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之语》近卫光

1、劳德戴尔家的新老师

　　这是一个关于我学生的故事。
　　我有生之年，有幸听到这样一个奇妙地故事并将公布于世。

　　故事，先要从1993年的一个雨夜说起。
　　那时，赋闲在家的我，正在为一篇新的小说开头所苦恼，直到我听到了我妻子的呼喊。
　　“亲爱的，你快来。”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在楼下喊我。
　　“什么事？亲爱的？”我端着咖啡走下楼，有些抱怨“你要知道，我可不喜欢在写东西的时候被打扰。”
　　“这次可不一样，亲爱的。”伊莎贝拉将一对全身淋透的母子推到我面前。“能帮我照顾一下他们吗？可怜的人啊，我去给他们拿干毛巾。”
　　“对不起，麻烦您了，先生。”待伊莎走开，那个母亲向我点了点头，同时搂紧风衣中的孩子。
　　“没关系，伦敦总是这样，这么冷的天您应该呆在家里，女士。”我倒了一杯红茶递给她。
　　“我…我没有家，先生。”她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我手中的马克杯，先递给了身后的幼子“我是个画家……就是……就是那种在街头替游人画画的……您知道的。今天赚的钱不够我和孩子睡旅馆……”说到这里，说到自己的职业，她似乎有些羞愧。
　　“牛奶和饼干来咯。”伊莎将牛奶罐和饼干端了上来，顺便将干毛巾搭在孩子的头上。
　　“我可以吃吗？妈妈。”孩子有些羞涩又有些胆怯地看了看母亲。
　　母亲摸着孩子的头，点了点头。
　　孩子拿过一块饼干，安静的坐在凳子上吃着。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伊莎贝拉握着孩子的手轻声问道。
　　“我叫艾特。”艾特小声的道。
　　“艾特，告诉我，你爸爸呢？”虽然是多事实在不应该是英国人的风格，但是我很好奇，在这样的雨天，一个父亲和丈夫，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在大雨中狂飙无处可去。
　　“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先生。”艾特轻声说。
　　“我很抱歉，孩子。”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啊。也许心中还有疑惑，但是我始终没有再问，就这样，这对母子在我们家住了下来，在那之后不久，因为这场雨，着凉的母亲终究没有挨过这个冬天。在她弥留之际，我和伊莎从病房里‘撤了出来’，只希望留更多的时间给这对母子。
　　“过来，宝贝。”母亲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她努力将插着点滴管的双手伸向前方。
　　“妈妈。”艾特飞快的冲过去，握住母亲的双手道：“我在这呢”
　　“对不起……艾特……妈妈，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听尼尔先生和伊莎阿姨的话……”，母亲握紧了艾特的手说道。
　　“妈妈你不会有事的！”艾特呜咽道。
　　“傻孩子。”母亲抹了抹艾特眼角的泪水，将他拉到身前，此时身处弥留之际的她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将身后事一一交代“艾特，妈妈下面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在你没长大之前，永远……永远都不可以动妈妈留在尼尔先生那里的那只皮箱，等你长大了，尼尔先生会将皮箱交给你的……”
　　“我知道了...”艾特点点头，早已泣不成声。
　　“还有……艾特……其实你的爸爸……还活着……”说到这里，母亲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在心中默默祈求的死神，让她说完这最后的秘密再带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父亲他！？”艾特大吃一惊的听着母亲的话，道：“他...是谁？！”
　　“你是一只猫，儿子。”母亲摸着艾特的头艰难地说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氧气罩下却传来她急促又略带混沌的呼吸。
　　“嘟嘟嘟！”她身旁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妈妈！妈妈！”艾特拉着母亲的手指拼命地叫喊着。
　　“马上组织抢救。”病房的门开了，涌进的医生与护士将艾特拉离了母亲的身边，将他交给了在外面等待的尼尔夫妇。
　　那是艾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一周后的雨天，艾特母亲的葬礼在葬礼在一家小教堂后举行。
　　望着在墓坑中掘土的工人以及缓缓下降入墓坑的棺木，艾特将头埋进了尼尔的大衣里……

　　19年后
　　依旧是这座小教堂的墓地，已经成年的艾特摸着墓碑上有些模糊的字迹陷入了沉思，朋友豪尔说为他找了一份高薪酬的工作，据说是给某位大人物的幼子做家庭老师，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麻烦尼尔夫妇一家，现在也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豪尔提供的工作地点比较远，准确地说，它不在人界，而是在猫界。在排队进入人界与猫界的边检入口时，豪尔简单地回答了一些艾特提出的问题，但是这并不足以满足艾特对于猫界的好奇心。据说，现在的猫界有点像16世纪的欧洲……
　　“你！过来！抬起手！”负责边检的士兵示意艾特出列。
　　“我？”艾特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快出来！别磨蹭！”士兵不耐烦地道。
　　“他要干什么？”艾特低声问豪尔。
　　“没事，他要查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违禁品。”豪尔低声回道。
　　士兵翻了翻艾特全身空空如也的口袋，最后骂了一声“穷鬼”，将他推进了猫境。
　　“不要乱走，在那里等我。”在后面接受检查的豪尔亮出了蓝色的手牌后，也拖着一箱货品进入了猫境。
　　“你怎么没有像他们那样？”艾特指着旁边的边检口，那里有两个士兵对另外一个商人的货品截然不同——他们将全部商品倾倒在地上，然后骂骂咧咧寻找着他们认为是违禁品的货品。
　　“因为他们不敢。”豪尔微微一笑“我是高级商人，又是艾森伯爵先生的专属供应商。他们敢对我的货无理，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
　　“那看来我还得多多靠你照顾了。”艾特笑着眨了下眼
　　“在见那位大人物之前。”豪尔叫来了一辆马车，在进入车厢之时，豪尔从商品里顺手拿出了一只礼盒，将它丢给了艾特“你先把这个换上。”
　　“这个国家的猫，都穿这个吗”在马车上，艾特打开了礼盒，展开一看，发现那是一套黑色的礼服。
　　“不穿这个去的话，会被那位大人物认为是失礼的行为。”豪尔摇下窗户，向外望去，几个乞讨的孩子跟着马车一起向前，不时敲打着车窗，向车里的人讨要小钱“这套衣服是我卖给你的，以后你在这边发了薪酬，记得还钱。”豪尔将几个零钱顺着窗边丢了出去，摇上了窗户。
　　“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要服务于哪户人家呢。”在颠簸的马车中，艾特艰难地将一只胳膊伸进衬衫。
　　“就是艾森伯爵阁下本人，他家里有三个孩子，你要教的就是他们家的次子。一个很可怜的小家伙”
　　“他不仅很有钱，而且他还有个又有钱又有权的老爸——他的老爸是国王，他本来是国王最小的一个儿子，可是奇怪的是，在多年前，在他前面的几个哥哥一夜之间突然暴毙，现在依照他的金钱和势力，他可是王国里最炙手可热的王位继承者候选人。”
　　“既然如此优良的环境又怎么会可怜？”艾特不解的道：“难道他不是伯爵的亲生儿子？”
　　“他当然是伯爵阁下的亲生子，而且从某种方面上说。”豪尔沉思了一下“比如说物质，他已经超越了他的哥哥和妹妹。在伯爵大人的家里，最好的东西往往都是这个孩子的，至于说他为什么可怜，只要你见了他一面，马上就能明白我所说的‘可怜’是什么？”马车驶入一栋大宅的栅门，豪尔将一根手杖递给艾特“要不要我教你一些这个时代上流社会所应用的礼仪”怎么说这个家伙都是一只现代猫啊。
　　“别开玩笑了，这个时候还要临时补习吗？”艾特打趣的接过手杖道：“我已经有最好的老师了。”
　　“也许本身就是皇子的元原因，伯爵是个很挑剔的人。”豪尔下了马车，先向府邸里的管家禀明了自己的来意，在等待的间歇，豪尔和艾特说起了这位伯爵的种种“说起来，就算是做为伯爵特别供应商的我，每次进入到这栋府邸，也会忍不住打个哆嗦，在我前面那个倒霉的供应商，因为一句话没有讨得伯爵的欢心，而被活剥了猫皮，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给我惹出什么乱子，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那你还让我这里工作？”艾特看着四周豪华的墙壁，和镶满了珠宝的各种装饰，似乎并不在意豪尔的恐吓。
　　“你应该庆幸你教的只是次子，而不是长子。”豪尔拍了拍艾特的肩膀“我也是觉得你能胜任，才把你推荐到这里来工作的嘛。”
　　“你确信，你不是把我‘卖’到这里的？”艾特意味深长地笑道“像这样的大客户，你所受的中介费一定也不少吧。”
　　“咳咳咳，我们来谈正经的。”豪尔故意转换话题“给你一个忠告，尽量不要和伯爵的长子做太多的接触。”
　　“为什么？”艾特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应该庆幸你是次子的老师，而不是长子的老师。”豪尔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可见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就我了解，曾经做过长子老师的猫，各个都是非死即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