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归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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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丫鬟使女早被吓的喊叫起来，拉人的拉人，喊人的喊人，不大的后院一下鸡飞狗跳起来。
“若不是玛法半生戎马，出生入死，你能有今天的显贵！有本事你就将今天的话对着你阿玛，对着你玛嬷，对着整个王府的人重新说一遍！”明皙附到珠拉耳边，轻声呢喃，话音却像恶魔的诅咒一般传到珠拉脑中，“有种你就再说一遍，不用我动手，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说完，手又抬起，眼看就要落到珠拉的头上。
“住手！”偏也凑巧，蕴端和王府管领来后院取东西，便碰上这么一出。前院忙的焦头烂额地置办阿玛的丧事，后院这两位却打起架来。可一位是府里的嫡孙，一位是阿玛最疼爱的格格，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将明皙从珠拉身上拉起来，急忙先带着珠拉去看大夫，然后才冷着脸让二人及随行的丫鬟去见家长。
一见到玛尔浑，珠拉眼泪“啪啪”地落下来，直扑进他怀中，嘤嘤地哭诉起来。她自然不敢将自己说的话重复一遍，所以只挑着明皙怎么打骂她来说。毕竟额头见了血、包了一块大白布的是她。
明皙眼也不眨，满脸漠然地站在屋中间，听珠拉向玛尔浑告状，也不辩解。
玛尔浑再疼女儿也有个度，众人正忙时，俩人这么给他惹事，再加上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好脸色。看了看自己女儿身上艳丽的旗装，他一皱眉头，斥道：“还不滚回去把衣服换了。”又看向明皙，淡淡道：“宝宝，回你玛嬷那，别乱走动。”
见玛尔浑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珠拉一跺脚，嗔道：“阿玛！”
“还不回去！”
塞楞额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忽然开口吩咐跟着的二管事：“把这几个丫鬟带下去，分开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一个字都不许漏，谁要是跟其他人说的不一样，直接拉出去杖毙，不用来回复，蕴端你也跟着去。”又对珠拉轻描淡写地道：“这样就不怕委屈珠拉了。”说着手一挥，那管事官早带了人出去问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蕴端脸色铁青地进了门，再看向珠拉，眼中一点怜惜也无。犹豫了一下，他只捡着不太重的话说了些。
可即使这样，也让玛尔浑大动肝火，一巴掌将珠拉甩在了地上，“看来是我把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若不是你玛法，你能有今日！宝宝没打错，我看你就是该受受教训。哭什么，少在外边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珠拉见丫鬟都被带去问话，早就慌了神。被阿玛又打了一巴掌，她虽然也委屈，也只能怨毒地瞪了明皙一眼就往外走。路过明皙身边时，明皙一把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下回不要让我听见你说玛法的坏话，不然我保证，你的下场绝对不止如此，不要以为你是嫡孙，我就拿你没办法！”声音里的狠戾令珠拉浑身一颤，她刚想向阿玛告状，一见后者仍怒气冲冲的样子，轻咬贝齿，终是捂着脸哭着跑出了门。
见明皙仍站在原地，塞楞额训道：“珠拉是你姐姐，不管怎么说你打她总是不对的，何况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传出去，丢了的是你玛法的脸面！所以罚你去你玛法灵前跪着，不到晚饭不许起来，你可有不服？”
明皙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蕴端却道：“老祖宗有规矩外孙不守灵，这样不妥吧。”
玛尔浑已恢复了平静，说：“既是惩罚，也算不得守灵，就依大哥说的办。”然后吩咐丫鬟准备适合的孝服麻履，让明皙换了，自己和蕴端出了门。
将身边的人遣退，塞楞额蹲下身，亲手帮明皙挽上发上的孝带，整了整她缉了边的衣襟，漫不经心地问道：“珠拉说了什么？”
明皙低着头，眼泪悄无声息地坠落，“啪”的打在暗色的地上。
塞楞额抚了抚明皙仍有些红肿的脸，叹口气道：“不想说就算了，只是下回不要这么冲动。”说着牵起明皙的手，亲自将她领到了安亲王灵前。
规规矩矩地二跪六叩，明皙才站起身，走到棺尾，神情肃穆地跪下再不动弹。她也知道外孙不守灵的规矩，塞楞额舅舅虽说是罚，但明皙心里仍是感激他的。自己不过是个外孙，本连为玛法守灵的资格都没有。
塞楞额见明皙怔愣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守孝不在穿着行为，在于你自己的内心。”说完，转身出门自去忙事。
过了晚饭点，达娃加布来接明皙。将她扶起来，达娃加布不忍道：“格格，下回出门让尼玛跟着吧。”他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
“玛嬷知道了吗？”明皙皱着眉揉了揉僵硬酸麻的腿。
达娃加布摇摇头，“我叮嘱过院里的人，她们不会多嘴。”
明皙松了口气，抚了抚脸颊，已经没有那种热辣的感觉了，“玛嬷晚上吃东西了吗？”
达娃加布扶着明皙说：“阿茹娜哄着多少还是吃了些。”见明皙苍白着脸，他劝道：“格格回去也吃些东西吧，中午也没怎么吃，最近也没休息好，再这样下去，格格的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明皙摆摆手，“我实在吃不下，饿了我会吃的，玛嬷那儿你什么也别说。”
达娃加布眉头蹙起，最后只回了个“好”字。
怕玛嬷睡不安稳，明皙从苏尼特回来就和她住在一起。每至夜深人静时，她总能听见玛嬷翻来覆去、辗转难安的声音，也总能听见她压低了的啜泣。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有些坎，只能靠自己走过去。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迈不过那道坎！她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也会哭着醒过来。祖孙俩将互相的伤痛看在眼里，却都无能为力。不然说心伤最难愈！
每日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两人很快便憔悴削瘦了下去，
而另一边康熙接到安亲王殁了的消息时，正在扬州阅视堤岸闸坝。江南每遇大涝之年，必因河水泛滥，海口闭塞，致使黄水倒灌，堤坝受损，祸及两岸百姓。康熙对此总忧虑在心。于是便趁此次南巡指派各地官员同各地百姓疏浚河道，固堤置闸，以应付接下来几个月的雨季汛期。
所以他虽听到安亲王殁了的消息，仍是压下了回京的冲动，只加快了自己的行程，这才在大半个月后，领着一干人等匆匆赶回了京城。
一进京城，他直接领着一众随行官员满身风尘地去了安亲王府。塞楞额、玛尔浑早得了消息，领着众人在王府大门前跪迎康熙。
帝臣礼毕，众人迎着康熙进了正中大殿。多半个月的时间，在府里的长史和众人的配合下，灵堂早已布置妥当。安亲王的棺木停放在正中，前置宝榻，宝塌前设着一张紫檀木供桌，供桌上摆了些香鼎、烛台。棺木旁施青蓝色帷幔，垂垂坠坠的流苏随着烛火跳动偶尔轻轻摇曳。门前挂着的白色引幡，像是为了引导迷路的灵魂归家，随着风柔柔摆动。
亲王丧礼该安置的一样不少，超了规矩的一件不多，倒是极为守礼。
康熙一见整个王府素白的模样，心里已是极为难过。安亲王也算是他的长辈，不论在皇考那时所做的成绩，单说自他登基以来，平定三藩、征讨噶尔丹，哪次安亲王不是身先士卒、尽心竭力，而且作为议政王大臣，对于顺治、康熙两朝的许多改革活动，他也出谋划策，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对于这样有勇有谋的人，康熙本就极为敬重，尤其这人还是与自己关系甚密的王叔，他又怎能不惋惜他的离世。想着想着，他不由红了眼眶。
从李德全手中接过祭酒，康熙长声哽咽道：“王叔——走好！”手一扬，酒滴如泪，莹莹点点的浸润进地下。
祭奠完，康熙招过玛尔浑、经希几人，宽慰道：“王叔走得匆忙，可做为嫡子，你们要礼恭谦让，兄弟和睦，将王府上上下下打理好，王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接着，他想了想又说，“本来亲王辞世，依礼要辍朝三日，但王叔去日已多，也来不及了，朕会早日拟了王叔的谥号赐下来，你们也好将王叔安葬。”
玛尔浑等人皆感激地躬身叩首，呼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一抬手，说：“都起吧。”
待众人站起身，康熙对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轻声向玛尔浑问道：“世子，不知道明皙格格可在府里？”
玛尔浑心下了然，恭谨回道：“微臣这就将明皙格格找来。”
李德全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的意思是不用格格过来了，只麻烦世子前边带个路。”
玛尔浑楞了一下，见康熙点点头，又将随行的官员安排在大殿前，他连忙对身边的人吩咐几句，就带着康熙往后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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