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处偏佳》颜小漾

35、第三十五章 戏弄

　　转眼过了初伏，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虽进了不少冰镇果盘之类，闷热的天气还是让人心浮气躁。
　　结束了书房的讲学，张英照常去南书房。待他进去的时候，康熙正捧着本书细细研读，神情专注而悠然。许是天气太热，他仅着一件藏青色葛纱长袍，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肌骨虬劲，一看就是骑射好手！额头上偶尔还有一两滴汗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划下。这样的康熙，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而有张力。
　　李德全静静徐徐地打着扇子，还有两个翻书的小太监随侍一旁低头不语。几案上，摆放着一盘冰镇杨梅。透明的水晶盏中，晶莹的冰屑裹着鲜艳的杨梅，看起来都是极清爽的。从外面的炎热中走进静悄悄的南书房，还真有些清凉的感觉。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康熙不待张英行完礼，挥挥手打断他，有些抱怨道：“朕看呐，还是另找一位先生去教朕的格格们，不然最近朕每有疑难困惑的时候，你总不在左右！”康熙每日下朝都比张英下课要早。虽然不止张英一人入值南书房，可毕竟是从十六年开始便日日伴在左右的人，两人的思维想法总是不谋而合。而且剩余的人：高士奇，书写不错，见识上就差了一些；陈廷敬、叶方霭，学识不错，却始终伴君时间不久，解人意上就弱了点。
　　张英听了康熙的话，但笑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康熙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朕今日闲暇下来，又读了一遍《朱子语类》，每次读朱先生的话语，总会有不同的想法，这文章还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
　　张英恭谨道：“朱先生和程先生并称为宋明理学第一人，‘理气’、‘动静’、‘格物致知’的思想，本就存在很深奥的道理，皇上天生英才，又潜心研究，每次有新收获也是应该的。”
　　康熙哈哈大笑两声，说：“敦复，就属你的夸奖让朕听着舒心。不过，朕觉得这世间的学问是怎么学也学不够的，跟那些历代大家比起来，朕还是才疏学浅啊！”
　　张英诚心慨叹道：“做学问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皇上现在的文化造诣已经很高，博学程度更是在臣等之上，何况每日还要处理朝政内外的许多事情，还能如此潜心向学，当真是天下众生的福气。”
　　康熙嗤笑一声：“什么博学！你是想说朕博学而不精吧。”
　　张英嘴里说着“臣惶恐”，脸上却没有露出多少惶恐颜色，反而慢条斯理的继续说：“臣虽只是一介书生，但还是知道，古往今来，能当得起‘明君圣主’这四字的，唯有唐朝太宗皇帝和皇上您。且不说那文治武功、博学多才，就说那什么几何学，让臣学，臣是万万学不来的。”
　　康熙玩笑说：“怪不得朕每次让你也做做那些题的时候，你总是推辞。”说完想起来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你今天这夸奖人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像朕的四阿哥跟明皙那鬼灵精央求我的样子，好像朕受了他们的夸赞，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显得朕不通情理。”说完，他很随意的冲桌上那碗冰镇杨梅挥挥手，李德全立刻会意的将那水晶盏端给张英。
　　“张大人请用！”
　　“天气实在太热，朕一下朝便食了一碗，凉沁沁的，敦复你也尝尝，大热天的，甚是消暑。”
　　刚被康熙拿话噎都面不改色的张英，这会儿神色反而有些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副踌躇的样子。
　　康熙奇道：“怎么，你有不吃冰的习惯？朕怎么从来没听说？那倒是省下不少冰票！”
　　一进了三伏天，康熙都会着给各衙门赐冰，众朝臣尽管多寡不同，却都是要拿工部发的冰票去领的。张英也算近侍，每年领的冰票也不少。
　　听了康熙的话，张英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清，瞬间变幻了好几种颜色，终于咬咬牙开口道：“皇上，微臣确实有一件事相求。”
　　康熙严肃地抬眼看他，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朕果然没看错，说你像胤禛、明皙一样，还真没说错！”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正色道：“说吧，什么事？”
　　张英一脸的尴尬，却还是说了下去：“明日微臣轮休，想在家中多盘桓几日。”
　　康熙摇头失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如果只是这事，朕准了！”见张英脸色还不是太好，他继续问道：“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事？”
　　张英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半晌才道：“前几日臣在翰林院碰到卣臣，听说……听说臣那幼子顽劣不堪，闹得整府鸡犬不宁，所以，臣想这次轮休，多呆几日，好好改改那不孝……那小子的脾气。”
　　康熙想了想，说道：“若朕没记错，敦复家的二子是叫——廷玉，是吧！”
　　张英点点头，“按辈分排下来，大名廷玉，小字衡臣。臣本期望他有些权衡思虑的慎重态度，现下却……”
　　康熙宽慰道：“小孩子有些顽皮也是正常的，你回去莫要过于苛责他。”
　　张英点头颔首：“臣遵旨。”说完，也不抬头，犹犹豫豫道：“最近天气闷热难当，臣见明皙格格整日无精打采，恹恹的样子，臣想……”
　　康熙放下手里的书，颇有耐心地道：“敦复，你平时也不是那吞吞吐吐之人，今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说！”
　　张英心一横，果然很干脆地说：“臣想将明皙格格一并带回府，刺激刺激微臣那不孝子！”
　　康熙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手段，还真幼稚！
　　“而且，微臣的寒舍，嗯，寒舍冬暖夏凉。”
　　康熙继续笑：“你这意思，朕这偌大的紫禁城还冬凉夏暖了？”
　　七月三伏天里，张英硬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急的！“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臣，臣有冰票，明皙格格去了有冰果盘，加了鲜藕、嫩菱、莲子之类，夏日用了，很沁心凉齿。”
　　康熙仍然是那副笑模样，用下巴点点张英面前那看起来仍然凉丝丝的水晶盏，取笑道：“难道朕这里的比你家的还不如了？”
　　“臣……臣……”张英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说了半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虽然他是个酸腐书生，也熟读经史子集、三纲五常，但是自从教授了明皙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还是有些偏颇狭隘的。原来他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可遇到明皙这颗好苗子，他却不忍心放弃，因为明皙的学识见解，远超同龄，甚至比好多大人强。教授她学业的同时，自己也悟道不少独特的思想。他也由此起了爱才之心，又见幼子那副模样，张英只想到了这么个法子：将明皙带回家，刺激儿子。
　　“不过听到有什么好吃的，明皙那小丫头估计巴不得跟你同去。”康熙悠悠说道，见张英眼睛一亮，他继续道，“既然敦复府上有那么多好处，”话语转转，康熙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那不如朕也去见识见识！”

作者有话说

　　写到张英借明皙那段 我特想直接一句话——
那什么，最近天气挺热哈，把你家小孩借我用用呗，拿回家刺激刺激我家小孩。
哈哈哈……另外 南书房张英住在宫里那段 我要加在大概 张英父子那章里 我才发现那儿没说清楚 但有的亲可能不会翻回去看了 所以 这儿也加上 果断时间 再删掉……
ok 今儿更完了 明儿请早吼亲……
祝亲们阅读愉快 给个意见什么的……吼
好吧 我大修文了 原来一千多字的几章 合并了一下 吼吼吼 给亲们带来不便 见谅哈 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