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送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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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人只呆在队伍里低着头，明皙只好咬咬牙，下定决心。利落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明皙径自走进队伍里，拉住一人就往后走去。
多日罕下了马，前行几步拉住明皙的坐骑，然后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见离了众人有了一段距离，明皙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敬言一拱手，面色平静，却毅然决然地说：“回格格的话，奴才决定跟随公主去蒙古科尔沁部。”
明皙惊愕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你说什么？”
张敬言神色虽然憔悴，眼神却很坚定：“草民已经辞了官，也散了府里的众人。”
明皙烦躁地握了握拳，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去科尔沁？”
张敬言点点头回道：“至诚心意已决。”
明皙低着头原地打了个转，猛地抬起头问道：“你去科尔沁打算做什么？”
张敬言愣了愣，半晌才说：“我只是想这样离公主近一些，时不时能看一看公主，只是这样，草民也心满意足了。”
明皙怔在原地，心下思虑一番，还是狠下心，冷声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趁早转头回去。”
张敬言固执地摇了摇头，有些强硬地说：“格格，草民现在是个自由的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明皙眉头紧锁，虽然暂时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将张敬言留下来，但她隐隐有种感觉，如果当真放张敬言跟去科尔沁，必定会为敏慧惹来滔天大祸。想着，她更是硬下心道：“你若想去哪里，我是管不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敏慧姐姐若是在科尔沁见到你，会怎么样？难道你想让她不时见到你，思恋你们的过往，每日暗自神伤，从此夫妻失和，还是——”她的眼神暗了暗，“还是你想让敏慧姐姐舍了台吉，与你在一起？”
张敬言似是没想到那么多，张了张嘴，半晌才黯然道：“我没有那样想，我只是，我只是想多看看敏慧。”
明皙见他这样固执，也气急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你忘了当日应承我的话，自此以后，与和硕纯禧公主再无瓜葛，你忘了吗！”
张敬言红着眼，梗着脖子吼道：“我没忘，我没忘当日说过的话，可我更忘不了与公主的情……”
“你给我闭嘴！”
明皙惊恐地往多日罕处看去，见那里的人都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也稍微提高嗓音呵斥道：“混账，哪里来的痴人在这里说梦话，公主岂是你高攀的上的，你就连去给公主提鞋都不够资格！”说完，拖着张敬言的袖子走的更远了一些，这才气急败坏地低吼道：“张敬言，你想害死你自己我不管，你不要牵扯到敏慧姐姐，前面的那一行人里，没有你认识的人，只有大清的和硕纯禧公主，已经嫁给了科尔沁台吉的和硕纯禧公主，你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要死便去死，不要拉别人给你垫背！”明皙只觉得胸中一团火气，继续道，“也麻烦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你这哪里是爱她，你这分明是在害她！你要置敏慧姐姐的名节于何地，你要置大清格格们的名节于何地！我看敏慧姐姐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敏慧姐姐已经决定舍弃你们的这段情，你为何就不能成全她，成全她的忠义，成全她的声誉，然后让时间最终将这一切埋葬过去！”
张敬言痛苦地抱住头，低声喃道：“我没有想要害她，我不想害她，我只是爱她，我只是舍不下呀！”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情至深处的痴人。
明皙见怎么劝他都不听，只好威胁道：“你今日若敢跟出城去，我必让你走不到科尔沁！”
张敬言只余苦笑：“没有了公主，至诚留着这条命有何用。”
明皙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怎么会有这种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家伙，当真是软硬不吃！“你到底有没有为敏慧姐姐着想过，情深不寿，更何况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这样对你对她都不会有好处。就算你真去了科尔沁，敏慧姐姐每日见着你，却不能与你厮守，她那样柔婉性子的人必然只会闷在心里独自神伤，你觉得这样对她好吗！张敬言，你就不能为敏慧姐姐想想！如果时间久了，你们都忘了这段情，开始新的生活，这样不是更好一些吗！”
张敬言颓然跪倒在地，双目无神，只摇着头轻轻道：“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
明皙已经无力再劝他，最后冷着脸强硬地说：“你若要跟去，你就跟去，但我说过的话也必然做到！”
张敬言将脸埋在双掌中，闷声说道：“我不会跟着公主去科尔沁了，再也不会了……格格说的对，我不能害了她……”
明皙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说完，转身便走。
“明皙格格！”张敬言哑声自她身后唤道。
明皙没有回头，语调冰冷无情：“我不会告诉她你来过，我也不会给你带任何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敬言心痛的厉害，嘴角咧开，声音似哭似笑，像困兽的哀鸣，渐渐绝望。
明皙一时觉得喉咙堵得慌，没敢看张敬言，只挺直脊背，向多日罕走去。
她没有错，没有错，这样做没有错！明皙只能不断的这样跟自己说，可张敬言最后的哀鸣声，却缠绕在她的耳边，让她脊背一阵发凉。
“明皙，你快来！”
明皙、多日罕又往前行了一段，就见胤禛站在胤褆身边兴高采烈地冲着她挥手。
明皙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笑着向众人行礼道：“明皙给各位阿哥请安，给公主请安，给额驸请安。”
胤礽面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朗声说道：“这不是明皙吗，你怎么也出城来了？”
明皙恭敬地说道：“回太子的话，四阿哥特意求皇上恩准奴婢来送公主，奴婢知道的有些晚，所以来迟了。”
胤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胤禛，说道：“看来宫里那些传言也不全是假的，四弟果然很疼明皙呀！”
胤褆浅笑着解围道：“太子爷，明皙这才几岁，宫里的传言向来不少，哪能都信是吧。”说完又对明皙道，“起来吧，去跟皇姐说说话。”
明皙福了福身，向马车走去。隔着车帘，明皙轻轻道：“敏慧姐姐……”
车帘被掀起一角，露出敏慧明丽的脸庞，见到明皙她想笑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姐姐莫哭，路上注意安全，想我们了，就寄书信回来，我也会给姐姐写信的。”
敏慧脸上终于显出了点笑模样，看着站在车辕边的明皙，她反而殷殷叮嘱道：“你也要好好的，多做点小姑娘该做的事，别整日里惹祸，知不知道？”
明皙一如往常的撅了撅嘴，嗔道：“人家哪里整日惹祸了，你们总说我是宫里的小恶霸，我可冤着呢。”
敏慧也一如往常的伸出手，想要戳戳明皙肉嘟嘟的小脸，却发现她们隔得太远，就连明皙也脱了原来的婴儿肥，长高了些，瘦了些，隐隐有了些小少女的模样。不知不觉，每个人都在成长。
“在宫里记得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莫说，不该做的事莫做，不该出的头莫出，如果可能，你和四弟还是早些求皇阿玛将你指给四弟，你可都记住了？”
明皙别扭道：“我为什么要求皇上将我指给胤小禛，我又不想嫁给他。”她总是拎不清话里的重点。
敏慧浅浅笑着，眼里隐隐有些落寞：“明皙，姐姐也算看着你俩长大，情这种东西，不是你想不想，有时候，不知不觉，你才会发现你用情已深，等到那时，也许什么都晚了，所以听姐姐的话，如果能抓住你所爱的，便不要放手，虽然你现在小，也许听不懂，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姐姐的。”
明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敏慧姐姐，明皙知道了，我也希望姐姐知道，情深则伤，所以姐姐，忘了那人吧，和额驸好好过日子，身边关心你爱护你的人还有很多，你也不要将我们都忘了。”
敏慧浅笑着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胤禛过来一脸兴奋的对敏慧说：“皇姐，我听班第说，这会儿的科尔沁特别有意思，草甸子上到处都是野兔和牛羊骏马，姐姐到的时候正好能赶上那达慕大会，听说到时有射箭、骑马、摔跤比赛之类的，可是热闹的很！”
明皙戳了戳胤禛的后背，“你怎么能直接称呼额驸的名字，怎么说他也是敏慧姐姐的额驸。”
胤禛一脸无辜地看着明皙：“就是皇姐夫让我叫他班第的，说称呼名字才能显得我们是一家。”
明皙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胤禛继续对敏慧说：“皇姐，去了好好让班第带你去玩，我看他可是很喜欢你哟！”说完一脸坏笑地看着敏慧。
敏慧微微红了脸，嗔道：“怎么不学好的，净学明皙的不着调。”
明皙一幅我很冤枉的表情看着二人，反倒是胤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胤礽等人与科尔沁众人道了别，也来到敏慧车驾前。
“皇姐，一路走好！”胤褆站了半天，最后只憋出这样一句话。
胤礽只是对着敏慧点了点头。
明皙微微浅笑着，默默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姐姐，要幸福！”
敏慧眼里含泪的望着这些人，点了点头。
他们谁都不敢说“有空回来”，敏慧也不敢说“有空来看我”之类的话，因为知道这一别再相逢会有多难，所以也就不给自己期盼了。
敏慧最后看了看远处的京城，眼中一抹失望一闪而逝，然后放下了帘子。
车轮滚滚，和硕纯禧公主，终是走了，走向了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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