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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发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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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了。
穿着粉色睡衣的少女坐在床沿擦拭着滴着水的头发，窗外传来连续不断地棒球撞击球网发出的闷闷的声响。虽说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悦耳的声音，却始终和着不知不觉中渐渐变得强劲有力的微妙节奏，倒也叫人安心。然而这节拍今天仿佛带着某种异样的情绪，拖沓又压抑，在球与网摩擦的瞬间只发出带着怒气的呻吟。
潜意识摸上安静了一下午的手机。琉璃草草地把头发理到耳后。打开收件箱，最后一条依旧是琉上午发来的简讯——叶赢了。发件箱里她的询问——比赛怎样？——想听他亲自告诉她——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没有回应。
从来不会这样。
琉璃起身把摊在床上的毛巾随手挂在椅背上，靠着窗户扎住了头发。没多久，窗外砰砰的闷响停止了，全然一片带着聒噪蝉鸣的夏夜宁静。
她转过身来，把脸紧紧贴在关得严严实实的百叶窗上，用指尖轻轻挑出一道窄窄的缝隙。隔壁院子里一洼一洼的雨水在路灯的照射下映出打着漆黑底色的昏黄光晕，球网对面踏出的浅坑也积上了泥水。
拿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她拿起外套，径直出了家门。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白茫茫的水汽从镶嵌着蒙了一层滑腻雾气的小块雕花玻璃的门缝里，缓缓溢出。耳边嘈杂，但咚咚的脚步声就算把头浸在水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叶——！”熟悉的声音穿过浴室门、空气和水钻进叶的耳朵。他从浴缸里猛地抬起头，把水龙头开得更大一些。
明明赢了，却没由来的带着失败的沮丧。第七局上场得到三个三振提前结束比赛，他环视应援席却没有看到那个他以为理所应当会出现的人。琉告诉他，她去了琦玉。那种感觉真的遭透了。挫败感随着双手揉出的泡沫一起凶猛地膨胀，叶再次把头埋进水里。好累。
叶踱进房门的同时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子。他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打理得很整齐。
房间里，少女坐在床上倚靠着墙，带着些许委屈和些许困倦的双眸紧紧抓着他不放。“叶......”
“晚上好。”不经心地回应一句，叶走到书桌前按下电脑的开启按钮，把随意扔在桌面上还没看完的书推到一边。背对着的少女默不作声，叶的心情，连同着压倒胜利喜悦的怒气和失落，一起下沉。他皱了下眉头，重重地点击鼠标——用户登录。桌面上少年少女笑容灿烂。
琦玉县西浦爆冷战胜前县冠军桐青的消息在网上传播得沸沸扬扬，越发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像野草一样生长。
叶愤愤地抬眼，却看见面前的窗户映出少女仿佛试图悄悄地从背后环住他还在成长的略显单薄的身体。一定是刚刚水温太高了，带着赌气的排斥和天然的期盼，他觉得自己从身体内部开始发烫。是假装不知道还是马上制止？琉璃的双臂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皮肤在灼烧。
“叶......”她的声音暖暖软软地从身后传来。他没有搭腔，只是偷偷地看着玻璃上，少女的脸带着阳光又克制的笑，似乎还有一些奸诈？当柔软的双臂接触到自己的身体，他猛地一震。
“哈哈哈哈——不要，好痒......快停下......”摔到地上之前，叶紧紧抓住了那双在自己腋下作怪的手。
转头看见琉璃的眼正对着自己眼，他突然感到慌乱，忙不迭地把脸撇向一边。她眼中的疑问，他并不想解答，因为自己似乎不是很明确，也似乎那模糊的原因本身难以启齿。
“叶，你今天怎么了？”不解地看着明显刻意躲着自己的叶，琉璃从他的手中抽出了双手，把他的头扳到正视自己的位置。
“没什么。”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比赛累了。”虚假到自己都听得出其中异样。
“累了？”带着红晕的小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只上场那么那么一点点时间就累了？”叶尴尬地点头，不动声色地把琉璃的手拖离自己的下巴。
“这是什么？”叶指了指琉璃胳膊上黑色的斑斑点点。
“啊！这个是给廉廉加油的贴纸啊，居然没有洗掉耶。所以我说还是廉廉比较厉害，他投了九局！不过有过一次暴投......”
叶看着琉璃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聒噪着，送出一个个让他更加烦躁的词语。抬起双手捧住她的脸。
“还说叶比较让人放心就去看了廉廉的比赛。没想到......唔......！”琉璃睁大了眼睛。叶直起身，顺势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啄。
仿佛本能，但又仿佛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理性反应。总之就是这样，温润的嘴唇，有琉璃独有的甜美，那滋味入口即化。
原来特别的情愫在多年的相处中早已发酵，比起单纯的甜味又添上了微酸的嫉妒期待和憧憬。他迅速离开了她，并没有深入下去的意思。对于今天来说，已经足够了，浅尝辄止就足以安心。至于明天的事就交给明天考虑。
热气腾地冲上琉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叶是个笨蛋！！！”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匆匆冲出叶的房间。出了门，夜风吹在身上微凉。琉璃环抱着胳膊，脸上的热气好像已经散去了。那种感觉......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霎那间她的脸又成了吸热的终端，热度迅速往上涌。站定，转身，对着叶的窗户——“叶是个笨蛋！！！”
叶把琉璃丢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正看着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写着荣口勇人简讯号码的便利贴。他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凝视着琉璃刚好转身留给自己的背影，嘴角扬起弧度。
“谢谢款待。”
—————— FI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