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谁不懂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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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所有的假设只会想到最糟的程度，女人天生就是多虑的。
程扬大概在一小时后就回过来电话了，虽然他不改平日那份稳重的语速，电话那端的嘈杂的确让人吃了一惊，林一诺没等程扬说话，开口直接问道：“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程扬没有过多的客套，只是有点犹豫的说：“林小姐，嗯……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对你讲。”
她的心头微微有些发紧，感到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急忙接着追问：“是不是子俊出了什么问题？”
“赵伯父去世了。”程扬没有过多的交待事情的过程，简单的一句话，惊的林一诺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对于赵子俊的父母，林一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些年来，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她对这二老打心底里喜欢。
程扬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两天前，赵父忽然觉得心脏不舒服，等拉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呼吸，医生诊断是心梗。事情忽然到任何人都感到意外，这事打击最大的还是赵子俊，从他昨天赶回家的那一刻起，在灵堂里他没有哭，却一语不发的跪了一夜，任谁都劝不动他。相比哭出来，沉闷的赵子俊让程扬担心极了，他只能待在赵子俊身边，随时待命。
听完程扬的话，林一诺只是轻轻的回了声：“我知道了”。默默了挂断电话，眼泪随即不听话肆意流了下来，即使是夏季，温热的眼泪依然能感到身体的严寒，她不明白，这一刻的眼泪是为什么。
长途车很快驶向了C城，林一诺顾不了周围人看她时的惊讶表情，只是快速走下车。她不知道如何在车站坐上的出租车，只是迅速的说了地址后，陷入沉思中。
其实她一直觉得赵子俊的父母一定是这世界最好的准公公准婆婆，他们二位对她的好早就超过了对家中任何一位孩子的爱。
“小姐，你说的地方到了。”出租车司机连说了三遍，林一诺才反应过来，这一路她在想什么，早在各种错乱的惊慌中忘记了，当她付了钱推开车门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迷乎了，这里竟然是机场，并是她原计划的回家。
什么时候，她的思维跟不上自己的想法，跑到机场。
临近夏末的黄昏，虽然中午下了阵中雨，雨停了后，天空一样的蓝，甚至可以看到西边天际那抹带着橙红的光晕，渲染的十分迷人。这样的天空，风平浪静，看不出上一刻的中雨天，而她竟然错乱的走错了回家的路，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在机场的候机楼里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稍微理了理思绪，毅然决定去趟赵子俊老家，她真心的想送赵叔叔最后一程。打听了机场今天所有的航班，已经没有可以选择航班，只能选择第二天的第一班飞机。
晨曦的阳光像一道道美丽的金色丝带，洒落在飞机的机身上，林一诺眼神空洞的看向天际，那里蔚蓝透明，那里简单干纯净。她多么希望人的感情能像此刻的天空一样，透明到不掺杂一丝杂质，不喜不悲的过下去。
一小时的飞行距离其实并不遥远，来不及想想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飞机已经盘旋在赵子俊家乡的上空，渐渐离地面越来越近。这时，林一诺才深深感到与赵子俊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对于他们此时的关系，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见面，没有了任何交集，心绪才不会被这些事情打乱，她还是她，原来那个简单快乐的林一诺。
直到飞机平稳的落地，平稳的停下来后。林一诺才打开手机，这时还早，清晨的八点五十分，她已经到了。她从昨天的通话记录里选择了程扬的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当程扬听到林一诺到了N市，吃惊的语气即使隔着电话依然能听的出来。程扬连声说他开车到机场接她，她却不愿意让他来，只问了问灵堂是否摆在赵子俊的老家。
刚刚挂断电话，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林一诺以为是程扬，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没想到电话那端竟是赵子俊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风平浪静，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否定的肯定，从气势上就让人有些不好拒绝，他只是说：“诺诺，你在机场等着，听话，我叫人来接你！”
赵子俊口中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没有任何的多余的话，等林一诺取了行李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依然是赵子俊打来的：“是不是没听话，准备打车过来了？”
林一诺有一度以为赵子俊已经到了机场，她来回看了看周围，没人，手边的电话依然没有挂断，那头赵子俊接着话继续说下去：“诺诺，听一次话，在机场等着，程扬应该马上就赶到了。”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程扬已经赶到了机场，一方面赵子俊的老家离机场原本也不远，二方面，程扬一定是飞车赶到机场的。当程扬气喘吁吁的赶到林一诺面前，她真心觉得有些抱歉。
N市的气候显然比C城要冷许多，更加接近秋天，林一诺走出机场大厅出口的时候，一丝凉意袭倦过来，她用手轻轻摸了摸冰冷的双臂。
刚刚走到车跟前，已经看到程扬放在副驾上的薄外套，程扬指着外套带着一丝微笑说：“来之前，赵总从紫儿要了件外套，一定让我带上。”
林一诺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套上这件衣服。
有多久没见过程扬呢，自打与赵子俊分手后，程扬也渐渐从林一诺的视线了消失了，这个如同赵子俊影子一般的助手，总是那样尽心尽力的帮赵子俊做好任何一件事。林一诺常常觉得，赵子俊能有程扬这样的助手，真是替他省了很大的力气。
思绪万千，到了这一刻，她的思绪竟然无限发散中。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她盯着汽车前方的公路，却简单的问了句：“他好吗？”
虽然很简短，程扬显然明白林一诺的意思。这些年，他知道只有林一诺最懂赵总，也知道即使他不说，她一定知道这几天来赵总的状况。所以，程扬只是简单的说了句：“很不好。”
关于赵子俊父亲突然离世的事情，连程扬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样激烈，从香港接到父亲病危的赵子俊，神情竟然焦躁的失去了平日的沉稳，他不断的取出手机，翻着电话号码薄，却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出去。只有程扬知道，那个拨不出去电话，一定是林一诺的。
看着赵子俊的失神，程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根本不像平日的他，他眼神中的错乱，仿佛天下大乱。真的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的神态，那一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老板，只能默默的跟在赵子俊的身后。
从香港没有直飞N市的飞机，他们只能订了联程机票，踏上清晨第一班飞回去的班机，坐在头等舱里紧闭双眼的赵子俊，竟然多了几份苍老，程扬跟了赵子俊这些年，第一次觉得超人也有倒下去的时刻。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赵子俊只是一味的沉默着，只是在飞机即将降落在N市的地面前，赵子俊忽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程扬说了句：“我的人生很糟糕，对不对？”
程扬还没有回过神，理解赵子俊话里的意思。
赵子俊又接着说：“以前，我到底在折腾什么呢？结婚生子，如果和别人一样生活，至少父亲不会那样遗憾的离世。”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而后赵子俊只是看向飞机的窗外，程扬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那样的背影看起来还是很孤单、很伤感。
接下来的日子，赵子俊没有掉一滴泪水，这些天，程扬看到他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都消耗的眼眶深陷，麻木的表情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直到清晨程扬接起林一诺那通电话，这个男人似乎有了活的气息。
这世间，心病还要心药医，这话果真不假。
程扬也暗暗感谢林一诺能来到N市，最起码她来了，赵子俊才像个活人。这也是全家期待的事情，这么一大家子人，真的闪失不起赵子俊，假若这个男人出了任何偏差，最可怜的还是赵子俊那一家子老老小小。
汽车很快驶入赵子俊老家所在的那个村庄，这里对林一诺来说很熟悉，过去的五年间，她来过很多次这里。
她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赵子俊并没有在门口接她，等她的是赵伯母，似乎一夜间，这位善良的女人老了许多。
看到林一诺那一刻，老人的双眼瞬间溢满了泪水，而林一诺自然也是满眼泪水，她紧紧的抱抱赵伯母，轻轻的说了声：“阿姨，别太难过了，你要坚强些，子俊他们才能坚强！”
赵伯母只是一味的抱着林一诺小声抽泣，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却能深深感到老人此刻的伤痛。
悲伤似乎更容易相互渲染，并未走进灵堂的林一诺还有走进院子里面，已经满脸泪水了。这时，赵紫儿出来，她轻轻拉开林一诺和母亲，哽咽着说：“诺诺，别哭了，进去上株香吧！”
林一诺连忙用手摸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平稳了下心中的情绪，缓缓走进灵堂。
赵子俊和他的弟弟两个就跪在灵堂里，穿着白色的麻衣，神色凝重。
林一诺对着老人的遗像深深的鞠了三躬。
她抬起头，转身走到赵子俊面前，蹲在男人的对面，小声的说了句：“节哀，保重。”当她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清晰的看到男人眼中的泪水渐渐溢满眼眶，悄悄滑落到面庞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谁不懂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