋传位皇长孙朱允炆，随之而来便是“靖难之役”。
小乔送来晚膳，在外间摆了饭桌，胤禟毫不客气地坐下，就要动手，“我还真是饿了。”筷子高高举起，却犹豫起来，桌上饭食均是按两人份预备，还有一对红烛照人，像是洋人时兴的烛光晚餐。尴尬地起身，要告辞，“是我糊涂了，这就回去了。”
莫姚回神，不以为然地说道，“叫他们再送些酒食就是了，难不成真让你回去独自用饭不成，谁叫你把海兰留在京里，一个人出门。”
“府里那许多人，总得有人管着，她若走了，”说着胤禟大摇其头，“不可想象。”
看他这几年定了性子，没再可劲地往贝子府里添女人，如今他也知道海兰的重要性，待海兰也好，莫姚不打算多说，毕竟是他的家事。八贝勒府里，青梅和翘儿旧年都许了府里的侍卫，一个管着家务，一个管着账目，自己才能安心做甩手掌柜。
胤禩见她欲言又止，拉她坐在身边，“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我给老婆大人赔罪。”
九月中旬康熙皇帝自塞外回京，正值皇太后七十大寿前夕，皇帝颁诏大赦天下。
“户部亏蚀购办草豆银两四十四万余两，牵连大小官员一百二十余人，好在是十余年的积欠，与八哥并无关系。可皇阿玛偏心，只因户部尚书希福纳是太子的人，责限偿完了事。就是江南藩库的亏空也以南巡，地方挪用为名免了，当真是老爷子不知道这些钱都去了哪里么，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太子做了顺水人情。”早朝后，大清F4又聚在一处，十四将朝事分析的头头是道，数月未见倒是令两个哥哥刮目相看。
十四被胤禟夸得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为八哥守好家么。”
胤禩表现的不甚在意，笑听个人所言，只说，“你我兄弟克尽己任就好，朝廷的决断自有圣意。”
十月三十日本是胤禛三十三岁生辰，雍亲王府见不到半点喜气，满桌膳食无人举箸下筷，那拉氏惠宁不时望向门外，终于有下人回报，“回福晋的话，爷说不必等他用饭。”
“知道了。”惠宁看向厅中众人，“既然如此咱们自个用吧，李氏那里，让厨房把膳食送到西院去。”
年碧瑶领头落了座，犹豫着开口道，“还请福晋示下，书房那里，不如让妹妹送些膳食过去，就算四爷不用，弘时还小，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妹妹说的在理，”闻言年碧瑶正要起身，又听得惠宁说道，“我身体不好，这几日亏你操持着，你也辛苦了，让小雅去吧。”
年碧瑶只得称是，“那就烦劳雅姐姐了。”
肖雅应诺而去，福晋房里的大丫头提着食盒跟在后面。虽是缓步而行，书房门还是近在眼前，也不知福晋又起了什么心思，姓年的仗着得宠要来表殷情，如今自己夹着尾巴做人，谁都不招惹，独自安静度日也不能。
到了书房门口，那丫头将食盒交到肖雅手中，竟转身要走，意思很明白，让她自己进去，若有散枪流弹袭来，她一个人光荣就好。
肖雅无奈，举手敲门，余光却瞧见那丫头并未走远，正往这里侧耳顾盼。
无人回应，推门而入，窗前人一身素衣，转身看得来人是她，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另一侧弘时瑟缩地站在角落。
看见小雅手中食盒，又看一眼弘时，胤禛狠狠地说道，“你不必看，今日那文章若背不全，不必吃饭。”
肖雅自知劝也无用，只道，“今日八爷府里送来两坛菊花酿。”
胤禛闻言抬头，双眸清亮，肖雅见状复言，“她说，忧愁自在心中，酒无可解，酒醉也只是一时之快，过往终成过往，忘记逝去的，善待活着的，也是对自己宽容，人活着受不了那样多的苦累折磨。”
胤禛对着弘时挥手示意他自去，弘时如蒙大赦，拔腿就跑，出门时险些被门槛扳倒，胤禛望其背影，只余摇头叹息。
肖雅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人唤住，“等等。”
一坛菊花酿就要见底，窗前有两个人影醉靠在一处，相互依偎。
“你也觉得我恨心么，弘时的确不如弘昀聪慧，更莫说弘晖，可也是我的亲生儿子。”
“如今，”又想起了过往，许是过往太过伤人，男人无语凝咽，“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我怎会不疼，不过是，”
“我知道，不过是爱之深，恨其不争。”女人双手捧起男人的脸，他眼角晶莹剔透的是什么，替他轻轻拂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弘晖早殇，如今弘昀也没了，弘时该是寄托了他多少希望。“没有爱，何处来的恨，我都知道，我愿意为你生孩子，一个不够，可以有一双，只要你想，我都愿意，只要你的心分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偏心 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