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寸流年》爱吃爱睡的猪

36、第三十七章

　　“向和煦，向和煦。”

　　“怎么了？”正在发呆的向和煦惊醒，看看下面的学生。学生们个个都是一脸诡异的笑容，让向和煦心里有些发毛。

　　“向和煦，你这是在上课啊，怎么讲着讲着就忽然发起呆来，还花痴地笑，你要秀幸福也没必要这么大庭广众吧。”

　　向和煦一听，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不过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厚脸皮，嘿嘿一笑，道：“怎么，妒忌啊，有本事自己也去找一个秀给我看啊。”

　　“你你你，向和煦这是一个老师说得出来的话吗？”

　　向和煦微笑，“你现在不就听到一个老师说了吗。”恰好下课铃声响起，向和煦把教科书一收，笑道：“下课，吃饭去吧，拜拜。”然后扭着小屁股走出教室。

　　半路上遇见张雅泽，正在给一个女学生讲解着些什么，向和煦对他微微一笑，继续往办公室走去，但是没一会就被张雅泽给追上了。

　　张雅泽有些微喘，笑道：“要去吃饭吗？”

　　“嗯。怎么，想请我吃饭？”

　　“那你愿意去吗？”

　　向和煦嘿嘿一笑，“免费的午饭不吃，那是笨蛋。”

　　张雅泽笑道：“那正好，寒假刚发现了一个好店子，吃过两次，确实不错。”

　　“嗯。”

　　向和煦细细打量这家饭店，装修得确实很吸引人，用的都是些上好的材料却并没有给人很华丽的感觉，而是清新而雅致，不禁赞叹他好眼光。

　　“呵呵，这其实也是朋友带我来的。”

　　“女朋友？”向和煦一脸八卦相。

　　正在喝水的张雅泽被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解释：“是女孩子没错，不过不是女朋友。”

　　向和煦看他这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你紧张什么啊。不过，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张雅泽轻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也在想是为什么？”

　　向和煦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声笑起来，“你这是什么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嘛。”

　　张雅泽笑而不语。

　　向和煦低头继续吃饭，忽然想上洗手间，站起来对他微笑，“我去个洗手间。”看到张雅泽微一颔首，便举步向洗手间走去。

　　“向和煦？”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向和煦回头却看到一个打扮得很艳丽的女子，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好像并不认识她，疑惑地开口：“请问，你认识我吗？”

　　那女子听到这句话嘴角扬起一丝讥诮的笑，道：“果然你也认不出我来了。也是！我是许安安。”

　　向和煦听到这个名字，瞪大眼睛看着她，竟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竟然是许安安，那个安静秀气的许安安！

　　许安安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是认不出来吗？”

　　向和煦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有些惊讶，你变了好多！”

　　许安安又是一声冷笑，“是变了很多。”

　　向和煦微笑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那个圈子里，许安安是最难接近的那个，她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虽然她并没有李嘉致那么冷，可是却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向和煦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静，总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听着他们说话，问到她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一两句。

　　许安安看她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她，接着开口：“有空吗？待会我们聊聊。”

　　向和煦有些诧异她问她这个问题，她们之间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安安看了看手机，道：“现在1点半左右，我们两点半在对面的咖啡厅，可以吗？”

　　“嗯。”

　　许安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又扬起一丝微笑，转身离去。

　　向和煦满腹疑惑地走回餐桌旁，笑着对张雅泽道：“我刚刚遇见了一个朋友，约好一会聚一聚，你先回学校去吧。”

　　张雅泽微笑着点点头，并不问什么。

　　下午三点左右，向和煦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许安安。她优雅地坐在了她对面，淡淡地道：“久等了。”

　　向和煦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好吗？”

　　许安安脸上一愣，随后笑道：“好与不好，反正都过来了。”许安安从包里拿出烟冲向和煦摇了摇，“介意吗？”

　　向和煦微一愣，随后笑着摇摇头。

　　许安安得到她的许可后，抽出一支烟点燃，慵懒地抽起来，看着对面安静的向和煦，笑道：“你变了很多。”

　　向和煦微笑，“变漂亮了吗？”

　　她微一愣，随后大笑，“只有这点没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和厚脸皮。”

　　向和煦笑而不语。

　　许安安慵懒地吐出一圈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呵呵，别说你不想听，你知道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叙旧的，讲故事对我们都是解脱。”

　　向和煦没想到她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忽然放开了，笑着说：“好啊。”

　　许安安弹了弹烟灰，开口：“有一个女孩，她爸爸吃喝嫖赌什么都沾，每次喝醉了或者赌钱赌输了就打她妈妈，往死里打，女孩总是恨不得他死掉。女孩总是很自卑，渐渐不敢和朋友们说话，虽然他们对她都很好。哦，有一次女孩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你猜她的初中跟她说什么？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她一个同学问她你是不是被你爸爸给那个啦？哈哈。”许安安边说边笑个不停。

　　向和煦满脸凝重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许安安吸了一口烟继续开口：“那个女孩羞愤地跑出去，蹲在大马路上哭，然后女孩发誓总有一天要离开那个家，所以女孩拼命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很好，女孩越来越安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个文静秀气的人，谁都不知道她的城府有多深。然后女孩高三毕业的时候，她爸爸真的死掉了，醉驾撞了车，女孩很高兴，买了一瓶酒一边庆祝一边哭。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那么伤心，哭得死去活来的，每次看到她妈妈在哭就觉得很好笑，很可悲。可是爸爸活着的时候虽然混账可是毕竟还是会赚一些钱回来，现在他死了，所有的重担就全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妈妈总是要工作到很晚，因为女孩考上大学了。哦，对了，女孩的爸爸还把一对中年夫妇给撞死了，她妈妈一有空就会到那户人家家里去等那对夫妇的女儿和儿子，想跟他们道歉，可是她妈妈等啊等啊却总是等不到他们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最后的最后，有个很像电视剧八点档的剧情出现了，女孩的妈妈竟然身患重病，急需一笔很大很大的医疗费，然后那个女孩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中年富商，给他当情妇，可是后来，妈妈还是死了，但是女孩为了养活不学无术的弟弟，还是继续给那个富商当情妇。”许安安轻笑出声，接着道：“向和煦，那个女孩是我。所以我变了，或者说这才是真的我。”

　　向和煦惨白着脸，低声道：“安安，不要说了。”

　　许安安冷笑，“不，我要说，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从高一的时候我就喜欢韩子依了，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男生，他是第一个说我很有气质的男生，呵呵，我从来没想过会认识这样的一个男孩子，我无数吃偷偷看他，看他在台上的意气风发，看他在台下和朋友们打闹，看他打球的时候的阳光健康，可是我知道安童也很喜欢他，在那么完美的安童面前我只能藏起自己的爱慕。可是后来你出现了，竟然是你，向和煦。”她掐灭的手中的香烟，神情有些慌乱，“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漂亮大方的安童的话，我会觉得，啊，这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你，你那么平凡，要相貌没相貌，甚至不聪明，假装天真无知，扮可爱，有时候还会耍点小心机，别否认这个，我看得很清楚！所以我很生气，韩子依怎么会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她甚至比不上我！可是我更气我自己，我讨厌你，从一开始就讨厌你，向和煦，是你抢走了韩子依。”

　　向和煦别开脸，不停地喘气。

　　许安安忽然又笑了起来，道：“更可笑的是，我后来发现我只是妒忌你，妒忌得快要发疯了。为什么你可以每天笑得那么没心没肺的，而我就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阴暗地过日子？高三毕业后有一次我去学校，那时候你们还在上课，我看到你爸爸来接你了，你爸爸开着一辆豪车，长得那么英俊，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还会对你很温柔地笑，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在心里是多么多么难受，难受得我想哭也哭不出来。”

　　“安安。”向和煦大声喊她，“不要说了。”

　　许安安面目狰狞，狠狠道：“我要说，这个故事才是开始呢。你知道韩子依跟我在一起过吧？呵呵，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吗？你肯定想不到。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去了美国，消失得无影无踪，韩子依也不会那么失落，整日喝得烂醉，也不会和我发生关系。”

　　向和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许安安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妩媚一笑，道：“对，我趁他喝醉了，和他发生了关系。我知道韩子依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要得到他只有这种办法。可是，向和煦，他一晚上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而且你绝对想象不到他第二天早上醒来那种表情，痛苦地自责，你知道他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是：和煦，对不起！哈哈！”

　　向和煦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梗着什么东西，让她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悲伤地看着她，安安她，到底是爱韩子依爱得有多深，才会用这样的手段得到他，不惜伤害他！

　　许安安又是一笑，“向和煦，别用那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得到他了不是吗？”

　　向和煦终于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哑声问她：“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和他分手了？明明你这么辛苦才……”

　　“是啊，明明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得到他！可是他没钱啊，他不能给我妈妈付医疗费啊，那个中年男人可以，所以我跟了他。”

　　“安安。”向和煦低声喊她，只觉得很心疼她。

　　许安安冷哼一声，“向和煦，跟你说了不要用那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圣母玛利亚的嘴脸了！”

　　向和煦咬住唇，说不出话来！

　　许安安见状，笑道：“向和煦，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呢，如果你知道下面这部分真相，还能用这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那我就真的是很佩服你了！向和煦，我爸爸撞死的那对夫妇姓向，死于6月25日，你的生日那天。”

　　向和煦的脑子嗡的一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段并不明确的回忆涌上心头……

　　6月25日，她17岁的生日，爸爸和妈妈给了她一个惊喜，来接她，说要带她去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庆祝生日，不过要先去接苏晨。她很开心，坐在后面不停地说话，忽然想起下课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生给她变了一个很幼稚的魔术。“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右手也伸出一根手指，要怎么才能把这两根分开的手指变成一对呢？”她微笑着问父母，两人均要了摇头，转过来来看她，她慢悠悠地把两根手指一碰，收回左手的手指，同时右手做了个“V”字型，爸爸妈妈乐得哈哈大笑，然后车祸就发生了，就那么快乐的一瞬间，永远定格!

　　这些年以来，向和煦常常回想起这个场景，然后不断自责：如果当初没有变那个魔术就好了，这样爸爸就不会回头，这样就不会发生车祸了之类的……

　　许安安看着向和煦痛苦的神情，又抽出一根烟抽起来，淡淡道：“怎么？现在没办法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吧？”看对面脸色惨白的向和煦没有说话，又接着说：“向和煦，虽然我爸爸害死了你的爸爸妈妈，可是那是他造的孽，我没有必要替他还，而且他自己也死了，我不欠你什么！呵，我妈妈那么坚持地等在你家门口，你见也不见就去了美国，最后她死的时候还交代我要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不会道歉，因为我不欠你。当我含着泪跟韩子依说分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不欠你；当我出卖自己在那具腐臭的身体下承欢的时候，我咬着牙告诉自己我不欠你！向和煦，我不欠你。”

　　向和煦听到这话，忽然很想笑，“安安，我从来不觉得有谁欠我什么，包括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不觉得你欠了我，我们个人有个人的业障。可是安安，你欠了韩子依，也欠了李嘉致。你很清楚李嘉致喜欢你，他为了你的事情，和韩子依绝交了，安安，如果你还对这些朋友有一点情分，就去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吧！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吧，或者说我们一直就是陌生人，从今往后只是继续罢了。”向和煦站起来，接着说：“安安，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场车祸后，我是躺着去美国的，我成了植物人。”看了看许安安那张惊讶的脸，向和煦转身离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她们这才真的是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