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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拜师求学(下) ...

  •   长夜逝去,几缕柔和的阳光轻轻唤醒了梦中人,小缺揉了揉眼睛,习惯的伸了个懒腰,眼珠子偷偷往地上溜了一下,却是没有看见想象中娇滴滴的睡美人,再细细看时,发现连她的包袱也没了影,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失落感,唠了句: “就这样不辞而别了!”

      呆了一会儿,就去唤醒了母亲,一番梳洗后,离开了客栈.

      进了朴实镇,才知道什么是文化古镇,满大街白面书生大把大把的都是,时不时还有个别人摇头晃耳,背个“之乎者也”,李大婶也在一旁不停的对小缺叮嘱这叮嘱那,只是小缺心里念着嫣然,怎么也听不进李大婶的只字片语,真是白搭了这位做母亲的一番苦心。

      辗转了好几条街道,这才终于看到“朴香学院”四个大字,确切的说应该是远远的看到才对,因为这排队的人都可以编好几个箩筐了,小缺看了这个阵容就想打退堂鼓,李大婶一脚把他轰了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排队,就算队伍排到了京城,你也得给我等着,小心娘再来揪你的耳朵”

      小缺慌忙捂住了耳朵,自打小时候,自己就已经认清娘亲这一招牌动作的厉害,那种又疼又麻的感觉真比蚂蚁咬了还难受。

      到了大中午,这队伍才排出个眉目了,远远地,小缺已经能够看到那些面试官了,只是让人好奇的是,这排队之人似乎手里都提着一个钱袋子,或大或小,而等到队伍排近了,

      才更清楚的看到这些钱袋子都塞到了一个管家打扮的面试官手中,小缺心中暗叹:又是一个吃钱的地方,李小缺呀李小缺,你就不该叫李小缺,应该叫钱大缺才对。只是队伍都排到这个份上,死马也当回活马医一医,于是摸遍全身,总算搜出了五文钱,等到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子喊了声:“下一个”,小缺就赔着一张笑脸迎上上去,那面试官看也不看上一眼,一边喝茶漱口一边伸出那双白净的手,小缺小心翼翼的把那五文钱放在了他手心,那面试官才正眼看了下小缺,又看了眼手中的钱,掂量了一下又望着小缺,小缺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僵硬在那里,两人相持了整整三分钟,那面试官终于按耐不住,便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个黄色牌子,随意往地上一扔,嚷了声:“去去去,往南苑报道去吧”,再说这些排队的或是往北苑,或是去东苑,这还是第一个听到有人去南苑,小缺也顾不上许多,急急拾起了那块木牌,慌张逃离了众人的嘲笑的眼神。

      如果不是石门上刻着“南苑”二字,小缺还真以为是走错路了,一入苑内,眼帘中尽是满院半米多高的杂草,还有大片大片的蜘蛛网,仔细查看一番,总算看到一条破败不堪的小石道 。

      “既来之则安之”小缺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就顺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石道往深处走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总算看到一座像样的学堂了,小缺走近一看,那门牌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中书堂”三个大字。

      “有人吗?”小缺往里瞅了瞅,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找着,心中不免恼火,也就大声嚷嚷两声:“有人吗?死了也答应一声呀!”

      “那个混蛋敢吵老子睡觉!”一个声音从里怒气冲冲的传了出来,只过片刻,就从学堂里杀出了一个光头老汉,对小缺也是怒目相视,好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这倒把小缺吓的后退了几步,顺口说了几个字:“老…老秃驴,不不不,老和尚”;

      那老头骂了声:“光头就是和尚吗,老子喝酒吃肉玩女人,样样精通,你个小兔崽子哪儿来哪儿去,别来吵老子,小心老子把你煮了吃了”;

      小缺支支吾吾的回了句:“我…我是来南苑报道的”;

      听闻这话,那老头才细细看起了小缺:“这年头还真着了邪,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来南苑上学,真是个书呆子”过了一会又骂了起来:“你个书呆子,什么是尊师重道,什么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倒是学了没有,看你个鸡脑瓜子脸,说了也白说,今天老子不上课,明天再来,滚吧!”

      小缺此时真的很有打人的冲动,对于这种倚老卖老之人,不打就是对朝廷的不忠,只是理智压住了冲动,小缺憋着气问:“那我今天睡哪?”

      那老秃头甩了一句:“东南西北,你爱睡哪就睡哪,别在这儿跟老子抢位置就行”

      小缺本是想抢这老家伙地盘来着,只是看到那案桌上半尺厚的灰尘,顿时没了想法,于是一个人在南苑晃悠起来,思前想后的,心里实在的不舒服,只是想起娘亲的话,想起那光宗耀祖的重担,再怎么硬的骨头也要啃下去。

      溜达了一会儿,小缺这就转到了南苑杏花园,眼前的景色顿时一亮,小桥、流水、人家,还有那一片杏花林,那一阵扑鼻的杏花香。不知不觉中,小缺陶醉了,这一前一后景致的差异让小缺心底泛起柳暗花明的感觉。

      小缺似乎也找到了继续留在这里理由,于是大步向前,只想在那一片屋舍寻了个厢房安顿下来。

      放下了行李,小缺就在房间内打转起来,整个厢房是一尘不染,看来有人经常来打扫,小缺心里倒有了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平生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只是再细看时,发现书案上乱七八糟的,这倒让小缺不解,想来这打扫之人也是马虎了一下,竟然忘记收拾它了,

      小缺走近了书案,却是看见几封新书信躺在了桌上,而且还未封口,小缺心中犯疑:这里难道有人住?随后又摇了摇头:“听那老秃头的话,好像是这里很久没有来人才对呀”,小缺打开了信纸,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写着:

      青藤兄

      安否,算来已是半载有余,吾独处于此,形影单调,终日也是饮酒作乐,

      然日子消瘦,心也日渐凉飕,对君也越发想念

      吾师者,非传道授业之辈,

      师之无道可奈何?

      或曰人生须乐及时乐

      或曰莫辜负了太平盛世

      …

      神宗三年

      “原来只是封寻常家书”,小缺心中暗道,可是又觉得那里不对劲,眼睛盯着那“神宗三年”看了好一会儿,却是被吓得脚后跟都软了:“如今是明万历年间,这怎么会是宋神宗时代的信,可是这信如此崭新,连笔迹也跟昨日新写的似地,”小缺认真思索了一下,便认定这必定是那写信之人记错了日期,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匆匆洗漱后便寻周公去了。

      过了一晚,小缺打好了精神,带着一番雄心壮志开赴中书堂,只是进了学堂,倒又变了一个模样,首先是学堂中又多了四张新面孔,再就是那肮脏的学堂一去不复还了,整个学堂焕然一新,小缺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在靠边的第一桌坐下了,这前脚刚进,老秃头后脚就来,老秃头依旧是那张脱离实际的脸,看着他慢慢踱到案桌前,猛把戒尺往案桌上一拍,倒把下面五人吓的一身汗,老秃头却是冒了一句:“别误会,我只是试试这戒尺还能用吗,都几十年没动过了”,

      话一说完,下面五人皆是横眉冷对,悲愤不已。

      老秃头也不加理会,只是道:“学者,讲的是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众人只以为那老秃头接下来要讲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却听他说:“正所谓无师自通,自古多少青年豪俊都是凭一人之力创一家之言,而我相信,你们也必定是天资聪颖,再也可头悬梁锥刺股,假以时日,你们必有所作为,所以嘛,明日起,你们就不必来了”。

      说了这话,小缺立马挺身而立:“老秃…先生,我想我天资愚笨,还请老先生能倾囊相授,我必日日前来听从先生教诲”。

      老秃头却是没想到会碰上这般茅坑里的石头不开窍,眼下却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便伏下身去,在案桌底下摸了几本书,头一本《御女心经》就把下面五个人都看蒙了,老秃头却是急急把书藏了回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寻了本《三字经》,于是,整个早上,学堂里都是老秃头那惨无人道“人之初,性本善”。

      小缺对于这种《三字经》诵经版倒是比较有免疫力,也不加理会,偷偷打量起对面的几个人,其中那位姑娘让小缺倍感眼熟,“哪里见过呢?”小缺在脑海搜索起来,“哦,原来是她”,小缺记起来了,这姑娘正是当日买试题的女子,细细想来,当日自己上当受骗就是因为她牵的头,小缺不禁悲愤交集,好不容易熬到老秃头口水干涸之际,小缺立马蹦到了那姑娘面前,有些讽刺的问道:“你还认得我把?”

      那姑娘看了一眼他,却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小缺只掏出那破试题往她眼前一摔:“这下认识了吧!”

      那姑娘脸色转青,一会儿却又变得通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小缺气不打从一处来,只道:“如果我家中宽裕,我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事,可是你们这些富家千金怎么知道我们穷人的苦,什么揭不开锅你知道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我也会死缠烂打,让你时刻不得安宁”。

      那姑娘起身,理了理衣袖,道:“随便你”,就往外走了。

      小缺可是恨的咬牙切齿,于是痛下决心,决定于她纠缠到底,就尾随在她后头当起了跟屁虫,只是跟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姑娘竟然往自己的住处去了,还没等小缺反应过来,那姑娘就溜进了小缺隔壁的房间,随之“碰”一声,关上了门。

      小缺这才回过神来,真可谓是人善被人欺,此时,小缺连去做和尚的心都有了,至少可以不愁吃住,如今的自己身无分文,娘亲也去了舅舅家,临走前把包袱里仅有的三个馒头都给了自己,可是这三个馒头早在昨晚就安抚自己的肚子了,本来想今天上完学出去寻份差事,哪知老秃头又啰嗦了一个上午,气不是当饭吃的,小缺闷闷不乐的回了房间。此时小缺却是记起了那串链子,只打开那块黑布,链子依旧闪闪发光。

      “要是把它当了,应该值不少钱吧!”小缺自言自语着,可是又想起那壮汉临终前的托付,看样子这条链子应该是很重要,自己又怎能把这链子当了来充温饱呢,只可惜可那个壮汉也没把话说完,什么“朴…朴”的,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缺猛地一震:“不会就是朴实镇吧?可是我又要交给谁?

      正想着这事,隔壁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小缺一顿火起,这就收了链子,直用脚猛踢墙壁几下以示警告,哪知这越踢,那边响的更欢,小缺冷静了一下,一会儿就计上心来。

      古人云:凿壁偷光,今日我何不效仿一下,来个凿壁讨债,小缺想着,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便寻了工具开始动工,“坑坑坑”的声音也开始响个不停。

      果然,没多久那边就沉不住气了,传来一声:“喂,你在做什么?”,小缺乐呵呵笑着,手中的活也不紧不慢依旧进行着:“开个洞,好联系联系感情”,

      “小无赖,你给我住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哦”,小缺依旧笑着:“我可从来不怀疑美女的号召力,但是呢,要知道,到了穷途末路,羊也会吃狼的。”

      说了这话,那边突然间安静了,过了许久,终于说了声:“我可以过来坐坐吗?”

      小缺愣了一下,会有那个愣头青此时上门讨晦气的?可是仔细想想,自己没有理由害怕呀,更何况自己是七尺男儿,何惧之有,于是“嗯”了一声,开门去了。

      虽说如此,小缺心中还是有百般疑虑,

      “吱”一声,门开了,

      那女子也狠,一进门就拜跪下去,慌的小缺“扑通”一下倒先跪下去相扶

      “折杀我了”,小缺扶了她起来,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抓着人家的手,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两个人一时间尴尬起来。

      小缺此时仅有的那些讨债念头已经荡然无存,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在静静等待某人的发落,那女子惊奇,心中想着:这个无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明了?只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啊!”小缺这才想了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请字。

      然而,进了房间,这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两张椅子,两个人,都在无声胜有声的僵持着,那女子自知理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李梦依,家就住在朴实镇,”只是说到这,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双眼都有些迷离了。

      小缺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只是不便相问,也说道:“我也姓李,名小缺,家住南湾镇”说了这话,又觉得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好,于是小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梦依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是在淤泥中挣扎,显得那么柔弱无力:”其实我是抚州人,七岁那年,抚州发了大水,百姓流离失所,而我爹也被强征去填堵堤坝,哪知这一去,就从此阴阳两隔,我娘悲痛欲绝,本想三尺白绫了此残生,却又对我放心不下,这便带着我到处流浪,在朴实镇,好心的胡老三收留了我们,我娘见他心善,便改嫁与他,哪知事后才知这胡老三吃喝嫖赌,早已债台高筑,仅仅三个月,我娘也被活活逼死,而我,只能是苟延残喘,只盼胡老三能够放我一马,可是这也是痴心妄想,没过多久,他便放弃杀猪生计,专门坑蒙拐骗,还胁迫我与邻街的金屠夫合伙卖题骗财,说如若不从,便把我卖与青楼,我心中害怕,便顺了他,哪知前几日,他又告诉我已经把我婚配给了高员外,想那高员外已是白发暮年,我只叹自己命薄,怨上天不公,”说到伤心处,唯有双泪流,梦依从袖间取出绢帕将泪轻轻擦拭,又道:“可能是娘在天之灵保佑了我,终得一日我侥幸逃脱,由于害怕胡老三再来寻我,我便逃到朴香学院来躲避,没想到又撞上了你。。。”

      小缺此时心里酸溜溜的,人生不如意事常**,谁又能不背负些伤心往事呢?只是叹道:“同时天涯沦落人,我爹四次科举未能入榜,终究含恨而终,那年,我也是七岁,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长大,如今,我投身朴香学院,也是为了一朝成名,来完成我爹未完成的心愿”。

      梦依却是木讷了:“那你怎么来南苑了?要知道,南苑只是挂着朴香学院的名头罢了,实际上早已名存实亡,今天你也看到了,先生压根就不会教你什么”。

      小缺反驳了一句:“为人师者,岂会怠慢学生?我想必是南苑日久没人,先生这才心灰意冷”。

      梦依见他是个硬心肠,只叹了口气,便一个人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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