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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天你发什么火,我觉得委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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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巴士颠簸了将近3个小时,终于停在一个不再是悬崖边缘的小村寨时,一开车门,车上的人几乎都是逃命似地下车去的。我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是腿软没法撒开脚丫狂奔。司机连车钥匙都没拔下来带走就匆匆走开了,我有点好笑,又觉得晕车,身体还有点发软,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棵树下干呕起来,胃一阵翻江倒海。
终于等我好些了扶着树站起身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诧异的发现信号居然是满格的了,也许是这个村子通上了无线电的关系。
短信收件箱里显示有一条未看短信,打开才发现是王盟发的,只有3句,看来是很急切打完字的
“老板,那小哥不见了,我和潘子正在找。”
对着手机发呆一会,我这才晃悠悠地向村子里走去。来广西这边之前几天,我和闷油瓶大吵了一架。我知道现在都没法对那时我的心情说出个所以然来。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从我住院那天开始的,或者说更早,因为刚从塔木陀回来,我便知道自己的胃出了毛病。
前几天调养的时候我还会乖乖按时吃饭休息,可是后面几天为了找刀的下落忙地忘记这回事了,经常是饿了几天才觉得扛不住,然后吃点东西继续找线索。拖了半个多月,潘子终于帮我搞到地址的时候,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剩下意志在支撑了。
病发的时候闷油瓶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做他每天必做的功课----研究天花板,我正处理着手头堆积下来的拓本。胃里突然袭上一阵暴虐的疼,冷汗马上就下来了。我隔着衣服捂着胃的位置紧咬着牙关,可是貌似效果不大,很快闷油瓶发现我不对劲,他站起来噔噔噔三步跨到我面前,脸上带着稍有的急切,他似乎是想喊我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叫我些什么,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努力想稳住意识,可惜早就没有半点力气了,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2天后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了。医生告诉我说我是厌食症加上不按时吃饭重了病情,更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才会急性胃出血,医生还说这病来得有点凶险,好像还抢救了几个小时。我一面应声,一面腹诽,小爷我在斗里那么多种别人没法做到的死法都没能赶上,一个小小的胃出血居然会差点要我一条小命,说出去真是笑话。
等病房空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闷油瓶一声不响地坐在房间的阴影里。我以为他又在发呆,哪知道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也不知道几天没有合眼。
“小哥,你一直在这里么?”我掀开被子的一角打算下床,闷油瓶却突然走过来按住我,重新把我推着躺下掖好被子。我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有用力,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居然有些粗鲁,简直,像是在生什么气似地。
闷油瓶板着一张脸,当然我不是说他突然变严肃了,较真起来他的脸似乎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只是这一次,我似乎从中读出了些许责备。然而没等我开口,这家伙却破天荒地先对我开口说:
“要是需要刀,我明天下地给你带回来。”
我花了10秒钟理解了一下他的意思,然后突然明白了这几天他早出晚归的行为是怎么回事,以及他觉得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找一把刀。
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感觉在胖子同样误解我的时候完全没有出现过。我气得浑身发抖,坐起来对着他吼:
“张起灵!你以为我吴邪是什么人?我吴邪是那种为了钱不要命地人么?到是你!张起灵,你当过我是兄弟么?前些天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出去居然是去下地?你这么有能耐留在小爷我这里做什么?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不是么?”我吼地很吃力,吼完几乎撑不住自己,只能伏在病床上喘着粗气,闷油瓶马上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挥开了。似乎是顾忌到我是病人,闷油瓶没再上前,等我喘完抬头,却惊讶地发现我在他脸上找到了一种我从没想过会对着我出现的表情----愤怒。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闷油瓶其实被我们误会了很多地方。大家总是把他想象的多不食人间烟火,但实质上他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人。他饿了同样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他只是很少关心这些而已;他同时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得瑟撒泼,只是这些也很少而已。
而现在他看着我,抿着唇一言不发,我却能看见他的眼睛里有火,那种怒气简直灼伤了我,早已到达了喷涌的临界点。他微微颔首,吐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吴邪,你觉得我会认为你是因为贪财而执着于一把刀么?我知道你是有你的打算的,但是这不能作为你伤害自己的借口”我这是第二次听闷油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数了一下,48个字,闷油瓶上次在察尔木的沙漠上说的字也不过32个,可是那时候他神闲气定,丝毫没有现在的情绪起伏。没容我深想,他有接着说:“下地是我自己的主意,没必要牵扯上别人。”
我刚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而且这回大到直接无法扑灭的地步。我抬头直接爆粗“去你大爷的别人!你不想牵扯我那我的身体你管得着么?”
“你不要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
“这两件事有区别吗?”
“当然有!”
“我说没有!”
“吴邪你就是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我的死活凭什么你来管?”
“你知道你发病那天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的感受么?你知道我想到你有可能会死的时候怎么想么?我甚至想从前瓜子庙···”
我和张起灵像两个疯子在病房里大声的争辩,他现在激动地完全不像当初的样子。知道吵到最后他突然卡在半个句子上,这段争吵才戛然而止。
闷油瓶单手捂着脸,像是泄露了什么心事。我没空理会他,在病床上咳作一团,他慌忙跑出去喊来了医生,等我再次稳定下来的时候,进来的是王盟,他说那小哥一个人先回去了.说自己不够冷静。
后来住院的日子里闷油瓶再没来过。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理了又理,到最后竟然只能逼自己不去想这些,能晚一点面对就晚一点面对。
都说人愤怒是的智商是0我现在总算信了,因为聪明如闷油瓶,都没有幸免。我们像两只明明彼此关心却不知如何靠近的刺猬,每每把对方扎地遍体鳞伤,却每每不肯放手,什么哥们义气,什么承诺必行,庸人自扰,原来全是我庸人自扰。
在医院休养了十几天我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了,这次去广西只有潘子一个人知道。我心说闷油瓶,这刀是还你的最后一个人情,从此以后你可以和吴邪我,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