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处偏佳》颜小漾

16、第十六章 滑冰

　　再看这边，出了安亲王府，明皙几人挤着一辆马车向后海驶去。正月十五一过，年节便过了，人们又开始忙碌。所以这日，人们逮着过年的喜庆，都打算好好玩耍一番。
　　一到后海子，胤禛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可还没等明皙掀帘子，便听得他一声哀嚎。
　　明皙和大阿哥连忙下车，冲着胤禛指着的方向一看，心里也不禁低嚎一声。天呐，人真多！
　　大阿哥身边的小厮也是个明眼人，见几位主子愁眉苦脸的样，打个千问道：“主子，不然奴才去清个场？”
　　大阿哥看了看胤禛和明皙，又看了看后海子冰面上挤得一坨坨的人，微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样不好吧。”
　　瞅着大阿哥的神色，明皙身边的多日罕也搭那小厮的腔说道：“大阿哥，奴才也觉得还是清场比较好，这样几位主子也安全些。”
　　过年的气氛弥漫在冰场上。穿着红棉袄的小孩，着着新衣服的青年，或玩着拉车，或打着冰溜子，或如燕般溜过冰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对于这些平民来说，过年不是美味珍馐，绫罗绸缎，金银财宝，也许只是这样淡淡的幸福，温暖的笑容，和一家人在一起团聚的氛围。即使粗茶淡饭，即使粗衣麻布，只要心中有爱，便会笑得如天下最快乐的人一般吧。
　　见到这样的景象，大阿哥和明皙忽然不想惊扰了这份幸福。
　　“大哥，快点让小顺他们去清场吧，不然咱们都没时间玩了。”胤禛挠挠头，看着那光滑如镜的冰面，有些心痒痒地说道。
　　明皙狠狠捏了胤禛胳膊一把，说道：“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只顾自己，看看那么开心的笑脸，你忍心把他们都赶走么！而且把老百姓都赶走了，他们会讨厌你这个仗势欺人的人的！”
　　胤禛惊讶地张大嘴巴，又看看大阿哥。只见大阿哥点点头说道：“小明皙说的对，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要懂得尊重他们，小四，听懂没有？”
　　见俩人认真的神色，胤禛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扎勒楚特达娃加布忽然出声说道：“不如几位主子走远一点玩，我们兄弟几人在周围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尼玛策仁也出声附和：“是呀，主子们行事也低调一些，这样就不会惹人注意了。”
　　金菊听了两人的话，点头说道：“这里人这么多，这么杂，奴婢看几位主子还是改一下称呼比较好，若阿哥、格格的叫，让那心存异想的屑小之辈听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咱们今天出来的人少，奴婢觉得还是谨慎点儿好。”
　　大阿哥点点头，很是温和地笑道：“那就按金菊说的，我是大少爷，小四是四少爷，明皙就是——小小姐好了，你们也别奴婢奴才的，今儿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说着让多日罕他们从马车里把滑冰用的东西拿好，几人一起向后海角落人比较少的地方走去。
　　最后，几位侍卫在角落有意无意的呈四角圈出来一块不大的地方。看着地上一溜摆放的滑冰器具，明皙不禁咋舌：种类还真齐全。
　　不容明皙吃惊够，胤禛手脚利索地拣出一双皮靴样式的鞋子，只是这鞋底还带了两片怪模怪样薄薄的刀片。明皙眨眨眼，看着他搭着旁边小厮的手穿上了那双样式奇特的鞋，然后稳稳地站在了冰面上。见明皙张着嘴仰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胤禛忽然觉得自己今儿形象高大了许多，不由地骄傲起来，很是得瑟地拍了拍明皙的脑袋顶，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忽然觉得少爷我也很是多才多艺、年轻俊朗、一表人才！”
　　明皙本来在想这冰鞋的构造，忽听胤禛这么一说，实在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颇为不屑地说：“脚底下垫高几分你就以为你能够着太阳了？我只是想就你那些微本事怎么就能站稳呢，况且，”说着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忽而往前走了一步，一脸狡黠地说：“况且你真就站稳了么！”不待说完，伸脚往胤禛的冰鞋上捅了捅，就听胤禛嗷嗷喊叫着配合起了前仰后合的动作。明皙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待俩小厮将胤禛扶稳，明皙已经翩翩然转到一边去看大阿哥溜冰了。
　　趁俩人玩笑的时候，大阿哥已穿戴妥当，这时刚溜了一圈试了试脚上的鞋。大阿哥滑得很顺溜，脚下不滞，身姿舒展，衣角随着滑动的步伐轻轻扬起，很是飘逸潇洒。
　　明皙不禁拍手叫了声好。
　　大阿哥一个旋转，脚下的冰刃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弧线，人已平稳地停在了明皙面前。
　　明皙有些艳羡地看着大阿哥，撅着嘴嘟囔道：“大哥哥滑得真好呀！”
　　大阿哥摸了摸明皙的头，很是谦虚地笑笑：“这没什么，据说太祖时候的大将费古烈，曾靠滑冰日夜行疾驰七百里，战胜了敌人，所以宫里每年十月都举行‘冰嬉’，到时会从八旗子弟里挑出些人来表演冰戏。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冰嬉’的时候学会滑冰的。”
　　胤禛这时穿着冰鞋，慢慢溜到明皙面前，拍拍胸脯很是仗义地说道：“你放心，赶明年‘冰嬉’的时候，我一定教会你。然后再过两年，我也可以去参加‘冰嬉’了。”
　　明皙又轻轻踢了踢胤禛穿着的冰刃，见他慌张地踉跄了下，才笑着开口道：“等你教？你还是自己先练好了再说，不然我只能跟着你学怎么摔跤了！”
　　胤禛脸红了一下，嘴里嘟囔道：“我又不是只会摔跤。”
　　明皙耳朵也尖，听他这么说，立刻反问道：“那你还会什么？”
　　胤禛脖子一扬，音调拔高一阶说：“我‘打滑挞’能坚持很久！”
　　明皙没听明白胤禛说的“打滑挞”是什么意思，只好转头看向大阿哥。
　　大阿哥摸了摸明皙的头，解释道：“每年冬月的时候有‘打滑挞’的比赛，就是从高处站着滑下来，看谁一直不跌倒就算谁赢。”
　　明皙听了大阿哥的话，上下打量了胤禛一番，半晌才开口说：“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功夫！”
　　胤禛也听不出她这话是褒是贬，只好摇了摇头，不理会她，让小厮拉着他慢慢向前滑。
　　明皙见胤禛走开，也不恼怒，从一边挑出个底下带着两截光溜溜竹板的小木板凳，坐在上面让扎勒楚特兄弟推着她往前滑。只是推着不是很过瘾，明皙便吩咐俩人将小凳大力推一把，能溜多远便溜多远。兄弟俩倒也有分寸，手下一加力，木椅带着明皙直直向前滑去。
　　感受着冷冽的有些刺痛皮肤的风急速从颊边划过，明皙不禁兴奋地大叫起来。力量竭尽，木椅打了个转，停了下来，明皙从木椅上下来，拽着木椅一步三滑的向扎勒楚特兄弟俩跑出，边跑还边喊着“再来、再来”。
　　溜出去好几趟，明皙越玩越起劲，最后干脆让扎勒楚特兄弟俩一人站一边，从这头溜到那头，又从那头溜回来，不亦乐乎。大阿哥见她玩的高兴，也不打扰，只是拉着胤禛在一边教他急停。听着明皙那边传来的笑声，胤禛学了一会便开始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眼左瞄瞄右瞄瞄。大阿哥见他的神色，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早早便嚷嚷着让自己教他溜冰技巧的人是谁！这会教开了，却不愿意学了。瞅到胤禛眼里的羡慕，大阿哥微微叹了口气，揪着胤禛的辫子将他的脑袋拧正，然后吩咐道：“要真是不想学了，就过去和明皙妹妹玩一会。”
　　胤禛双手护着自己的辫子，眨眨眼，顿时笑成一朵花，忙不迭地应声：“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嘿嘿，大哥，那我过去玩了。”说完一个漂亮的急转身就往明皙他们那儿冲去。
　　大阿哥不由失笑，这小子，一听让他过去玩，这半天也没学会的转身倒是转了个漂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喊了声“小心点玩”，话音未落，便听得“砰”的一声。再一细看，胤禛就那么直愣愣地冲着明皙过去，照他那刚学到皮毛的急停技术，不撞上人也难，何况挡在他半路上的还是坐在椅子上，掌握不了方向速度的明皙。俩人这撞到一起，还不是必然！
　　好在动静虽然大，两个孩子却没受什么伤。旁边的几人急忙跑上前去，分别扶起躺在冰上的两人。
　　任金菊拍去身上的碎冰屑，明皙长长地叹了口气，仰天感慨道：“‘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古人诚不欺我！”说完低头检讨早前踢胤禛的那两脚。
　　此刻的明皙小脸红扑扑，脑袋上带着个毛茸茸支着两只耳朵的老虎帽，穿得圆滚滚厚墩墩，活脱脱一副小包子样。即使配上她严肃的神情，感慨的声音，却反而更具喜感。
　　大阿哥首先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金菊只是捂着嘴，眼角眉梢那盈盈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扎勒楚特兄弟俩互看一眼，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扶起倒在地上的冰椅。

作者有话说

　　上学期期末缓考，最近几天忙着补考，没顾上更新，接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