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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When The One Out of Service 04 ...


  •   谈到彭格列十代守护者中谁最不按常理出牌,大部分人似乎都直接默认为云雀恭弥。因为他虽自诩为风纪的维护者,却是最不受潜规则约束的一个,行动往往出人意料。云雀对此说法颇有微词,彭格列内部怪人不少,但在他的眼里,最不靠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而当六道骸穿着那身衣服走进大厅时,云雀就更加坚定了这个观点。

      密鲁菲欧雷的晚会刚开始不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飘渺的,穷奢极欲的香气。喝过酒后圆舞曲悠扬奏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绅士和穿着优雅的淑女们纷纷下了舞池,他们显然都受过上层社卝会的良好教育,舞步精准而优美,长裙翩飞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云雀站在舞池边上,好整以暇地喝着酒,他全身上下透出了“生人勿近”的信息,这使得有许多在偷偷看他的女人都不敢贸然上前。

      云雀想象过无数次那家伙会如何登场——事实上六道骸已经迟到了,再加之时下地位特殊,要以彭格列雾守身份登场似乎有一定难度,但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对方手头还有这么一招。就在圆舞曲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时,那家伙穿着曳地的紫色晚礼服,踩着高跟翩然而至,留了好几年的长头发特地散开披在肩头,别在胸前的大颗钻石闪花了在场绅士们的眼。

      他化了晚会妆的脸上笑意依然魅惑,猫步走得专卝业,臂弯间的小手提袋随着步伐一晃一晃,高跟鞋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下面的人几乎是自发地让他让出了一条道,他们都知道彭格列的雾守有一男一女,却想不到另一位姑娘居然也有这般高人一等的气势。

      云雀听到身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站在圆柱旁边的沢田纲吉竟是生生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六道骸老谋深算得令人齿寒,他答应把人送到,却没有承诺是以什么身份在众人面前出场,事后依然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沢田本打算借白兰动作的机会,将隐退了半年之久的六道骸重新推上台前,却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先前的计划一个不好都得付诸东流。

      六道骸向自家上司打了个招呼,无视他那已经媲美海泥的面色,然后很自然地站到了云雀恭弥的旁边。事实上库洛姆以前出席宴会也是这么做的,骸每次都会这样交待她,因为不会有人轻易靠近云雀身边,云雀也绝对不会随便把她扔下——因此时下六道骸做起来显得十分自然,只是跟云雀站在一起高下立现,他转了转眼球,愉悦地看到云雀额上似乎有青筋爆了出来。

      “照镜子看看你这幅尊容!”云雀有点咬卝牙卝切卝齿,声音压得很低。他才不管沢田纲吉被摆了一道的事情,他曾经在密鲁菲欧雷撂下的那句话在意大利黑卝手党里传得沸沸扬扬,万一六道骸的身份当场曝光,他将颜面扫地。

      “照过很多次了哟,绝对配得上你。”六道骸刻意捏细嗓音,还装模作样地用完好的左手弄了弄他的小提包。

      云雀懒得理他,只是不动声色将身卝子挪得离他远了些。也许是被斯佩多给带坏了,两代人都没个正经,他在六道骸的口卝中听说过初雾的光荣事迹,那老家伙曾经为了追求阿劳迪,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大花篮在家族的宴会上送给对方,下场自然是当场被揍个半死。云雀当初很庆幸自己跟六道骸发展成床卝上关系有种顺理成章的意味,但事实上基因这种东西不可改变,在群众面前标新立异的这条道路,六道骸总是要走上一走。

      没有女伴的一些男士蠢卝蠢卝欲卝动,但碍于云雀恭弥的面子又不敢轻易上前。云雀本就厌烦这种群聚性的社交场合,而且他只答应过六道骸保护他的姑娘,却没有同意连本人也一起护着,于是他想到没想就径直走开了。六道骸只是笑笑并没有阻止云雀离开,按照剧本安排,那些男人已经没有机会上来搭讪了。为此他特地在心里从一数到十。

      那家伙来了。

      所谓群众集卝会只是掩饰举办者目的的一种方法,局中人欢迎入座,旁观者全部靠边。女主角已经登场,男主角怎么能让其久等,于是白兰簇拥着鲜花在众人的惊叹中到来,一身白色的西装衬出了几分纯良,稍稍掩盖本质。他脚步停在了六道骸的旁边,神情自然得好似对方就是他晚到的舞伴,然后从怀抱的花束里抽卝出了一朵火红的玫瑰,插在了骸的钻石别针里。

      “亲爱的,你今天真漂亮。”

      四周一阵哗然。六道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像他的姑娘在同样场合下的会表现出来的一样,心底却在发笑。眼前这家伙是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他只用一句话,就能使得彭格列和密鲁菲欧雷之间暗暗针锋相对的关系在旁人眼中变得友好起来,暧昧是附加得理所当然。

      天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库洛姆心里会怎么想,但六道骸从云雀方才离去的背影里得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搞定。因为六道骸和白兰之间发生过什么,以至于白兰痛下杀手,个中猫腻无人得知。云雀恭弥负责破卝坏,沢田纲吉跟着收拾,但真正的捣乱者态度不明,密鲁菲欧雷在彭格列地盘上的小动作依然不断,为了根除祸卝害还得让病原体们相互破卝坏,无关人卝士一律退散。

      于是六道骸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像一个真正的淑女,让对方握住。他希望对方能了解自己伸出这只手的意义,有人背离了初衷,他们必须重新谈谈。

      沢田纲吉神色看上去有点紧张,他料不到白兰竟会直接出来,当着他的面就把人带走。六道骸经过的时候冲他挤了挤眼,意义不明,而走在前面的白兰连头也没回,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你的首领看起来很担心你。”

      白兰带着人离开了大厅。他捻起一朵玫瑰,花卝瓣在唇边厮卝磨着,“还有请不要当着一位绅士的面脱衣服,因为就算是绅士,也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哦呀,能轻易打动一个绅士,看来这是我的荣幸?”

      六道骸走在他的后面,脸上的妆已经卸掉大半,晚礼服长裙被脱卝下来随意甩在地上,底下穿的是修身的黑色衣卝裤。他有点嫌恶地甩掉鞋子上的高跟,然后一脚踩在晚礼服的罩杯上,这玩意折磨得他相当不好受。

      “外面只是一层伪装吗?看来穿女装出席只是拒绝在众人面前承认六道骸的出山,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

      六道骸笑,“即使你有这种恶趣味,我也懒得奉陪呢。”

      “说得真好。”

      白兰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很轻缓地推开了那两边开的雕花木门,那是一个装潢华丽的会餐厅,中卝央能容下二十个人的长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西式的餐点一字排开,用来装饰的花瓶看上去像是一场高雅的阴卝谋。总是跟在白兰身边的副手端端正正站在了长桌的一头,他平静地推着眼镜,抵在镜架上的中指透出某种鄙夷的意味。

      “辛苦你了,小正。”白兰丢掉那支一直在手中把卝玩的玫瑰,然后将怀里的花束塞了过去。入江正一接了就顺手放在椅子上,看起来不怎么领情。

      “身为主人公抛下一干客人在这里独自会餐是否不太妥当?白兰大人。”

      入江正一,那是个相当有意思的家伙。六道骸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个人。他一直呆在白兰的身边却也能保持着眼神的超脱精明,似乎与彭格列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但双方没有挑明,六道骸自然也无权插手。

      “没关系没关系,因为对于我来说,真正的客人就只有一个。”

      白兰靠了过来,为骸拉开一个座椅,动作优雅得像是对待一个家世良好的淑女。六道骸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似乎在密鲁菲欧雷与加百罗涅暗自角力的时候常有发生,他挑卝起眉看着白兰,却没有落座。

      “有些事情和当初预定的不太一样呢……”六道骸突然失去了同对方绕弯子的兴趣,决定直奔主题,“就像是我购入了十瓶金牌基昂蒂,商家却给我送来了九瓶布鲁那洛干红,虽然同样有着浓郁的果香,搭配起牛扒效果却大打折扣。这个时候应该找商家要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你认为商家需要作出怎样的赔偿,你才能和商家继续维持之前的交易关系呢?”

      白兰自己也没有坐下,他从桌上端起两只倒好了红酒的杯子,很礼貌地递过来一杯。六道骸并不怀疑其中是否藏有猫腻,将嘴唇凑上去喝了一口,尝到了浆果和烟草熟悉的混合味道,正是他方才所说的布鲁那洛干红。

      “白兰,我们当时谈好条件的。你承担后果,而我放长假。”

      他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带着伤疤的右腕从袖口里滑了出来,“难道后悔了?”

      “遇上你这种人,想不后悔都不容易呢。”

      密鲁菲欧雷的首领云淡风轻地说着,目光却紧跟着那只受了伤的右手不放。六道骸的第六感敏锐得像是女人,在白兰动作之前已迅速抽回手来,对方擦过来的戒指刮花了手背。手边的酒杯猛然被打翻,没喝完的红酒溅撒出来顿时弄污了雪白的桌布,顺着桌角淌落下来,颜色像是干掉的血。

      “装得真像呢,骸君。”

      一句话的时候六道骸已经退回了玄关处,右手里出现一把枪,直直地指向屋里两个人。白兰的紫眸危险地眯起,他的眼神太容易令人联想到正盯视着猎物的美洲狮,优雅而带血。即使被枪指着他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往餐桌边上一靠,将白西装的领口一扯,领带一根飘飘然落地,这个动作使得他同样有着不亚于六道骸的风卝骚。

      “装废物半年时间都没有穿帮,甚至连我都差点被瞒过去了,你是真心想当一个废物,还是你有所顾忌?”

      六道骸没有说话,他拿枪的手很稳,手指都不抖一下。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半年前那个为他缝针的医生说过的话,当时那家伙故意没有上麻药,一针一针扎下来,痛得很有快卝感。骸边咬着牙边听着那大叔在头顶絮絮叨叨,来来去去就重复那几句话。

      ——痛死你,痛死你!你们这些人没日没夜地受伤,受伤,自己不嫌痛,也不知道医生会累吗?

      真该死的对,真该死的记忆犹新。那医生在缝好线后才给他来了一针麻卝醉,在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彭格列雾守六道骸的残废已经传遍整个黑卝手党,云雀已经把密鲁菲欧雷的分部扫了个片甲不留。六道骸甚至用不着自己有所动作,平白偷得半年清闲。

      如果可以,他还想继续下去。泡在酒桶里的日子太舒适了,他的血液似乎都化成了桑吉奥维斯被踩压时流卝出的新鲜果汁,伴随着基昂蒂的高雅在流淌。但有人见不得,非要将他的血液重新染成黑色,面前的人就是其中之一。白兰似乎有点势在必得,这样的表情早在半年前六道骸就已经见怪不怪,就连在亲手射伤自己的时候对方依然挂着一成不变的自负,好像早就料到今天这个局面。

      半年时间是给你偷来的,想从黑卝手党里脱身,等下辈子吧。这就是白兰·杰索的潜台词。

      “如果小云雀就是你的顾虑的话,我不介意帮你解决掉这个顾虑。”

      六道骸挑了挑眉:“你试图拿他来威胁我?”

      “不,”白兰耸肩,“只是想看看他对你的影响力有多大而已。我保证,你呆在这里的待遇绝对会好过彭格列,而且我给你摧毁黑卝手党的机会,借由我的手。”

      这是最后通牒了。六道骸听得出来,他正把身卝子一点一点地往后挪,枪口始终对准白兰的眉心。他笑,“所谓待遇,无非是金钱地位和美卝人,你还能有点新意吗?”

      “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凡人,你大可提出其他要求,除了自卝由。”

      六道骸摇头,他的脚已经抵在了门边。

      试问哪个不是俗人,哪个不爱钱和美卝人。六道骸自问也是大俗人一个,只可惜钱多得没处花,还正深受美卝人之害,光云雀恭弥一人就已经让他应付不来。于是他脚尖发力,身卝子飘飘然晃了出去,连声招呼都不打,他听到里面有枪声轰鸣,别在胸前的玫瑰被一枪打散,花卝瓣簌簌而落。

      白兰身后的入江正一手里的枪还冒着烟。他看见对方下一枪瞄准自己的心脏,而在入江开卝枪之前他已右脚一拐,用卝力把会餐厅的门踢上,“咣”的一声很是厚实。里头白兰的声音传了出来,音量很大,也不知道究竟是讲给自己的副手听,还是讲给逃脱的人听。

      他说:“小正啊,那个家伙,不用再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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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桑吉奥维斯:托斯卡纳产区的传统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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