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磐之舞 (原名：凤舞天下）》云绯静

62、第四十二章 决意

　　小喜子急报皇后娘娘身体微恙，这让凤轩很担心妹妹，不久后，回来的洪希尧悄悄地告诉他月七儿的记忆恢复了，并且想知道皇上赐死药的真正原因。凤轩表示知道了，开始琢磨找个什么机会和妹妹能见上面，亲自告诉她当年的事情，毕竟那件事牵扯出一件宫中丑闻，不便派人转述。
　　傍晚时分，本是婚宴，但是由于十三国来使们，婚宴也被设成了使节宴，一并庆祝。来使们以及王公大臣早已就座，太监宫女们有条不紊地随侍在旁，御林军严密地巡视着整座皇宫。
　　原本皇上与皇后应该在这个时候到达宴会，但却迟迟不见人影，就在每个人都小声或暗自猜测两人还未到的原因时，终于听见太监的高声宣告“皇上、皇后驾到！”。
　　到达的两人上座，待众人行过礼后，宴会才正式开始。月七儿另换了一套皇后服，头上戴着后冠，她端坐在那里，但是桌底下的右手却一直被坐于正中的御天澜握着。
　　王公大臣们与使者们相互寒暄，欣赏着歌舞戏剧表演，而御天澜则时不时地用关爱的眼神望着月七儿说：“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臣妾已经好多了。”
　　“真是的，朕说如果你不舒服，就不要来了，不参加也无妨。”御天澜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臣妾感觉已经好一些了，再说我国法典规定皇后娘娘在大型庆典，他国来使宴会时必须出席伴皇上左右，臣妾岂有不来之理，若在他国面前丢了面子，实为不该！”话说完，月七儿发现御天澜诧异地看着自己，怕他知道自己恢复记忆的月七儿旋即用手朝站在一旁的凤翠一指，“这都是凤翠说的，哥哥有交待她注意提醒臣妾的礼仪举止。”
　　于是，只知配合的凤翠连忙点头，心中却叫道，娘娘啊，人家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御天澜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觉得她像是恢复记忆的想法是自己多心的原因，他朝月七儿温柔地笑了笑后，说：“那吃点东西吧，朕让他们上的全部是你喜欢的菜色。”
　　于是，月七儿点头，然后用膳，不得已，御天澜松开了她的手，改为满足地看她吃饭。片刻后，御天澜极困难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分一点注意力给下面的使节和朝臣们。
　　表面上看起来宴会上的人个个喜气洋洋，但其实每个人都心思迥异，偷望了月七儿一眼的大臣，无一不惊疑这皇后与死去的德妃娘娘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使者们则内心琢磨着怎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将自己的使命达成；那位派人刺杀御天澜的八王爷看着笑容满面的御天澜，内心甚感扼腕，不甘心的他脑中转的是怎样的预谋才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刚刚得到自己原本中意的那失踪的五名皇后人选已经回来，据说她们全都想不起来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被人掳走了，想到这，凤仲南眼神泛着怒气，横瞪了离他不远处的凤轩，可恶的小子，肯定是他派人干的！恨得咬牙切齿的凤仲南盘算起了今后该如何与凤轩敌对，他该拉拢谁？于是，他在整个宴会上巡视，最终停留在了八王爷身上；从头到尾只看了上座的御天澜和月七儿一眼，喝着闷酒的碧仁宏垂下的眼眸中有着难掩的失落，他身旁的凤轩知道他的心思，帮不上他什么忙，凤轩有点遗憾，只能陪着他喝酒，不过，当凤轩看向上座的妹妹时，对于端庄、举止典雅的妹妹难掩自豪感，呵呵，他的宝贝妹子啊，瞧，那皇后服就是天生该穿在她身上！
　　月七儿秀气地吃着桌上的食物，事实上，她很想端起盘子，囫囵地全往嘴里塞，但是要顾及体统，不能让人有她眼里都是食物，只知埋头苦吃的想法，她只好耐着性子吃一点，再抬头望望下面，然后再吃一点，没人看她的时候，她会多塞几口，这看在凤轩眼里，难以抑制的宠妹情绪四处泛滥，他的脑中不停地盘旋着，妹子好可爱，好可爱！
　　真烦！怎么以前没有觉得这些礼仪要求那么讨厌，还是这几年跟着月家人到处流浪的生活自在些，她好怀念那些日子，虽然看不见，吃不到山珍海味，但天天都开心，或者前几个月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哥哥就不会对她有那么多的要求，曾经得到自由，如今受到限制的月七儿才进宫没多久，就觉得不适应。吃得九分饱的她心里抱怨着，同时又将视线转到了下面，恰巧看见凤轩往自己的方向望，两人的视线对上时，这感情极好的两兄妹同时给了对方一个甜美的笑容，并且都在心里赞叹只有对方赏心悦目，如果这让在场的人知道的话，估计会认为两人很自恋，毕竟两人的长相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赞叹对方，岂不是在夸自己！？
　　凤轩悄悄对月七儿比了几个手势，了解他意思的月七儿微微点了点头，确定妹子的确是恢复记忆了，否则她不会理解这手势的意思，凤轩放心且开心，又想到虽然妹夫不理想，但是对妹子的姻缘还是要祝福的，于是，他脸上有着向来懒散的笑容，眸中是深深地祝福，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月七儿晃了晃，然后仰头喝完，再对着妹子的时候，则用空杯对她摇了摇。
　　月七儿展颜而笑，心想哥哥在对自己敬酒，那么自己也应该回敬才是，于是，端坐大方的她姿势不变，眼睛却朝御天澜身前的桌子上瞄去，接着，看看御天澜没注意，她伸手就偷偷地将御天澜的酒杯拿了过来，想偷偷喝了后，再偷偷还给他，看见她的动作的凤轩霎时僵住，张嘴想说别、喝！但“喝”字还没出口，就见妹子已经喝了。
　　而正在与墨羽国使者说话的御天澜，眼角扫到一只纤纤玉手伸到自己的桌上，竟然拿走了他的酒杯，愣了一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却看见某人已经喝完了，并且她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嗯，好好喝”，御天澜脸色一变，连忙将胳膊伸了出去，心中数着“一、二、三”，恰好到“三”时，某人精准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手搂着已醉的月七儿，御天澜一手拿起倒在桌上的酒杯，回想一下他刚才剩了多少酒，庆幸只有一小口，不过，这一小口对于酒量根本没有的某人来说，也够她睡上两个时辰了。御天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起月七儿，宣布宴会结束了。
　　幸好宴会已经到了尾声，神经一直紧绷的蓝志煊却不满地暗道一声，今天真是丢了够多的脸了！才刚准备夸奖一下这位皇后在宴会上没做出不雅之事，她就立即出乱，唉，他御风国未来堪忧啊！
　　看着妹子被抱走的凤轩脸还僵在那里，且有些微微抽搐，舞儿真的恢复记忆了吗？她刚才真的看懂自己的手势了吗？

　　耳边响着强而律动的心跳声，整个人感觉暖暖的，好舒服，月七儿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像只猫一样，脑袋蹭了蹭，再满足地呼出一口气，继续睡。
　　她的眼皮动了几下，嗯，等等，心跳声？枕头为什么会有心跳声？倏地，她睁开了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竟然贴在御天澜的怀里，心中先是一惊，随即知道两人只是盖棉被，纯睡觉而已，她惊异的神色缓和下来，回想起自己只想着回敬哥哥，一时忘了不能沾酒的事情了，她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御天澜的睡颜。
　　他睡得好安稳，这一刻好像回到当初的那一个月……，曾经，他就像此刻在自己的眼前这样，毫无防备，没有丝毫的帝王霸气；曾经，自己向上天祈求，为了这一幕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出卖灵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愿望啊！然而，梦小易碎，轻易地被一个莫名的误会而终结。
　　老实说，这几个月，他的所有行为都表明爱着自己，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会心满意足地接受他的感情，相信他，陪伴他吧！可是，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能与她人共侍一夫，只要能在他心中占一个小小的位置就满足的凤舞了，近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的名字变了，身份变了，观念也变了，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就要同等的回应，如若没有，不如舍去！
　　事实上，自己还爱着他，没有因为他曾经的绝情而减一分，也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少一点，但是，那份圣旨杀死了她对他的信心，从八岁在他身边，到二十二岁被他赐死，十四年的相依相伴，却敌不过一个误会，帝王心，时无常，她已然经历过一次，如果再承受一次，她能受得了吗？
　　凤翠曾告诉过自己，听说除了被他宠幸过的女人外他将其余的后宫都遣散了，但是，当自己红颜逝去，鸡皮鹤发之时，身为帝王的他还能保持现在的爱意吗？遣散的后宫随时都可以填充，深情的爱意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会渐渐消逝。
　　白天的婚礼，是因为不愿让他蒙羞受辱，给家人带来灾难，所以她留了下来，但是，自己的内心已不想留在这里，曾得到过自由的她，不愿再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更不要说时时刻刻还要面对那些因为被宠幸过，按照礼法不得遣散，依然留在这宫中的嫔妃们了。
　　月七儿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御天澜的脸，慢慢地描绘着他的样子，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随即被坚定地神色盖住。
　　御天澜的眼皮在动，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像是要醒似的，但只见月七儿的手迅速地点了他的睡穴，她不希望他现在醒来。
　　再盯着御天澜看了一会儿，月七儿起身，随便拿了一件白色的外衣穿上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听听外面的动静，感到外面的人都没什么声响，估计是在打瞌睡，她悄悄地打开一扇窗，从窗子跃出，外面的人还没能有反应，就见一道白影如流星般闪过，守在坤元宫内的人全部都被她点了睡穴。
　　她望望天色，暗道一声还好，没有因为醉酒的原因而错过与哥哥相约的时间。于是，她悄悄地去了在使节宴上凤轩悄悄比划的手势所说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