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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初见桑弘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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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荣华走后,太后对我实行了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禁足,除了长乐宫的几个宫殿之间我能乱窜,基本上出大门是不可能的了。我心里急的不行,实在是担心陌归那个女人一根筋牛脾气,如果再犯点二那真是被王荣华坑得体无完肤。在西汉,巫蛊之罪实在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就要掉脑袋啊!
太后估计也是怕我被禁足以后闲的蛋疼耍小姐脾气,很贴心的给我找了一干“老师”前来教授书法,舞蹈,女红还有围棋,这些都是她咨询我意见以后发现我比较喜欢的东西。
书法老师尼玛居然是东方晔,东方家族真是全能型人才,不光可以通晓医理救死扶伤,还能上得朝堂参与政事,日子过不下去了可以去街上算命,实在不行了还能去卖字画为生!真是怎么都饿不死啊!
东方小白字写的很不错,其实他人确实也很温和,但是这与他一边教我要领一边不动声色的讽刺我真是一点都不冲突……
舞蹈老师是宫里有名的舞姬,自带了乐队浩浩荡荡的来了,就在我放下心事认认真真学舞的时候!契机来了有木有!因为我听到舞姬冲着乐队喊:“李乐师,刚那段是不是有点问题?”乐师木有回应,于是舞姬提高了声音:“李延年大人,听到我的问话了吗?”
李延年!尼玛这不是陌归的亲哥哥嘛~我双目放光的盯着眼前这个清隽修长略显苍白的男人,他与陌归是一母同胞,据说感情也不错,实在是通风报信的不二人选啊。于是找了个借口说想了解下音律把他留了下来,然后讲了一下事情经过,让他去自己无间道去,怎么把情报送到他妹子手中我实在是没法管……
就这么各种纠结在课程中过了差不多一周,老师们人都很好,专业素质非常强,但是我一直没见到教围棋的那位大神……据太后说陛下非常支持我的学习活动,要亲自给我找一个好老师,但是好老师一般都比较忙,所以我到现在都没见到……
第七天的时候……我百无聊赖的坐在房内绣手帕,正在专心的完成那个蝴蝶翅膀的最后一点,洛雅进来了:“翁主长乐未央,陛下给翁主找的围棋高手到了,还请翁主去见一下。”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手一抖,一针就扎在了食指上。鲜红的血珠涌了出来,流苏赶忙上来替我包扎,我随便擦了擦,摇头道:不要紧,走吧。”
刚一见这个老师就见红是什么个情况,果断不是什么好兆头啊,,除非我非要理解成——开门红……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正殿,太后不在我最大,就很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环视一圈没看见要找的人,就问洛雅:“请问那位教围棋的先生呢?”
洛雅略显疑惑的指了指我面前站着的年轻人,说:“这位就是啊,翁主。”
我半晌无语……眼前站着的是个年轻的书生型人物,气质干净略显瘦弱,但是不同于一般的书生身上那种淡淡的忧郁的……诗人般的气质,他看起来很阳光很积极向上,不过这和我脑子里构想的围棋高手差距不是一点点啊!我以为会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所以想当然的无视了他。
我还在努力接受事实,他已经淡淡的开口请安了:“臣桑弘羊见过翁主,翁主长乐未央。”
“先生多礼了,从今以后我的棋艺就拜托先生多加指点了。”我站起来回礼。
“翁主天资聪颖,一定学得很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桑弘羊性格很干脆,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我也乐得如此,让流苏回去搬来棋盘就开始了。
“翁主切记,棋局一如人生,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定要运筹帷幄,深思熟虑,也要将前一步后一步都考虑清楚才是。”桑弘羊掂起棋子,深深看进我的眼睛,“甚至棋局比人生更为波澜诡谲难以掌握,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翁主,可准备好了?”
一上来就是这么严肃的说教,我咬着牙点了点头,于是桑弘羊开始讲述围棋的基本规则,该怎么落子,怎么样才能赢诸如此类的……
理论完了就该实践了,我们俩各执一方,开始对弈。我的技术大家都明白的,初学者各种找不到规律,加上逻辑思维是硬伤,我下的极其纠结。桑弘羊落子很慢,有时候甚至比我这个新手还慢,而且起手很是普通,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可到后来,每一子都表现出莫大的威力,环环相扣,其势逼人。
就这么在纠结和无限杀死脑细胞中度过了两个小时,其间输了无数次午膳时间早就过了,我饿的叽里咕噜的,但是桑弘羊不说吃饭我也不敢提,只好打起精神接着下。
终于在第N+1次以我的惨败告终后,桑弘羊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我拿着棋子正准备落下的手:“翁主可以歇歇了,下了那么久也该累了。”我如释重负的收回手,桑弘羊稍微点评了一下我刚才的表现,就起身离座开始乱转。
我实在是饿得很,忍不住就问了他一句:“先生,午膳时间都过了,你不饿啊?”桑弘羊闻言一愣,然后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微臣经常因为公务错过午膳,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耽误了翁主用膳,臣有罪。”
“不打紧不打紧~现在想起来完全来得及。先生教我这么久更辛苦,还请一起用膳吧,好不好?”我问的真挚,桑弘羊就也没拒绝,汉朝的生活环境相对宽松,不论是君臣之间还是男女之间,都没有后世那般严防死守。
在等待开饭的时候桑弘羊看到了我桌上的字帖,便笑问:“翁主很是好学啊,还在练习书法。”我忍不住想翻白眼,要不是被关起来失去自由,我才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情干这些……
“不知翁主现在对书法掌握的如何了?”桑弘羊淡淡的问。
“理论有余实践不足……”我一提起东方晔来就脑仁疼,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有余?”桑弘羊颇感兴趣的问道。
哦NO!这里是汉朝!我要注意措辞!理论和实践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于是果断改口:“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怎么写好我心里清楚,但是自己写不出来。”
“如此。”桑弘羊放下字帖,突然问,“翁主可愿跟微臣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我本能的开始阴谋论,桑弘羊年纪轻轻就深得皇帝器重,这种人玩不过,躲远点方是王道!
他随手拽过一张纸,写下一行字,霞光映人水中,泛起潋滟一片,折回纸上,明明晃晃。纸被递到了眼前:“翁主可认得这个字体?”
我凑近书桌,看着那个无比眼熟的字体失笑:“这是我的字,如果不是看你亲手写出来我一定会以为这是我写的。先生好厉害,只看见我的字几眼便能模仿的如此之像。”
桑弘羊轻勾唇角,手起笔落,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种字体。
“这是我的字,写出来让翁主做个比较。”桑弘羊手提毛笔偏头看我,不待发问就主动说道,“每个人的字体,哪怕是在刻意模仿名家,都会带上一点自己的特征。像翁主的字,纤长清隽一如其人,起承转合处棱角分明,隐隐带着点傲气。”
我听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先生还是个分析性格的高手,半夏佩服。”桑弘羊也跟着笑,不过他笑得很儒雅,只是在眼睛里有很温暖的情绪蔓延。我正想也去评论下桑弘羊的字体以及性格的微妙联系,一丝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飘来,提醒了我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
“流苏~怎么搞得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做好饭,是要饿死我和桑大人啊。”我没有转身,微嗔着朝窗外喊去。流苏却是一反常态的木有回应,这妮子出什么事了?
我立刻转身想去厨房找她,结果一回头看见的不是流苏,而是霍去病站在门口,下午的阳光分外明媚,映得他一双眼睛灿若流星,剑眉微轩,略带玩味的看着我和桑弘羊谈笑风生。我感觉真的是很久没见他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他的长相了,可是那个眉目英挺的轮廓和气势逼人的眼眸,真的是属他独有。流苏站在他身边端着放满了菜肴的托盘,表情很无奈。
刚才的笑容还在我脸上挂着,却说不出来的不自然,只是呆呆的盯着霍去病看了良久,桑弘羊率先恢复了沉静,站在一旁看着我俩,也许在揣测我俩的关系。流苏是见惯了场面的丫鬟,也算是个危机处理公关的小高手,当下立刻冲桑弘羊说道:“大人,太后有几句话说要吩咐您,您这边请,随奴婢来。”
桑弘羊悠然一笑跟着流苏走了,霍去病皱了皱眉,走近了几步:“半夏。”
我整个人非常蛋疼的一点就是,越是在意的人,面上越是冷漠。我把刚才跟桑弘羊说笑猜字的几张纸收了起来,趁着回头狠狠拍了自己的脸几下,然后转身冲椅子伸了伸手,波澜不惊的说:“去病,坐啊,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了。”他看起来有点疲惫,听说最近几日陛下天天找一干大将商量对匈奴作战的战略,想必他也不轻松,“听说你最近禁足,我本来担心你,来看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冲我的书桌的位置笑了笑,笑容里有点沧桑和落寞。我急忙道:“不是的,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不过我真的没什么事……至于桑大人,是来教我围棋的。”我急着说清我和桑弘羊尼玛今天是第一天见面啊!
“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他一反刚才的温和打断了我的话,就朝门口走去。
我向前追了两步,咬了咬牙还是停下了,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突然心生倦意,非常强烈的感觉,潮水一样袭来。
“那你慢走,我不方便送你,有空常来。”我漠然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清越清脆的回荡在空气中。他自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终是消失在了我视线之外。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天边明媚的云霞无比刺眼,流苏恰巧此时回来,看见我失魂落魄的靠在门框上发呆,上来揽住我轻声问道:“翁主,怎么了?霍公子呢?”
“走了,对了流苏,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斜倚在流苏身上,觉得很累。
流苏犹豫了一下:“来了有一阵了,您和桑大人刚进屋就来了,不过一直没进去。奴婢在门口碰见了他,但是霍公子不让奴婢开口叫您,奴婢也就没敢……”流苏的声音越来越低,显得很是愧疚。
“与你没关系的,他如此桀骜沉静的性子,又是王公贵族,心高气傲。如果不是我刚好回头看见,只怕是见不到他了。”我苦笑,“走吧,日子还是要过,饭还是要吃的。”
我强打起笑容拉着流苏进屋,关上了门,檀香木门缓缓合住,将委屈与心意一并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