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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往事 ...

  •   外城的左街,乾都最宽敞也是最长的一条街,在这条街上,不仅店铺两旁林立,还有许多挑担摊贩,整个御风国各地的特色小吃都能在这里品尝的到,甚至还有他国的稀有特产,来来往往的人群总是让左街热闹非凡。
      然而人们常说的左街所包括的范围更广,它的旁支街道以及延伸出去的细小胡同全部都被算在左街内。这些地方有以女人含泪卖笑而供达官贵人、公子王孙们一掷千金来比阔气为营生的销金窑,有贩卖奴隶的专门市场,还有能让人散尽家产的各类赌场,总之,能让人娱乐撒钱挥霍的场所这里应有尽有。
      各类各色的人在这里聚集,各种话题流言在这里传播,在这里能见到富有贵气、有权有势的人,也能见到衣衫褴褛、最底层阶级的乞丐们。
      晌午,虽是冬天,但却艳阳高照,为这寒冷的季节带来了一丝暖意。堆满积雪的左街依然不改往日的喧嚷嘈杂,热闹得不得了。
      富聚来,这个左街最豪华的酒楼迎来了一天内的第一次高峰期,除了达官显贵专用的三楼还有座位外,一、二楼早已客满。
      “就是这里?”御天澜看到酒楼里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有点烦,他不喜欢人多吵杂的地方。“这里会有什么好吃的?会比得上家里么?”他知道这里是乾都最有名的酒楼,但并不认为这里的东西会比宫里的顶级御厨做的还好吃,最多也就是差不多的口味。他回头望着凤舞,等着她回答。
      “嗯……那个……这里的牛肉面真的很好吃,面拉得又长又细,很又嚼劲,而且它的汤汁很够味,总之……很好吃……”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三个字干脆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她用大大的眼睛回望御天澜,还眨呀眨的,眼中充满着期盼,脸上布满小小的心虚。嗯,给皇上说这里有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因而皇上出了宫,其实自己只是想和他一起吃自己喜欢的牛肉面而已,这个,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火回去。
      看到凤舞那一丝期盼,本想回去的言语立即被他咽了回去,说:“那就尝尝看好了。”
      听到他的话,凤舞欣喜地笑了,而御天澜看到她那灿烂的笑容觉得去吃碗破牛肉面还是值得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看到她笑,她的笑容总能让自己心情愉快,当然,自己绝对不是喜欢她,他的心中否定到,自己不会喜欢任何女人的,只是很喜欢,嗯,喜欢她的笑容,对,仅仅只是笑容而已。自我暗示完的御天澜这才发现一位笑脸相迎的店小二早已候在一旁了,于是他便询问可有空位。
      “当然有,两位客官请。”店小二说完便领着他二人往三楼走去。早在他两人一进酒楼的时候他就瞧见他们了,一看就是有地位的人,男的俊女的俏,貂皮大麾,一紫一白,贵气逼人。
      “请问客官可要吃些什么?”店小二询问道,正准备将酒楼里的招牌菜名挨个说一遍,就见脱去披风已经坐下去的凤舞说:“两碗牛肉面。”
      “好的,两碗牛肉面。”他记下了,然后等待。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御天澜眉峰一皱,不悦道。
      “是是是,马上就来,您请稍等。”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的离去了,但他的心里直想,什么啊,看起来很有地位的样子,竟然只点牛肉面,有毛病啊!
      他们二人坐的位置视野很好,既能看到街上,也能看到楼厅内。御天澜闭目养神,保持沉默,凤舞知道他不爱说话,也不敢打扰他,一个人觉得有点无聊,便看向楼下,她瞧见酒楼门口探出一个小男孩的头,脏兮兮的脸,但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显得很机灵,不由得看他很顺眼。
      小男孩站到了门口,看样子是想要点吃的,结果被店小二赶了出去,推倒在地,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呸了店小二一声就跑了。凤舞看的有些不忍,但顾及到皇上的安全,没有动。那么小的孩子就沦落为乞丐了,皇上每年都有颁布新的仁政,但还是不能消除乞丐这种现象,到底怎么才能改变这种情况呢?她的心中在哀叹。
      皇上在这里,将那个孩子叫上来给点饭吃,不太合适,干脆先叫店小二给他些吃的,让他在下面等着我,等将皇上送回去后,领他回家好了,想起那个孩子虽然脏了点,长相却还满讨喜的,想到这里她往下望了望,想看看那个孩子有没有再回来,一般的乞丐不是都会缠得很久吗,但是那个孩子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的心中不禁一阵遗憾,真是的,自己的决定下得太晚了。
      正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被端了上来,御天澜睁开了眼睛说:“闻起来还挺香的。”
      “嗯,真的很好吃,您尝尝。”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很开心,别的事情立马往后排,她看着御天澜吃了一口,然后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很一般,但看到她的模样,御天澜到嘴的话,舌尖一转,换成了“嗯,好吃。”
      凤舞笑颜顿开,御天澜一阵闪神,不过他立即低下头吃起了面来掩盖自己的情绪。再次坚定自己的心,自己绝对不是喜欢她,说好吃是因为这个面的确好吃……才怪呢,这味道哪里比得上宫里做的,而且自己一向觉得面食很一般,朕为什么要口是心非,最近做这种事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了,想到这,他的心一阵烦躁。
      凤舞看着他吃饭,心情愉悦,自从他登基后,虽然自己掌管御林军每天都能进宫见到他,但是已经不能像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那样可以在一张桌子上用餐了,今天这样还真是难得,真好。
      “你还不吃,在看什么呢?”御天澜抬起头说。
      “嗯……没……没看什么。”觉得他好像发现她一直在看他,她的脸一红,慌忙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面。
      看见她的脸红了,御天澜顿时觉得心情很好,面的味道也变好吃了。于是,两人沉浸于美好的气氛中,在这个昂贵的酒楼里吃着便宜的牛肉面。
      听见外面有打骂声,凤舞就顺眼往窗外瞟了一眼,结果这一瞧让她发现了刚才的那个小男孩,他就在楼下,倒在地上,估计又是被人赶而推倒的。小小的身躯仅仅只穿了一层单衣,只见他的眼睛泛红,似有泪花在内,但他倔强的用手将其抹了去。
      凤舞看到了他的身上佩戴有旌券,不禁眉头一皱,奇怪,不是乞丐,怎么会独自一人?
      小男孩站了起来,很渴望的看着每个摊位上的食物,脸上还呈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神情。
      “你又在看什么,不专心吃饭?”低沉的语音,语速缓慢。
      “嗯!啊?”反应过来御天澜在对自己说话,可是又没有听清楚他的问题,凤舞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面要糊了。”他直直地望着她,感觉到她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不禁心中有种闷闷的感觉。
      他那宛如星辰的眼眸使得凤舞的心漏跳了一拍,忙低下头吃起了面。御天澜想要知道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朝窗外望去,只看了一下,他就知道了原因,再看向她,果然如心中所想,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面。他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的同情心又泛滥了,他有的时候对凤舞的心软挺没辙的,试问有谁能在大街上看见别人家出丧,回家后哭得比那送葬的还伤心,以致第二天带着一双兔眼来见人的?她就能,虽然她从不当着人的面哭。
      御天澜挥了一下手,示意店小二过来,吩咐他将下面的那个小男孩带上来,并且将这店里的招牌菜每样来一份。凤舞听见他的安排后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闪烁着欣喜崇敬的光芒,这让他的心情大好。
      两人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那个小男孩上来,反而听见外面有惨叫声,心中觉得诧异,便都往外看去,结果发现那小男孩用牙咬住了店小二的胳膊,就是不肯跟他走。凤舞出声叫那个小男孩,比画了一下,示意他上来。
      小男孩松开口,用防备的眼神望着她,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凤舞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盯着看了她半天,终于在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僵硬时,才跟着店小二走了。

      一盘盘的美味佳肴被摆上桌,已经上来站在桌前的小男孩眼睛不能离开满桌的食物,他吞咽着口水。凤舞看了看他,然后看向御天澜,等待他的指示。
      御天澜打量了一下小男孩,简洁地说了一个字:“坐。”
      小男孩抬头看他,可能觉得他比较威严,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坐啊,不要怕,我们不会对你怎样的。”知道皇上不介意和他同桌,凤舞便放心的让小男孩坐下。
      可能是凤舞对他很和蔼,再加上她的绝色容貌看在小男孩眼里像天仙一般,他想了一下,朝御天澜看了一眼,然后坐到了离凤舞最近的椅子上。
      御天澜心中不舒服,这么小就知道往女人跟前蹭!
      发现他瞪自己,由于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小男孩立即瞪了回去,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人相对瞪眼,而凤舞少根筋的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她拿起桌上的筷子,替小男孩往碗里夹了个肥嫩的鸡腿,说:“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拘谨。”
      小男孩听到她的话后,先是朝御天澜咧了一下嘴,露出白白的牙齿,接着还挑衅般地将椅子搬得离凤舞更近了,然后看向桌面,用手抓起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赫,这小鬼真是不讨人喜欢!御天澜有点不高兴,再看到凤舞不时地往小男孩的碗里夹菜,他心中不自知的一个个酸泡泡往上冒啊冒的。
      凤舞边夹菜,边打量小男孩,他不仅衣服单薄破损,在这寒冬腊月里,他竟然还光着脚,这让她感到震惊,街上的乞丐都比他穿的多。他的身上有多处擦伤,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发紫,看到他身上的旌券是游民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月字,这孩子姓月啊!
      越看他,凤舞的心中越有疑问,不禁问出了口,说:“你的家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男孩听见她的问题,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也没有回答。
      凤舞望着他,发现有眼泪滴了下来,是他在哭,忙说:“别哭,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忙。”
      这些天一直聚集在小男孩心中的恐惧,忧伤,悲愤的心情在她的柔声轻问下爆发了,他边哭边说了出来,原来他的三个姐姐被某个有权有势的少爷看中了,想强抢去,家人奋力反抗,杀了几个那人派出的仆人,但是那人之后派出的人更加厉害,最终只有他逃了出来,其他人都被抓了,想到家人可能已经被杀或是被烙上奴隶的印记,有可能终身再也不得相见,从此以后只剩他孤单一人存活于这世上,小男孩哭得更伤心了。
      看见凤舞脸上随着小男孩的描述而渐渐浮上来的凝重神色,御天澜知道某人又要管闲事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先替她问了出来。
      “两天前。”
      “别哭了,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凤舞拿出手帕擦拭着小男孩那张小花脸。
      “我只记得他说过他是六大家族的人。”小男孩的眼里蒙上一层绝望,六大家族的人,哪里能惹得起啊!
      “他是不是穿着一身大红衣服,右边的眉角上有一道疤痕?”凤舞在记忆里寻找六大家族中谁会干出这么可恶的事情,立即选中一符合人选。
      “对。”小男孩肯定道。
      就知道是那个俗不可耐的混蛋,凤舞心中骂道,琳雪岩,琳家宗家的独子,正因为他是独子,所以被宠得无法无天,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正事到没见他干过一件。他眉上的那道疤是当初被哥一掌打昏撞倒假山上而留下的,因为他死皮赖脸的上门来提亲,想要自己嫁给他,结果惹怒了哥哥。
      不过,是他的话,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将人救出来,毕竟他的爷爷是当朝左丞相,姐姐是贵妃,找哥哥帮忙的话,他也不会为这么个小孩而跟琳家直接杠上,那么,如果皇上愿意的话……想到这,她不禁望向御天澜,眼中充满希望,但是,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吃起了菜,不理她,这让她有点失望。
      其实御天澜不是不管这件事情,而是对刚才凤舞给小男孩擦脸的事在心中闹脾气。
      “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估计救小男孩的家人是不可能了,凤舞决定按照最初见到他的想法带他回家。
      这怎么可以!御天澜夹菜的手顿住,她才认识这个小男孩多久就可以看得出她很喜欢他,要是再让他一直待在她的身边,那岂不是更喜欢了。虽然他只是个小不点点的孩子,那也不行,御天澜打心眼里排斥任何雄性动物接近凤舞。于是,他将身上佩戴的玉佩取了下去,扔给凤舞,说:“别做的太过火,人救出来就好。至于他的行为我会叫琳老今后注意,好好管束的。”
      看见手中的玉佩,凤舞大喜,忙说:“谢谢您,嗯,那个……”她想现在就去救人,但不好叫皇上别吃了回宫去。
      “我要回去了。”不想让她为难。
      “嗯,好,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
      “那怎么能行,怎么可以让您单独一人。”凤舞立即否定。
      “你去办你的事情吧,让碧仁宏送我就好了。”御天澜指了指楼下说。
      “那好。”凤舞看见碧仁宏也来到了酒楼里,让他送皇上回去自己比较放心。
      御天澜和碧仁宏走后,凤舞领着小男孩也准备走,她将自己的白貂披风裹在他的身上,看到他光裸的脚,她想了一下,便将他抱了起来,笑吟吟地对他说:“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救你的家人,有了这块玉佩就一定能救得了。”
      小男孩被她的举动弄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凤舞抱着他往楼下走去。
      “月……月八。”紧张。
      “八儿啊,今年几岁了?”呵呵,好可爱的小孩,应该有七、八岁了吧,虽然看起来只有六岁的样子,凤舞心里想象着给他穿上小少爷服,领出去说是自己的弟弟,高兴。
      “十……十四了。”小小的声音。
      什么?!十四岁!听到答案的凤舞差点一脚踩空,跌下楼去。她停住脚步,望着他,不敢置信的再问一遍:“你有十四岁了?”
      “嗯。”月八点点头,每个知道自己年龄的人都是这种表情,自己也不想这样啊,谁知道怎么回事,双胞胎的姐姐看上去就是十四岁,而自己,这么多年一点都没长。
      发育不良,超级的不良!于是,抱着月八走出酒楼的凤舞心中暗自决定将他带回去要好好的喂养。就这样,月八不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被救出的月家人养伤留在凤家别院的时候,他将遭受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点心,并且每顿要吃三大碗米饭以及时不时地还有各式各样的补品的类似小猪般的生活。

      那一年,月家差点遭受灭门大祸,之后由于月八幸运地遇见一向喜欢救人的凤舞,因而全家免于其难。自此,不管是凤舞在救月家人时,所呈现的凛然不可侵犯的雍容气度,还是与自己在一起时,所拥有的和蔼可亲以及时不时的调皮精灵,都深深地刻印在了月八的心上,他发誓总有一天会报答她的恩典,而月家的人全部将其视为大恩人。不过,糊涂的月家人在离开乾都到了很遥远的地方时,才突然想起竟然忘了问恩人的名字,只知道恩人是某个权贵家的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小姐,那就不知道了。
      至于御天澜,月八知道如果不是他给的那块玉佩,家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救出,因为当凤舞将玉佩亮出时,琳家的人才乖乖的将人给放了,不过由于看他不顺眼,所以他就把他自动归类为次等恩人,更加不要说想去要了解他是谁了,顺便“不小心”地将他忽略不计,“忘了”给家人说还有一个恩人,更甚者,将他的长相抛啊抛,用力过猛,抛到了天外,忘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几年后再次相见的时候,没认出来。

      仅仅一年后,月八的孪生姐姐、真正的月七儿因为被琳雪岩玷污而得了失心疯,某一天清醒后,步上月四、月六的后尘,乘家人不注意时,跳井自杀了,就在月家人再次承受着失去亲人的伤痛的第二天,月八遇见了她,那个自己心中如天人般的恩人。
      他震惊于她的伤痕累累,华丽的衣服血迹斑斑,脏破不堪,左手的剑上有着干涸的血,更惊摄于她眼中那空洞的神情,整个人散发着绝望、悲伤之情。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看上去要比当初还要年轻很多,但是他可以肯定她就是当年的恩人。
      于是,她顶替了月七儿的身份在月家人的照顾下活了下去,不仅让月家人有了报恩的机会,还弥补了他们的丧亲之痛。
      ※ ※ ※ ※ ※
      终于被平息了一场风波后的月家人,再也顾不得准备路上的备用品之类的事情,迅速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乾都。
      而这头被御天澜吓跑的琳雪岩,回家后,左想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到父亲琳秋琅的跟前,坦白了一件他藏在心中两年多的秘密,而且还将中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气得琳秋琅当场就甩了他一巴掌。
      一时间没了主意的琳秋琅最终决定带着他偷偷地进宫见琳雪霁去了。

      上午被御天澜呛了一通,再加上凤翠被救走,琳雪霁的火气久久不熄,当然,倒霉的是伺候她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听到父亲和哥哥来了的她,怒吼了一声“通通都给我滚出去”后,便坐在椅子上等他们,而进来的琳氏父子看到的就是她那张怒容。
      琳雪岩一看见妹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心中暗叫倒霉,竟然挑了个她在火头上的时候来,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点怕这个妹妹。
      “你们怎么来了?”她努力地压下怒火,诧异这都是傍晚了,还进宫来找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气成这样。”琳秋琅问道。
      “没什么。”她不想说。“你们来有什么事?都这么晚了。”
      琳秋琅叹了一口气,瞪了琳雪岩一眼后,说:“有事告诉你,想跟你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什么事?”
      “去,把你刚才给我说的话,全部给你妹妹重复一遍。真是的,我们琳家是造了什么孽了,竟然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琳雪霁一听是让她哥哥说的事,那就肯定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好事,她紧紧地皱着眉,看向他。
      被她这么一瞧,琳雪岩不禁紧张,额头直冒冷汗,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凤舞。”
      “你说什么?”琳雪霁怒声叫道,“爹,你不是说所有的事情都已办妥,凤舞已经死了吗?”当年,陈公公发现有黑衣人在夜间进出停放棺柩的灵堂,他还看到他们背着个袋子,看似里面装了个人,他没有声张,立即回来禀告自己,而自己怀疑凤舞诈死,有人将她接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灵堂着火,而且还是从棺柩烧起来的,这就更加深了自己的怀疑。所以她立即通知父亲让他派人盯住出城门的每个人,第二天父亲传来消息没有发现凤舞,不过有人送葬出乾都,说是异乡人客死在这里,要送回其乡,棺木是封死的,看不到里面的人,以防万一,父亲派人跟上去了,一旦发现是凤舞,而她还活着的话,就杀。一个星期后,父亲就告诉她,的确是凤舞,幸好发现了,已经派人杀死她了,叫她不必再担心。结果现在竟然告诉她,哥哥看见了那个早该死透了的人。
      “是你哥哥说她已经死了,我就信以为真了。”
      “这件事关哥哥什么事?”琳雪霁突然睁大眼睛,“爹,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年是让哥哥办这件事的。”
      “他当年已经收敛了很多,我还以为他能办些正事了,而且他自己也要求去做这件事情,再说了,他迟早要继承琳家的一切,我想也该让他做些事情历练一下了,于是我就让他去办了,”底气有些不足,而且越想越生气,琳秋琅再次瞪向琳雪岩,“谁知道他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人没有死,你为什么说死了!”琳雪霁咬牙切齿的。
      “我、我也不能确定那是凤舞啊!谁知道她真的还活着。”琳雪岩觉得有些委屈。
      “什么意思?”
      于是,琳雪岩将当年的一切都倒出。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琳秋琅嘱咐他不要派自己的人,于是,他另找了杀手,预付了一半钱,让那些人将送葬的人全部都杀掉,并且将棺材打开,把里面的人,管他是不是凤舞,都要分尸,等事情成了后再付另外一半。因为那杀手组织不完成任务就不会罢休,所以他只要等待就好了,可是等了一个星期都不见有任何人来通知他事情办好,加上父亲在询问这件事情,为了自己的面子,他就骗父亲说是发现了凤舞,而且已经杀死了她。他心想他们总会完成这件事情的,可是一个月后也没有见人来通知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为了怕父亲责怪他,他就没敢说,最后他干脆将剩下的那一半钱自己花掉了,还觉得父亲和妹妹是多心了,已经喝下无魂散,而且被御医判断已死的凤舞怎么可能活过来,所以他就把这件事情压下没给任何人讲。
      “也就是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通知你任务完成了?”琳雪霁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嗯。”琳雪岩心虚地点点头。
      “琳、雪、岩!你这个混蛋!”琳雪霁冲到他跟前,又踢又打的,恨不得杀了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告诉我们,你这个愚蠢的家伙,你忘了凤舞的身手了吗?那个组织的人肯定都已经被她杀了,可恶的家伙,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一定杀了你!”
      “不、不可能啊,我今天看到凤舞她眼睛瞎了,听别人说还失去了记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灭得了一个杀手组织。”琳雪岩边躲避妹妹的攻击,边说。
      “她不会杀了他们后再眼睛瞎,再失去记忆啊!”再踢一脚。
      “那我们不是很惨,今天皇上也在,而且也看到她了。”
      琳雪霁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疯了似的说:“那你们两个还进宫来做什么!应该立即派人去杀了她啊!”
      “他今天竟然带着影子护卫们去抢女人,被你爷爷知道了,不仅罚他跪祠堂,还将我支配影子护卫的权利连带着收了回去。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来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琳秋琅无奈道。
      “几天?”
      “你爷爷说一个月后等他气消了,才允许我管理影子护卫。”
      “一个月!那都已经晚了。”琳雪霁低着头,走来走去,不断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办法。皇上不会立即就把她带回宫吧,不对,刚才得到皇上回宫的消息,他没有带任何人回宫,他见到凤舞到底怎么想的,他会怎么做?不行,一定要将凤舞杀了,如果两人解除误会,她就惨了。等等! 琳雪霁想到了一件事情,抬起头望着父亲,问:“爹,当年我让您除去被逐出宫的凤玲,您让谁去做的这件事情?”
      琳秋琅想了一下,看向琳雪岩,说:“你哥哥。”
      琳雪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问琳雪岩:“你有把她杀了吧!?”
      “当、当然。”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我要你给我说实话!”
      “嗯,那个,那么漂亮的人,我、我就玩了她一段时间,然后就、就杀了她。”
      “琳雪岩!”怒吼。
      “我怎么知道她会偷跑掉。”一不小心说漏嘴。
      “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是不是想要害死我啊!”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冷静,冷静,总有办法的,琳雪霁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想办法补救。终于,她想起了那个人通知她今天晚上就会动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必担心了。
      她镇定下来,对满脸愁容的琳秋琅说:“爹,还记得上次我给您说的那件事情吗?”
      他点点头。
      “马上就会实现了,所以不必这么紧张,你记得派人跟着凤舞,一旦可以派出影子护卫的时候,一定要杀了她,我决不允许她活在这个世上。”
      放下心中大石的琳秋琅带着琳雪岩就回去了。
      琳雪霁坐到椅子上,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拿住,杯子倒了,茶流了出来滴到了地上。她的手在颤抖,此刻,怒火被平息,心中涌上的反而是深深的恐惧。
      是的,对于听到凤舞还活着的消息,她在恐惧。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如果她和御天澜解释清楚了误会,如果……,她心中的恐怖感逐渐加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知道,凤舞报复的手段会是怎样的。
      没错,凤舞对人一向很温柔,从不计较得失,在人的面前她总是进退得体,优雅大方,连动物都舍不得猎杀的她在众人的眼中是个善良的人,这是她的真性情,从没有人见过她发怒的样子,不过,那些承受过她怒气的人坟墓上的草恐怕早有一人高了。
      如果说凤家兄妹中的凤轩是一只笑面虎的话,那么凤舞就是一只一直沉睡着的狮子。凤轩经常在谈笑风生中杀人于无形,而凤舞,惹醒她的人,她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撕碎。她倒不会对惹自己的人做什么,但是一旦牵扯到御天澜,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朝廷中的人都只知道凤轩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夜之间将正在权力顶峰时期,他的亲生父亲踢下宗主之位,而自己当上了凤家宗主,却不知道他的妹妹凤舞同样在十五岁那年,一天之内让江山易主,使得根本无心于帝王之位的御天澜,不情不愿地当上了皇上。
      想起当年凤舞那被惹怒的神色,琳雪霁心中越来越害怕,就这样,这一晚上,她都在担心中度过,直到第二天听见御天澜遇刺的消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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