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了无痕》岱莹

1、（一）年少初识

　　楚洁洁和廖鹰的共同点是，都是中途转学到城关一小的，区别是楚洁洁三年级转过来，而廖鹰是四年级。整整四年级一年，楚洁洁对廖鹰这个同班同学一点印象也没有。可廖鹰注意楚洁洁很久了。
　　楚洁洁是个恬淡、文静、清秀的女孩，成绩拔尖，尤其数学，几乎每次都是满分，写得一手好文章，从小开始学习书法，电子琴也弹得不错，总之，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乖学生，同学眼中的尖子生。
　　升入五年级，廖鹰被班主任选为班长，而一直身为学习委员的她此时也被班主任推荐为学校的大队长，带上了三道扛。也就是在这时，楚洁洁才知班上有廖鹰这么个人，而班主任如此器重廖鹰，楚洁洁心想此人必定有他过人之处。廖鹰挺阳光的，眉清目秀，双眼皮的大眼睛非常招人，而且总是不停的眨眼，楚洁洁之所以如此留意这点，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单眼皮小眼睛女生，对此楚洁洁一直心存遗憾，没有遗传到爸爸漂亮的眼睛。
　　廖鹰就这样进入了楚洁洁的视线，但交流实在是不多。那个时候的小学生，很害怕男生女生之间有莫名的流言，楚洁洁更是如此，虽然明说暗示的小男生也不少，但楚洁洁认为这不是好学生该有的心思，或许在心底里，真的没有觉得哪个男生足够优秀，因为楚洁洁实在是让太多人渴望不可及了。可是没过多久，廖鹰的同桌、自己的好朋友江江就悄悄告诉自己，廖鹰也喜欢她，他承认的时候脸红红的。楚洁洁同样没在意，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对廖鹰多加留意起来，至于原因，楚洁洁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留意让楚洁洁有点心慌，以前自己没觉察，现在才发现，廖鹰的眼神总是跟着自己，只是不留痕迹，人多的时候他从不敢与自己对视。两个人坐在在不同的大组，上课时如果楚洁洁附近的同学站起来回答老师的提问，大家难免都会看这个同学如何回答，廖鹰的大眼睛就会直接转过来，但不看那个同学，而是紧紧盯着楚洁洁看，好几次楚洁洁瞪他一眼，意在警告他如此明目张胆，可廖鹰却当没看见不明白一样，依然我行我素。楚洁洁没办法，也就任他为之，慢慢的，这样的彼此注视似乎成了两个人的小秘密。除此以外，楚洁洁从不看他。
　　小学生课间的娱乐方式挺多，像女生的橡皮筋、跳房子、丢沙包，男生的对垒、弹弹珠、玩花片等等，男女生之间交集不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流行起在课桌上玩的一种游戏，四个军棋撒在课桌上，每次扔一下乒乓球，把趴着的军棋都立起来，或者把立着的都弄趴下，最后扔乒乓球的时候，得把四个军棋和球都抓在手里，男生女生都很痴迷这个，楚洁洁同样如此。有一天，楚洁洁跟几个女生在廖鹰座位前面同学的课桌上玩，手就撑在廖鹰课桌上看着。而廖鹰呢，和同学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不知说什么说得兴高采烈的，也没在意，侧着身坐进自己的座位，头还朝后面的同学说着话，右手随意往课桌上一拍，直接就打在了楚洁洁的手上。课间喧闹的声音自是盖住了这清脆的一声，但两人心都重重地咚了一下。楚洁洁用余光早已知道是谁，脸已泛红，却只能当不在意，依然和玩游戏的同学聊着天，事实上，她那会觉得廖鹰的一拍真的有点疼。而廖鹰的眼神是夹杂着慌乱、惊喜，不着痕迹的赶紧将手挪开，似乎还有些不舍。周遭喧闹依旧，此次“打手”事件再次成为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后来楚洁洁才意识到，这好像是她的手第一次跟男生的手接触。
　　日子不紧不慢地滑进了六年级，这一年初，楚洁洁主动跟班主任请辞大队长的职务，她觉得不爱多话的自己实在不是很适合去学校张罗各项活动，尤其像什么卫生评比之类的，甚至有一次因为评分，她还受了委屈，有个老师认为她故意将她三年级时候的班主任带的班级评为优是徇私舞弊，楚洁洁百口莫辩。非常宠爱楚洁洁的班主任倒是不勉强，很快廖鹰成了大队长。不过，廖鹰不知道个中原委，还以为是自己抢了楚洁洁的三道扛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看楚洁洁的眼神都是歉意的，而且但凡大队长的工作，他也很低调，从不申张，每次进教室前就赶紧把三道扛和红袖章摘下来。楚洁洁也不和他解释什么，但心里莫名地有一丝肯定。
　　楚洁洁没当大队长了，但依然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收发作业之类的工作一如既往。有一天，廖鹰把作业本交上来时，楚洁洁意外的发现在黑皮封面的作业本上，某人很不显眼地刻画了“廖英雄”三字，之所以说是刻画，是因为没有任何颜色，一般人完全不可能注意到，但楚洁洁真的发现了，立马抬头望向廖鹰，对方一愣，马上明白怎么回事，脸红了头低了低，楚洁洁轻轻一笑，心里道，男生果然幼稚。第二天，作业本照常收上来时，那刻画的几个字已经没了痕迹。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秘密又多了一个。
　　其实楚洁洁和廖鹰所在的这个班级虽然不是实验班，但确实是年级里成绩最好、学生最好管理的班级，班主任任老师很知性、善良，也很明事理，是难得的好老师。有一天，老师因事请假，基本上一天都属于自我管理状态。班主任不在，就算学生再好管理，一上午同学们还是没忍住爱玩的天性，尤其在任老师的语文课改为自习课上叽叽喳喳。学习委员楚洁洁管理了几下，作用似乎不大，尤其是看到廖鹰也跟着同学开玩笑，男孩子怎么都是好动一些。楚洁洁就更为生气了，委屈得很，忍不住地掉眼泪。廖鹰才愣住了，急忙说班干部去教室外走廊临时开会，但楚洁洁没动。过了一会，班干部也都回来了，也不知廖鹰是不是各个人派了任务，总而言之，自习教室安静下来了，而且下午的自习课也是如此。当楚洁洁去办公室送作业本时，好几个老师在那聊天，任老师班的学生太听话了，自习课静悄悄的，都在认真学习，任老师真是命好啊。楚洁洁心又莫名地像被谁安抚了一般，有点暖。
　　楚洁洁从不认为自己长得美，即便后来很多人都说她是才女加美女，楚洁洁自己一直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不笨不丑，长相真的只能算是清秀，可能有些灵动而已。所以当有一天音乐课上，音乐老师说要选派几个长得好看的女生练习歌曲参加比赛时，楚洁洁觉得这个事情完全跟自己没关系。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开始叫自己认为的漂亮女生，突然，廖鹰很响亮地叫了声“楚洁洁”，班上同学立马起哄了，而楚洁洁更是脸红得不行，死死地瞪了一眼廖鹰，而廖鹰呢，挠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坚定地迎上楚洁洁的眼睛，似乎很确定自己没有说错名字。多年后，廖鹰跟楚洁洁说，那个时候在上演“上海滩”，他就觉得楚洁洁很像冯程程，就觉得她好看，就很喜欢她。可是，这辈子说楚洁洁像这个明星像那个明星的人很多，说她像赵雅芝的，真的只有廖鹰一个。到现在楚洁洁也无语，不知道他当年到底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