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何红药重生》那年桥边红衣为谁湿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后来后来，原来原来的我也可以坦然的无甚怜惜的对他使用阴谋诡计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他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何红药

　　从何青葙书房中出来后，何红药忽然不太想回到万妙山庄。那地方承载了她爱情的开始、以及后面的欢喜、悸动，可在这一刻她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抬头怔怔地望天，天空是少有的晴朗，一片湛蓝万里无云。在如此明媚的春光中，何红药看着看着竟生出了一股与环境极为相反的淡淡怅惘与委屈的失落感，这些情绪在她心中盘旋不去，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中就流下泪来。

　　何红药其实很少流泪，除了上次见到何青葙，她距今已有十多年未曾哭过了。夏雪宜，你看，时光真是无情的东西，人心也是。我为你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时代原来早已过去，现在我愿意给能给的也就是那么有限的一点。

　　从前我不相信人心易变，就如我对你，是你用无比残酷的事实让我醒，让我痛，让我不得不相信，就如你对我。何红药想着这些，突然发现原来人生就是一场轮回因果，既然如此那便也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她抬手抹去脸上面纱下的泪水，举步回走。本来以为已收拾好自己情绪，可回到房间后，何红药看着卧床休息的夏雪宜不禁又愣住了。她在旁边静静呆坐了许久，连他何时醒过来都没察觉到。

　　等何红药终于回过神来，无声叹息一下，对着满脸思虑探究的夏雪宜说道：“夏雪宜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夏雪宜脸上的探究慢慢消去，静默了一瞬才回道：“不知圣女想让我做什么？”

　　何红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细微都不放过，半晌，才反问道，“你不拒绝吗？要知道听了之后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不料夏雪宜竟突然笑了起来，脸上出现那种常有的讽刺，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的神情与眼神告诉我，你不是来征求我的意见的，既然你已做出决定，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而且我很清楚，此番我若拒绝了，肯定得不到我想要的。”

　　何红药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从前孤勇的自己，她心神动了动，低头不再看夏雪宜，只轻声问他：“我给你拒绝的权利，你会后悔吗？”

　　问话时何红药脑中恍惚滑过无数从前的剪影，最后定格在她抱着他的尸骨中毒弥留的画面。她突然很想知道，在这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岔路口，他到底是如何选择的。于是她猛得抬头，死死的瞪着他。

　　夏雪宜定定地看着何红药，仿佛在确认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眼神认真不似作假。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苦笑了起来，脸上闪过少有的真实的温软，然后便化为满身的坚定冷酷，“不会，我一早就知道，若想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着夏雪宜那幅她后来熟悉到骨子里的冷酷神情，何红药心底一凉，继而涌出巨大怒气，想到他真不愧是夏雪宜，于是冷笑着回道：“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既然你选择如此，那你便再没反悔的机会了。”

　　何红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莫名就是想撕开夏雪宜脸上那幅表情。于是她从窗边慢慢踱步至床边，在床头坐下微微倾身贴在他耳边细声说道：“夏雪宜，你来教中是何用意我虽不清楚，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你必定有所图谋。

　　想你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便猜出我是教中圣女，来之前肯定打听过不少消息吧。你有恃于我不会要你性命，心中又清楚以我的身份肯定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只是不清楚我会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于是你决定赌一把，如此你便看看你究竟是赌赢还是赌输了。”

　　说完何红药不顾夏雪宜微显僵硬的身体便站了起来，她也不去看他脸上的神情，轻笑着接着说道：“从今天起除非我的允许，否则你便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半步。我要你在这里全力将我教圣物之一的藏宝图研究出来。我们什么时候拿到宝藏，你就什么时候离开。”

　　讲到此处何红药顿了顿，方才转身仔细看了一下夏雪宜的神情，“怎么样？这就是你赌一把的选择。现在不管你认为赌输赌赢都没有置身事外的权利了。且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虽然你之前试探到我因为某种缘由不会杀你，但想来你也不愿让我将你变成废人，生不如死的活着吧，更何况如今你大仇未报。”

　　夏雪宜脸上神情终于如她所愿，有了些微的波动。由于何红药观察仔细，甚至发现了他眼中极快闪过的那些愤怒、阴翳，可这些所有的情绪不过片刻便被他收敛了个干净，少顷便可神色平静，冷笑着反讥她，“圣女对我调查得可真是清楚！不过刚刚说了那么多，我还没发现我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何红药以为她看到夏雪宜被打破表情的样子会很解气，可真实情况下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她只觉得此刻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于是转身又重新回到窗边，背对着他缓缓说道：“不用急，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

　　接着低头敛下双眸，补充道：“待事成之后你可携带其他两件圣物出教，出教时我会跟着你，不过你放心，出教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只有两年时间，两年后不管你大仇是否得报，你都必须归还，而我拿到这两件圣物后也自会离开。”

　　“除了这些，还有最后一个条件。”说到这里何红药有了片刻的失声，莫名中就讲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周围空气仿佛都稀薄起来，以至于她都产生了窒息感。她无意识中猛得抬头，大口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怔怔地望着眼前院子里一株开得正好的芍药花，模糊中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为防止消息走漏，我要在你的身体里种下枯残盅。此盅不经引发便可无事，若引发后便会迅速抽取你的生机，控制你的思维与行动。”

　　何红药在大脑缺氧中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讥诮，“圣女做事顾虑周全，真是好算计呢！”然后房间里便是一片沉默。在这片死寂中，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院中那一朵朵开得正好的芍药，大片色彩绚丽的红，仿佛滴了血般，在她眼中蔓延成血海。

　　恍惚中心底深邃的痛意让何红药忽然顿悟过来，原来她刚刚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爱情。原来死并不是结束，重生也不是结束，甚至放下也不是结束，这才是真正的结束。

作者有话说

　　修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