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世家同人之北燕归秋》月上梅梢

27、第 27 章

　　大帅府依然笼罩在一片哀戚肃穆之中。金燕西和张逸山在府前下了马，立刻有士兵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迎出来，张逸山认得这是张作霖麾下很得信任器重的一名大将，叫做廖苍的，如今张作霖死了，他应该是这大帅府中主事的人之一了。

　　简单说明来意，廖苍也十分意外，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点头郑重道：“大帅的死，我们也认为是日本人从中做的手脚。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果真像大当家的所说，那日本人图谋东北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论理，这事儿我们责无旁贷，但是之前我们已经和白总长达成了协议，关东军以后会成为北京政府军，所以现在……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办，我觉得大当家的还是和白总长商量的好。”

　　这人的话一出口，金燕西和张逸山心里都是一沉，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忧：这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是要跟着白雄起走了，唯白雄起的命令是从，至于其他的，都要退而求其次。

　　依照张逸山的脾气，就想当场发火，怒斥这个混蛋王八犊子，心想张作霖怎么能器重你这么个东西？他尸骨未寒，你就捡好了高枝儿。可是他毕竟是鸿雁山的大当家的，哪能这么冲动，只好把一口气硬生生憋在心里，闷闷道：“既然如此，就请将军带路，让我和燕西去见见白总长吧。”

　　“没问题，我这就带你们去。”或许连廖苍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地道，因此脸上竟然陪着笑意。

　　金燕西叹了口气，暗道到最后，还是要和白雄起走这一个回合？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谈出个结果。

　　白雄起如今就住在大帅府，听说张逸山和金燕西来了，心中不由的狐疑，命人快快请进来，在两人出现在花厅那一刻，他沉思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微笑，热情的走上前道：“大当家的，燕西，没想到又见面了，来来来，快请坐。”

　　张逸山用尽了力气才把心里的火憋下去，看着白雄起大模大样的坐在主位上，这土匪头子心里不平衡啊，唏嘘啊，他妈的大帅尸骨未寒啊，大帅府就被这混蛋老小子给鹊巢鸠占了。土匪头子心里能不恼火吗？偏偏为了大局，还不得不憋屈着。因此沉着脸坐下，也不出声，摆明是要把事情都交给金燕西来办了。

　　“知道总理国务繁忙，想必这是要回北京了吧？本不该多来打扰，只是事情紧急，关乎我东北三省的安危，所以燕西和大当家的冒昧前来，唐突之处，还请总理见谅。”金燕西却没有张逸山那样明显的不快，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七少爷，这一年来跟着赵军师学兵法，越发知道隐忍的重要，成大事者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没办法验证，而如今在白雄起面前，从自然的流露出这个微笑起，他就知道自己终于做到了。

　　“燕西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生疏吗？”白雄起喝了一口茶，心中不由的感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前听秀珠说这败家子回到北平，还以为他又成了一只没骨头的癞皮狗，为此他还和白秀珠大吵了一架，把妹妹关在家里足有两个月，却最终也没有犟过那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还是让她自己看着办了。却没料到转天就听说他劫持了元立峰，救出了冷清秋和欧阳于坚，自己却又再度失踪。白秀珠在家里每天哭的泪人儿一样，他也一直以为金燕西是死了，甚至都没费心去元立峰那里打听，只说这样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怎么可能放过那小白脸？谁知这次来了沈阳，才知道金燕西不但没死，反而又回了鸿雁山，现在俨然是土匪窝里的四当家了。

　　本来这也不关他白雄起的事，金铨已经死了，一个七少爷能翻起什么大浪？更何况自己肩负着收编关东军的重大责任，一旦成功，则他在政府里的地位将彻底牢固，再也不可破，甚至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张逸山来吊唁张作霖的时候，他也听到手下报告过金燕西本来来了，却未来相见，心中也没在意，却怎么也没料到，在自己回北京之前，这小子又杀出来了。不禁在心中暗自琢磨，究竟是什么事，让金燕西竟然亲自来见自己。

　　不过金燕西没让他多费猜疑，开门见山的将来意说出，最后沉声道：“事关东北兴亡，燕西希望总理能以大局为重，将关东军暂缓北调，以解奉天燃眉之急。”

　　白雄起定定看着金燕西，似在琢磨他这番话的真假。金燕西知道他性格多疑阴沉，更何况自己在这种关头提出这个要求，就好像是来和他抢关东军一样。一个不慎，就会让这老狐狸心生疑虑断然拒绝，因此也便坦然看着白雄起，一字一字道：“燕西所言，句句属实，只待日本人知难而退，总理随时可将关东军北调，鸿雁山只是土匪窝，不会痴心妄想，更不会落井下石。”

　　白雄起嘴角微微一抽，金燕西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脚，但也唯因如此，更显出他不卑不亢胸怀坦荡。白雄起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取舍了。

　　“燕西，实话和你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现在中华大地上是烽烟四起，不但各国列强，即便是那些土匪劣绅，也够让人头痛的。偌大一个北京城，竟不能有一支像样的政府军。之前大帅在时，总统就力邀他进京，大帅也说会慎重考虑。谁曾想天不佑我中华栋梁，竟让大帅突然西去。我和总统亦是唏嘘不已啊。临来之前，总统更是殷殷叮嘱，让我务必带关东军北上，如今已迁延多日，燕西，你这着实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金燕西心中长叹一声，知道白雄起最终还是不肯相信自己。他徐徐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看着对方，沉声道：“总理，恕我直言，张大帅成立关东军，十几年如一日守护东北这方土地，令俄国人日本人即使眼红这块肥肉，亦不敢下嘴，若是大帅未曾横遭不测，他岂会置东北于不顾？总理与总统心系家国，这个燕西理解，然东北形势比起北京，何止危急万分？还请总理三思。”

　　白雄起深深看着他，摇头道：“燕西，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衷。关东军，即日就要北上。至于东北形势，未必就像你说的这样危急吧？我答应你，一旦东北陷入危局，我会尽我最大所能派兵支援解困。”

　　“放你娘的屁。”一旁坐着的张逸山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大吼道：“东北还没沦陷呢，你他娘的都不愿意留下一兵一卒帮我们守住东北。却说什么沦陷了才派兵支援解困，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儿呢？呸，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你这话他妈的虚伪透顶。”张逸山气呼呼走到金燕西面前：“燕西，不用和这王八蛋废话了，我们走，妈的真是树倒猢狲散啊，张大帅就是死得早，不然轮得到你这样的混账东西来夺他的关东军？”

　　白雄起让张逸山一席话顶的心头火起，偏偏又无言以对。再看金燕西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都没有为那个土匪头子的话向自己道一声歉，便跟在对方身后向门口走去，他又不能命手下截杀了张逸山和金燕西，知道这还是东北的地盘，张作霖在的时候和这些土匪交好，若是现在就杀人，只怕会影响自己收编关东军。

　　因此心里的这一口气竟是发泄不出来。只好冷冷对金燕西道：“燕西，你出身世家身份高贵，何苦和这些草莽土匪混，你若还认我是你三哥，就和我一起回北京，你父亲是前任总理，政府中多少知交好友？你如今又有了出息，还怕不能平步青云吗？何况秀珠以为你死了，每日里在家以泪洗面，哭得我是又心痛又心烦，怎么说你们也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了，什么过节不能揭开去？你说是不是？”

　　他已经看出来了，金燕西对鸿雁山的土匪十分重要，要报复张逸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墙角挖过来。想那金燕西出身高贵，定是无可奈何为了活命才会栖身于鸿雁山。自己既露出诚意，又暗示他可以和秀珠结婚，从此后他是自己的小舅子，还怕自己不尽心帮他吗？如此美事儿，怕是他连做梦都想不到的，虽然他不待见金燕西，但是为了看这土匪头子大受打击的表情，这点牺牲也算不上什么。

　　因说完那一番话，就等着金燕西惊喜转身感激涕零，却没料到金燕西只是站住了脚步，好半晌才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喃喃道：“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没错，我是曾经的金七少爷，可是那些富贵，却只养出了一个软骨头的孬种金燕西。鸿雁山是土匪窝，可是这土匪窝教会了我何谓情义何谓担当，何谓家国何谓牺牲。在我眼中，这土匪窝，其高尚道义远胜那纸醉金迷的北京城。道不同，不为谋。白总理，我们鸿雁山已经尽过礼数，你既然不肯留下一兵一卒助我们守东北，就别怪我们另用手段。关东军究竟是情系东北还是情系你们北京城，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燕西，你当真要和三哥作对吗？”挖墙脚不成，还让金燕西冷嘲热讽了一通，不由让白雄起恼羞成怒，阴沉着声音森森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