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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南冥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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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谣知道了辛雨的身份,他是殷离的国主,拥有一呼百应的地位。以后水谣常常想,如果当初有什么错的话,就是不该有这场相识。
水谣被辛雨收进了宫,她一早知道辛雨已经有了王后,还有众多嫔妃,她就那样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等待着他偶尔施舍的雨露。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每日看着那些勾心斗角的场面,每日守着愁深似海的宫门,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干涸。她见不到家人,见不到她最亲爱的哥哥,她变成了笼中鸟儿,她唯一的盼望就是他了,她每日只有苦苦地等候着他的身影。
她不懂得算计,不懂得狐媚,她自然不能让他永远呆在自己身边。但她有无人可比的美丽,她的笑倾国倾城足以令整个王宫为之失色,但,这也是她仅有的武器了。她为他舞,灵动的手指,轻盈的长裙,绝美的舞姿让他手中的酒盏砰然落地,他失神地望着她,满眼的宠爱。他不懂,他对她几近霸道的爱,成为了她的致命伤。他哪里知道后宫的复杂和险恶,他亲手将她推上了悬崖而不自知。
她成了后宫的焦点。
王后失宠,她便将所有的罪过都算在她的身上。她出身卑微,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师的女儿。她出身高贵,她的哥哥是权倾朝野的右丞。她与她的较量,从一开始就有了胜负。但她没有直接对付她,她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很久以后,当辛雨真的了解女人的时候,才懂得,当一个女人永远也得不到丈夫的爱时,就会想要得到权力,一种大过自己丈夫的权力,一种足以随意摧毁他的爱的权力。
于是,一场外廷内宫相互勾结的华美政变悄然进行着。
辛雨忽然得了重病,他躺在床上几乎不能言语。她见不到他,他们被隔离了。
王宫里日日有人遁逃,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这里的一切该结束了。但是,很少有人能逃出去,宫中的侍卫大量的增加,他们有权力直接杀死要逃出王宫的宫人,整个王宫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王后果然执掌了大权。她扶持她的哥哥登上了国主之位,她将她的丈夫软禁,将所有妃嫔收监,现在,猫捉老鼠的游戏该收网了。
她的大哥就在此时出现了,他穿着侍卫的衣服,他说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没事了。她摇头,她的怀里抱着刚刚出世的婴孩,孩子已经睡熟了,红红的小嘴微微翘着,似乎在做着一个美美的梦。她的眼里只剩下泪水,她说,大哥,妹妹此生没有求过你任何事,今天,妹妹只求你把苑儿带出去,将她抚养成人,让她……千万别走我的老路。她将手腕上的水晶玲褪了下来,递给了他,这是我带进宫中唯一的东西,我要它干干净净地离开这里。
王后亲自带着人将她的屋子围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将孩子塞到他的怀里,将他们藏到了一扇暗阁里。王后摔门而入,身后的宫女忙端来一张玉椅,她笑吟吟地坐了上去。水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散散地披着,幽蓝色的眸子似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王后看了看她瘪掉的肚子,然后冷笑道:“我听说你生了个公主,你倒是把她抱出来让国主看看,指不定他的病就好了。”她不动,亦不说话。王后身边的侍女大喝道:“大胆!”王后朝她们摆摆手,说道:“别吓着我妹妹。”她款款地走到水谣面前,薄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神阴森可怖,似乎想要将她指尖触碰到的东西,一口一口啃食。王后忽然阴冷地说道:“我知道妹妹离家多日,一定想家了吧,姐姐今天可是把你家人都请来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哦。”王后直起身子,望着水谣,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举起手兀自拍了三下。
水谣几乎晕厥了。她从未想到过,一个人可以凶狠残忍到这种地步。
侍卫们抬进来很多细颈大缸,屋里顿时弥漫起阵阵恶臭。水谣抬眼一看,每个缸里都伸出一个头-颅,头-颅的眼内无眼珠,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他们的耳朵被-削-掉了,鼻子也被-剜-掉了,有的嘴巴还在微微动着,似乎尚未死去。水谣已经呆住了,那些人,那些人……不!
王后一把将水谣从床上拽下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她似乎在叫着:“你怎么不看啊?”她一边指着那些大缸,一边狠命地拽着水谣的手臂,她的声音变得狰狞,“你看,这个是你爹吧?那个,你娘?那边是你的家丁仆人,你未出阁的姐姐,还有你二哥!怎么样?他们都在呢!你要不要感谢我啊?”
水谣的手臂被生生地抓出了血-印,她已经不知道疼了。她跪在地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王后忽然一把拽住了水谣的头发,她的眼神阴森得令人颤抖。
“你看看你这双眼睛那么会勾-引男人,”她掐住了她的脖子,“连你的头发都能让男人失魂落魄,怎么样,你也想象你的家人一样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把你的女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别怪姐姐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水谣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一字一顿地低吼着,“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辛雨躺在床上,他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他很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是怎么来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不处死他,他现在开始担心水谣了,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对付她。她已经怀孕了,现在也应该要生了吧,那个女人会把她们母女怎么样?混-蛋!我怎么什么也做不了!
门被推开了。
那个女人冷笑着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沾了血迹。辛雨皱着眉,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臣妾要恭喜国主了,我的水谣妹妹为国主生了一个小公主呢。”
他的眼睛一亮,既而又沉了下去,她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你把她们母女怎么了?”
“臣妾没怎么啊,只不过抱小公主的时候不小心手滑把她给摔到了地上,您猜怎么着,那小孩的头就破了一个大-窟窿,汩汩地冒着-血呢,小孩子的血啊,真是甜呢!”女人的脸上是浓烈噬血的笑。
“你……”辛雨猛的咳了起来,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到底对她们下手了。
“国主别急啊,妹妹她啊想不开,我把她带了来,您好好替我劝劝她。”她对着空气拍了下手。
辛雨缓缓抬起头来,他看到侍卫们抬进来一只很大的木桶,木桶里的东西已经血-肉-模糊,辛雨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阵阵恶臭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他掩鼻问道。
“怎么,国主不认识?国主当真无情啊,才几日不见连妹妹都不认识了。”她冷笑。原来他也有厌恶的时候。
“你说什么?!!”辛雨想过水谣的千万种结果,却独独想不到这种。她当真将她削为了人彘。
那个女人绕着木桶,盈盈笑道:“国主,你看,妹妹的头发是我用刀一点一点地连着头-皮-刮-下来的,她的眼珠子是我亲手-抠-出来的,她的鼻子和耳朵是我拿刀-削-下来的,她的双手和双脚是我-剁-下来的……”
辛雨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浑身颤抖着,嘴里不住的往外涌出紫黑色的血。
女人走到辛雨的面前,伸出那只带血的手,往唇上舔了舔,微笑着说道:“国主你看,这是妹妹的血呢。”
辛雨喘了许久,忽然一扬身吐了一大滩子的血。
辛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