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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一十九章 ...

  •   月桂中天夜色寒,青光皎皎影团团。

      夜,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心里面空荡荡的落寞。

      玉盘似的月亮在云层中不停地穿行着,泛着淡淡的微光,洒着冷冷的清辉。月光像一张用银丝线编织而成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世界的所有角落,白晃晃一片亮堂。

      将昏睡过去的宸儿抱上马车,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下车,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肉被生生剜离开一样,心痛难当。

      下车看到站在马车前暗自抹泪的书砚和雪砚,我毫不犹豫的跪到地上,她们二人见状,也同我一起跪下。

      “格格,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走吗?”书砚哽咽着问我。

      我摇头,强忍住眼泪拉起她们二人。

      把一封书信交到书砚手里面,我嘱咐她:“书砚,这封信到了杭州后你去WaitingBar交给一个叫陈彦波的人,他看了自会安排好你们的。”然后又递给雪砚一个包袱,同样嘱咐道:“雪砚,这里面是两千两银票和能够让宸儿昏睡的药物,你记得千万收好。”

      书砚和雪砚声泪俱下,我硬推着她们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催马启程。

      宸儿,请原谅妈妈的自私,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也不想和你分开,可妈妈必须要留在这里等你阿玛回来,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妈妈不能丢下你阿玛不管。

      待马车终于从视线中消失,我终于忍不住,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地间,只余下无穷无尽的孤独,比寂寞还悲哀的孤独。

      过了月余,彦波写信说宸儿已经平安到了杭州,并且书砚和雪砚他也做好了安排,叫我不要担心。

      收到信的当天我便重开金至尊,开始全副心思投入到工作上面,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并不觉得有多累。

      许晶晶跟着十四阿哥去遵化给康熙守陵了,她走之前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我们这一对难姐难妹以后将要散落天涯永无相见之日了。

      不去店里的时候,我会泡一杯茶在阁楼上独坐一天。偶尔抬头仰望黄昏的四角天空,静看风吹云动,流光飞舞。偶尔也想去回忆些什么,可打开记忆的砸门才发现,那些曾经发生的故事早已经被荏苒的过往给覆盖住了,竟是不敢去揭开岁月的面纱。

      雍正元年的春节热闹无比,像是要把去年的都补回来一样,从腊月二十八那天开始,大街小巷便是鞭炮声不间断,不分黑天白夜。

      除夕夜,我自己下厨煮了一桌子菜,还特地买了一坛酒。盛饭的时候竟然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连着盛了三碗,待反应过来也没有刻意去纠正。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竟是毫无食欲,于是便只顾喝酒。可似乎老天爷不怎么待见我,连喝口酒都被呛着了。

      趴在桌子上咳嗽好一阵,眼睛一片模糊,我干脆再拿起酒坛子仰脖子大喝一口,如愿的再次被呛到。眼里的水蒸气终于凝结成水珠滑落出来。

      不知道被呛了几次,手里面的酒坛子被一只略显消瘦的手拿走,我抬头望去,来人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我,眼里面的愤怒和怜惜对半分。

      “棉花糖……”我扑进他怀里面,感觉到他浑身一颤,手里的酒坛子应声落地。

      就像在野外流浪多时的旅人终于找到出路一般,高兴之余尽显疲惫。我脑子里嗡嗡一片响声,停止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此刻靠着的胸膛滚烫而且令人安心。

      埋在心底的哀疼随着意识渐渐散去,我似乎听见了一声绵长的叹息,似乎听见有人在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可我无心理会,身子轻飘虚浮,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似的,只觉得自己已经越走越远,直至无法回头。

      我又陷入了那个梦境,秋风萧瑟的季节,锦衣华服的清朝男子,苍凉孤寂的背影,刻着一个“九”字的圆形玉佩……

      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识,男子依然悲伤地念着那首《锦瑟》,“胤禟……”我出口喊他,那背影却突然一下消失了。我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却是脚下一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吸引着急速往下坠落。

      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我张开口想要喊叫,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全身上下都被挤压得生生发疼,仿佛活生生被人剜肉剔骨一般,疼得撕心裂肺。

      黑暗中那个背影再次出现,他的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亮光,他依然是那个背朝着我的姿势,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却怎么都靠近不了……

      我挥舞着手臂胡乱挣扎,总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些什么,总觉得此刻如果不抓住,那么以后将永远都留不住。

      脑袋似醒未醒之间手臂被一个人紧紧握着,随即便是一阵呼喊:“笙歌,快醒醒,快醒醒啊……”

      费尽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十三阿哥满脸焦急的看着我,见我睁眼,握着我手的力道猛然加重,直到我皱眉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收了力道。

      想到昏迷前的那一幕,我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道:“十三爷,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喝醉了。”他抢过话头,于是两人都不再提昨晚上的事情。

      我和十三阿哥认识那么多年,有些话,不必说亦是明白的。

      我生了一场重病,在家里足足养了半个月。在这一场大病中,我度过了三十岁生日,正式迎来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生辰当天,蛮儿出宫来看我,她还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大济,而且是和以前很不一样的大济。

      仿佛见到亲人一般,我激动万分,同时也很困惑,连忙追问事情的缘由。

      原来那一年大济母子被四阿哥从刑部大牢救出去后刘大婶就生了一场重病去世了,是四阿哥收留了大济,还给他改了名字。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大济竟然就是那个邬思道。

      我隐约记得那一年四阿哥生辰,在雍亲王府里有一个人在我哭的时候给了我一块手帕,还安慰我不要哭。那时候我失去记忆什么都给忘了,现在想来,那个人不就是大济吗。

      蛮儿缠着叫我进宫去陪她,我几番推辞不下便也应了她。再过不久,弘时就要出事了,我去陪陪她也好。

      进宫前,我找到十三阿哥,把金至尊的地契交给他,叫他转交给九福晋董鄂氏。

      现如今九贝勒府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董鄂氏是个好女人,她一个人要养那么一大家子人,我理应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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