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磐之舞 (原名：凤舞天下）》云绯静

21、第十二章 重逢 （二）

　　深夜里，泰溪山中，这原本是人们都该在梦乡的时候，然而，却有两批人清醒地如在白日，一批是在忙着实施蓄谋已久的阴谋，另一批却是快乐的像在过节。
　　话说月家在乾都让月七儿看完病后，本想在晚上乾都门关之前再走的，结果遇到琳雪岩，险些再次栽在他手里，受到惊吓的月家人什么也没准备，迅速将东西收拾好，逃之夭夭了。
　　出了乾都，目的地朝向塬都，为了避免有什么人追着他们，几辆马车快速地驶向了泰溪山，左绕右拐地就消失在山中，如果真有人跟着他们的话，恐怕只能问号满头，人呢？怎么跟丢了？何况是经过和琳雪霁商量后，已经慢了一步的琳秋琅再派出的人那更是不见他们的踪影，在别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找人，因为他们想象不到月家的人居然大胆到进入平常百姓不得入内的泰溪山。
　　“什么声音啊？八儿！八儿！怎么有水在滴啊！”月七儿听到有哗哗大作的水声从头顶响过，感到有水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叫道。
　　“我们在过瀑布！”月八盯着车顶，看着上面已经开始洒水了。
　　“为什么过瀑布？整个马车不是都会被弄湿吗？还有车里面的东西也会湿！”她边说边摸摸周围，哇，不是也会湿，而是湿淋淋的了，连带着她。
　　“这样才不会被别人追踪到我们啊！”月八无奈，看着水滴从头发上滴下，他是落汤鸡一只，“东西湿了，一会儿找地方晾干就好了，反正我们的那点家产没什么怕水的。”
　　“哦。咦？爹他们是怎么知道瀑布里有路可以走的啊？”月七儿不理解。
　　哗！水声再次响起，被浇的满头是水的两姐弟保持一下沉默，显然他们在经过一个瀑布后，绕来绕去又遇见了第二个瀑布，而车顶，彻底没有防水的作用。
　　“呸，呸，”月八将流进嘴里的水吐出，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甩掉水，顺便在心里用三字经将那个该死的琳雪岩的祖宗八代全部问候过后，才开始解释刚才月七儿的问题：“你不知道吗？这是从祖爷爷的祖爷爷流传下来的只有我们月家人才知道的从乾都逃亡的路线。”
　　于是，在如同水帘洞般的马车里，落汤鸡弟弟给同是落汤鸡的姐姐讲起了久远的月家历史。
　　月七儿听的津津有味，以前不知道，原来她们月家在前朝竟然是有权有势的官宦之家，祖上出过很多高官，皇后贵妃之流的，而当时在前朝末代的祖爷爷的祖爷爷月承运，据说他是名统领三军的大将军，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月家的人会武功了，家传的功夫。当时的乾都就是靠着月承运而坚持了一年之久，让现今的皇族御家久攻不下的。但是，那时的末代皇帝忍受不了成天的担惊受怕，决定投降，月承运眼见阻挡不了皇上的决定，心想投降后第一个被开刀的肯定就是他，于是，连夜带着家眷从乾都的密道中离开，半路上被人发现，逃进泰溪山，按着只有他才知道的路线这才顺利逃脱。
　　“那祖祖爷爷是预防了这点，早就准备好逃亡路线了？”月七儿脸上一股古怪的神情。
　　“对啊，有先见之明。”但是怎么就没有先见之明在这谁都不知道的路线中的某个地方留点宝藏之类的呢？月八心中抱怨一下。
　　“但是怎么没有先见之明留点宝藏之类的呢？”月七儿不满道。
　　月八睁大眼睛望着她，接着乐得笑道：“哈哈，七儿，你真不愧是我月八的姐姐，这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于是，无聊的两姐弟开始抱怨起了祖宗的先见之不明。

　　感觉到已经没什么危险，深入到泰溪山中的月家人终于停止了前进，各个湿嗒嗒的，点燃几堆火，开始晾起了所有需要晾的东西，顺便休息，轮流睡觉。
　　太阳已经落山，月亮出来巡视，感觉休息好的月家人饿了，于是，男人们去猎了些动物回来烤着吃，香嫩的食物，尤其是很久才能吃到的肉类品让大伙乐滋滋的，唱歌，跳舞，嬉闹，就像过节。显然，这些乐天派的家伙已然将乾都里发生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精神百倍的月家人决定既然来到这泰溪山了就应该去感受一下皇族的生活——洗洗温泉澡。
　　月家的女人是最后洗的，因为月七儿有点累，决定小睡一下再去洗，所以女的们都留了下来决定休息，之后和月七儿一起去。
　　深夜，小睡过的月七儿跟着月氏她们一起往有点远的温泉处走去，旁边还跟着个月八。咳咳，不要误解，月八不是跟着洗澡去的。因为月七儿的眼睛不方便，所以穿衣服要月氏帮帮忙，因此，去了温泉，她先洗，之后由月八护送回来。
　　离温泉有一些距离，爬到树上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月八听见娘在树下叫他，又爬了下去，看见月七儿披着长发，已经是洗好了。于是，一手打着灯笼，另一只胳膊被月七儿抓着，小心翼翼地领着她往家人驻扎的地方走去，而月氏这才回去开始洗澡了。
　　月七儿笑吟吟的，月八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从认识她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她喜欢洗澡，一天不洗就不舒服，想当初在她家的别庄住着的时候，她派人没把他给刷个三层皮下来，而且天天如此。想想她跟他们过的日子挺委屈她的，吃不好，平日里最少也要五天她才能洗次澡，偶尔还要过逃跑的生活，想到这里，月八有点后悔当初的自私，本来她是有机会回到自己亲人跟前的。当时，遇见她的月家，害怕她的仇人追杀来，最终决定将她身上的东西全部穿到已死的真正的月七儿身上去，正好真正的月七儿在死前自己划花了脸，跳入井中的身体肿胀看起来和她的身形相同，使人已认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为了彻底让她的仇人认为她已经死了，他们忍痛将真正的月七儿弃尸在遇见她的小镇旁。
　　一边在照顾失去记忆和光明的宛如小兔子般的她，一边他又跑到亲姐姐那里偷偷注意着什么时候她的仇人才会到，好之后能将尸体埋葬起来。就在弃尸的第二天，远远地，他瞧见了那个和她长得八分像的人，那人发现尸体后，先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后来看见金锁后便抱着尸体痛哭了起来。他知道那肯定是她的哥哥，本想上前告知她的下落，可是想到娘亲在姐姐死后疯疯癫癫，而今却恢复正常，全身心地投入到她的身上，如果她被带走，娘再次陷入疯狂中怎么办？而且，他也想让她留下来，记忆中和她度过的日子很快乐，她完全将自己当成宝贝弟弟一样宠。最终，挣扎了半天的月八，在以说不定她被带回还会遇到相同的情况，眼前的那人并不能完全保护到她为理由，看着他们将姐姐火葬完，转身离去，回去后只给家人说姐姐的尸体被人发现火葬了，之后，月家便离开了那里，而她一直跟着他们到今天。
　　这件事如果让正在乾都，自从妹子死后就没入过他的梦里，期盼着妹子能在今夜入梦而努力睡觉中的凤轩知道了的话，恐怕会拿起大刀追杀月八吧！没想到除了御天澜外，又多出一个人跟他争妹子，而且还争赢了。
　　周围都是树林被风吹的沙沙声，见月八不说话的月七儿觉得好无聊，决定找个话题聊一聊，问了之前她就想问的问题：“八儿，不是听说泰溪山只准皇族以及那些皇上允许的人才可以进吗？还有据说山的入口有很多士兵在把守，那为什么我们入山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人啊？”
　　树的瑟瑟声在回答她，而月八，保持静悄悄，没反应。月七儿不高兴了，停下了脚步，拽拽月八的胳膊，叫道：“八儿！你竟然不理我！？”
　　“嗯？啊？什么事？”月八从回忆中被强行拉回，提起灯笼，照在月七儿脸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问你话，你不回答！”边跺跺脚地控诉。
　　“……”没注意她的话，月八反而随着她的动作朝她的脚下看去，灯笼一照，哇，恐怖！就说他不喜欢在树林里走来走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一些软体动物，怪恶心的。看着那条随着月七儿跺脚的动作而早登极乐去的蛇，月八替它哀悼一下，庆幸月七儿啥都看不到，在这阴森森的树林中还能掐他，掐？反应慢了半拍的月八惨叫一声，有错没错赶快求饶，见弟弟求饶了，月七儿又说了遍刚才的问题。
　　“哎呀，规定是那么讲的，但这泰溪山那么大，皇上不可能派那么多人将整个山围起来，就为了他偶尔来一下。他在这里的山庄最多也就占据一个山头，懂了吗？笨蛋！”
　　月七儿听见月八叫她笨蛋，伸出手就要给弟弟来个爆炒栗子，结果半中途却停下了，说：“八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像是有东西掉到了树上的那种声音。”
　　“没有，我只看见你要行凶，没有听见！”正要躲避月七儿的月八摇摇头，这夜里，了不起猫头鹰叫两下，还能有什么声音？
　　“是你幻听吧！”月八话一说完，就听见很响亮的“咚”的一声。
　　“那，我说吧，现在是那个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月七儿洋洋得意，她的耳朵那么灵光，怎么可能会听错！
　　“我现在听见了。”真失败。
　　“八儿，你说那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月七儿好奇道。
　　“猫头鹰？不，那声音太响了，应该是个很大的东西。”月八开始猜谜。
　　“说不定你说的皇上的山庄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他们扔了点东西下来。”月七儿猜想。
　　“垃圾？”说完，某人的头就被敲了。
　　“你就不能想点像样的东西吗？”
　　“皇上的山庄除了垃圾外还能扔下来什么东西，还不如说是一头野猪在黑夜中没有看清楚路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可能性来得大点。”说完，寂静无声，姐弟俩对视，正确的说是月八望着月七儿，而月七儿头朝向一棵树、她自认为的弟弟那里。
　　倏地，姐弟俩的脸上一亮，一只香喷喷的烤全猪同时浮现在两人的脑中，哈哈，有肉吃了。顿时，月八领着月七儿就朝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野猪，我们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