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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进京了吗?在哪儿遇到他的?”说完,就见金燕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咳了一声道:“那个……我下山后没在秋城呆着,回北京了……”接着就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对这些粗鄙的土匪他是从心里惧怕和瞧不起的,恨不得自己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他们知道才好。但是这一次再回来,看到这些以前会让他做噩梦的面孔,竟然会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觉得什么事都应该告诉他们,就好像是对自己的长辈一样。

      这当然不是因为鲁文华又一次救了他,而是下山后这三个月的经历:面对清秋的愧疚和无望,面对白秀珠的无力和无助,面对生活中那些无奈和不得不忍受的心酸,让他饱尝了人情冷暖举步维艰,事实上,这三个月来,除了清秋,他回忆最多的便是这些土匪,有时候梦到这些看似穷凶极恶其实却非常仗义善良的家伙,醒来时还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虽然在山上有时也挨骂,可是那和做工生活中被毫不留情的羞辱责骂竟是有很大的不同。

      张逸山等人听了金燕西的经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都为他感到惊奇。只有细心的赵军师感到了金燕西这次上山和之前在山上时的变化,不由得微微点头。

      “成,你小子总算没丢了我鸿雁山的脸。”张逸山摸着脑袋感叹:“最后总算还把你那媳妇儿给救了出来。不过那个姓欧阳的小子也太不是东西,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连我们土匪都懂,他倒好,趁火打劫起来了,哼,下次别让我碰上,不然饶不了他。这个元立峰我是听说过的,心狠手辣,也算是一号人物,他那广东军名字叫军,其实不也就是一窝子土匪吗?怎么一点道义都不讲,还抢人媳妇呢?”

      郭西北笑道:“大哥不知道,现在世道乱,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土匪占山为王,有几支队伍讲道义啊?幸好当初把那枪给了燕西,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他怎么样呢,那个白小姐也是的,当初甩人的也是你,现在夺人的又是你,闹什么呢?”

      “这你就不懂了二哥,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何况咱们燕西这相貌啊,也是招人惦念,你说那女人还找了个德国鬼子,天天看着膀大腰圆满身毛的男人,她能不想燕西这个小白脸吗?咱们中国的女人不都认什么潘安宋玉这之类的漂亮男人?所以啊,其实像咱们这种粗野的,明明看着不比燕西差,可女人缘就怎么都比不上这小子,大哥你说是不是?”

      张逸山点点头,金燕西让他们打趣的脸都有些发红,呐呐道:“天都黑透了,你们不吃饭啊?我都饿的前心贴后脊梁了。”

      “对了,怎么把吃饭这码子事儿忘了。这些天在路上尽啃干粮了。”鲁文华猛的站起身:“混账王八羔子,都几点了?饭都让你们吞了是不是?”

      “来了来了三当家的,嘿嘿,弟兄们这不都听燕西讲故事,入迷了吗?”原本来喊众人吃饭的土匪连忙跑过来,陪着笑鞠躬,却被鲁文华刮了下后脑勺:“什么故事,屁的故事,这都是真事儿,是真事儿就不能叫故事,一群大老粗,什么都不懂,滚滚滚……”

      金燕西低头暗笑,鲁文华从来都是这样,只顾着骂别人,不想想自己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加上他性格随和,是最能和土匪们打成一片的人。

      吃完饭,金燕西原本的屋子已经安排人进去住了,张逸山就让他住在赵军师的隔壁,现在兵荒马乱的,就这三个多月,又有好几十人因为走投无路投上鸿雁山。谢天谢地的是,这一回来的可不都是大老粗,还有两个识字儿的,不过金燕西既然回来了,张逸山自然还是更信任他,这是后话,不提。

      当天晚上,赵军师在炕上抽着旱烟,问地上的金燕西道:“怎么?决定就留在鸿雁山了?你知道你这次回来,大当家的可不会再让你种地打柴了,你虽然不是他干儿子,他心里已经把你当儿子看,你之前说的那些事儿,让他替你心里憋屈的慌,到时候要你学功夫练枪法,你吃得了那个苦吗?”

      金燕西笑道:“如果是刚上山那会儿,还真不行,现在不一样了,我什么苦头没吃过啊?不就是摔的鼻青脸肿吗?枪子儿都挨了两颗了,再没什么不能挨的。”

      “好,有这个志气就好。”

      赵军师拍案大叫一声,接着又吧嗒了两口旱烟,呵呵笑道:“这人啊,就怕习惯,我之前只抽烟卷儿,刚抽旱烟那会儿,就觉着怎么这么难抽呢?现在可好,几位当家的从县城里给我买来烟卷,我都不想抽了。你要是真能横下一条心,将来准保有出息。我老了,眼睛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就得瞎。这世道却是一天比一天更乱了,那些洋鬼子都瞅着咱们中国是块肥肉,虎视眈眈的,将来只怕这鸿雁山也难保太平。几位当家的都是大老粗,连个字也不认识,刚上来那俩小子不知道底细,也不能完全信任,想来想去,倒还只有你,能继承我这衣钵。从今儿起,你白天跟着大当家的练功夫枪法,晚上就跟着我学会儿兵法,真要到国难当头那天,咱们怕是不能死守着这鸿雁山做缩头乌龟了,到那时这东西要有大用的。”

      “老爷子,那……我哪行啊?”金燕西连忙摆手,却听赵军师笑道:“有什么不行的?都能下狠心练功夫枪法了,学点兵法倒畏畏缩缩的,不会排兵布阵,那就是个血勇之夫,一辈子当大头兵的材料。可要是会了排兵布阵,那就是将军元帅,你别看大当家的不识字儿,可他在这方面也是很来得呢,早年那几场战斗,我在旁边看着,也不得不佩服他,你怎么着也不能比他差啊。”

      让赵军师这么一说,金燕西心里也有点儿痒痒了,男人有几个不盼着顶天立地出将入相的?他以前不是这种人,然而现在饱经沧桑,生活跌宕,越发意识到为什么父亲以前要争总理那个位子,要在宦海苦苦挣扎沉浮。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对父亲说的话,竟是无比天真幼稚了。

      就这样,金燕西再次上山后的地狱生活开始了。

      “啪……”的一声枪响,拴在绳子上的苹果应声而落,诺大的比武场上,顿时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大哥,我看燕西再练两年,这枪法可就超过你了。你看看,十枪里有七枪打在丝线上而不伤苹果,这在咱们山上也是数得着的了,他也才练了一年多而已。”鲁文华和郭西北站在张逸山的两侧,望着被土匪们簇拥着的金燕西,脸上都露出由衷的微笑。

      “那又怎么样?他就是成了神枪手,我也始终是他师傅。”张逸山哼了一声,脸上满是自豪和得意。

      “我也真没想到,燕西的悟性这么高,我原本以为,他学那些兵书能快一点儿,没想到他这枪法也没落下,就是身子骨还是有些单薄,功夫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啊。”赵老爷子捻着山羊胡,他的眼睛又蒙上了草药纱布,这一次都过了半个月,还是没解下来,所以山上的土匪们心情都有些沉重,生怕老爷子就这样瞎了。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山下忽然传来急促的大叫声,接着两个汉子咚咚咚跑上来,面上都带着潮红,显然是一口气跑上山的。

      “干什么?慌里慌张的。”张逸山笑骂着走了过去:“让你们两个今天去林县进些油盐酱醋,怎么?让狗撵了?”

      “大当家的,不好了,城里到处都在说,说……说张大帅的火车不知为什么爆炸了,大帅当场毙命。”

      “什么?你……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张大帅他……他怎么了?”热闹的比武场上陡然就静的落针可闻,张逸山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一把揪住了面前土匪的领子。

      “大当家的,张大帅坐的火车爆炸了,大帅……大帅死了……”土匪们黯然重复了一遍。一直以来,张作霖和鸿雁山的感情很好,也没有逼迫他们入关东军,和张逸山更是有一股子惺惺相惜的豪情,虽然两人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事实上,说是情同手足也差不多。

      张逸山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金燕西和鲁文华都连忙扶起他,过了好半天,这个土匪头子才猛的拔出枪,一连向天空放了十枪,他才颓然垂下胳膊,红着眼睛大吼道:“谁干的?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去,给老子我打听出来,老子我要宰了他全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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