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下凡，脸先着地》冯蘅

15、冯翊公主

　　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理解的老庄是绝对准确无误的。
　　老子就说了：“道可道，非常道。”

　　他实在是太形象地概括了他的思想的中心境界，那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异常准确地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故而只能就这六个字来笼统表示。
　　后人再研究的时候，觉得此六字简直是神来之句，当真是“玄之又玄”。

　　高澄说，东魏与南方梁朝关系相对比较和睦，双方经常派使节往来。他们常常就某个时事问题进行讨论，文人骚客会把这种讨论当成展现自己的舞台，主宾都竭力争锋，讨论就会变成辩论的场面。听上去高澄很热衷这种场合，因跟顾惜说到某个文人学士讲过的妙论，还会兴奋异常，啪啪鼓掌。

　　在这点上，这个世子做的真不错，他将有才能的人网罗在门下，或为自己的宾客，或直接推荐朝廷任职。
　　口干舌燥之际，顾惜终于亲自奉上一杯茶。高澄立马起立躬身，口中言道：“不敢当。”便接过去，试了温度，一饮而尽。

　　茶水是滚沸时冲的，不知那一粒颓靡花粉会不会被烫熟。
　　他睡着了。在饮过这杯藏有一粒颓靡花粉的茶水后。

　　还没到用午膳的时间，顾惜连忙将门关紧，将他搀扶到她的床上，手忙脚乱解开他衣服的前襟，找到心口的位置，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同高子进心口那种的红点。

　　顾惜继续翻着他身上的其他位置，会不会红点在别到地方出现？高澄忽然“哼哼”两声，吓得她手一哆嗦，恰在这时，门被“蓬”一声撞开，“你在干什么？！”
　　冯翊公主元仲华气咻咻站在门口，妙目瞪得提溜圆。

　　顾惜百口莫辩，可还得辩，不然在世子府乃至丞相府都没法混了。丑女、美男、茶水、昏睡、丑女正在脱光光美男的衣服……好吧，只有这几个关键词，就会在极短时间内飞边整个晋阳城。

　　顾惜咽口唾沫，看向睡得香喷喷的高澄。他的衣服还没盖严实，露出半劈肩膀——要命，这男人的肩膀肤质细腻白皙，这般看还有点小性感，真真刺瞎她的眼。

　　“可惜呀可惜！”顾惜捏起兰花指故作遗憾道。
　　“顾惜，你别在本公主面前装蒜，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子，你就是个骗子！”她大声道。

　　顾惜的脑筋已经急转了好几道弯，这时候恐怕最不靠谱的急转弯题目出给她，她都能答上来。

　　轻咳一声，“适才世子跟我谈论到‘卜’术，本小仙心血来潮，便决定为他占上一卦，结果却被你打断，”顾惜不说下去，长叹一声。

　　冯翊公主毕竟小孩子，看她一本正经，将信将疑道：“占卜？占什么？”
　　顾惜说：“关起门来的，自然是房中之事。”

　　她眉头舒展开又皱起来，“可是，你不是告诉我，你不是神仙吗？”
　　顾惜硬着头皮道：“我只说我不能飞。”

　　她陷入思索，顾惜追加一句，“公主，你好好想一想。”
　　门外的仆从已经开始张望，想来是最一开始得到了公主的命令，都不敢进来。冯翊公主挥挥手，他们便集体缩回去。

　　她瞧瞧床上的高澄，又瞧瞧捏着兰花指正在念念有词的顾惜，松掉一口气，问道：“那……我碍事了吗？占卜有什么结果？”

　　又渐渐红了脸，小声说：“真是房中事吗？你有没有算出来，我们什么时候能……”话没说完，早已羞愧地无地自容。

　　顾惜用手指剜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才几岁？圆房这种事，渠到自然成。”
　　她啐我一口，“谁说是圆房了？就你会瞎说。”但是眼中还是充满羞涩期待。

　　顾惜定一定神，“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
　　“喜从何来？”冯翊公主还是孩子心性，沉不住气，“快说！”

　　顾惜手一指一个方向，“世子即将荣升为父亲。”
　　之前她出门闲逛，发现有个衣着华丽的小妇人正趴在水潭前的大石上干呕，又吩咐身边丫鬟说要吃酸梅汤，还暗自嘀咕：月事怎的还没来，不知是得了什么疾。

　　问过身边人知道她是高澄的一个小妾，顾惜当时心中已有分寸。这是个头脑简单的小妇人，连害喜这等重要的事都不曾发觉。

　　冯翊公主呆半晌，脸色一黯，慢慢坐在高凳上，“这是澄哥哥的喜，不是我的。”

　　顾惜说：“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公主即为世子妃，应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你要真心为世子即将得子之喜而喜，方为大爱。”

　　她怔怔听完，眼中有泪，有委屈，“可我只想让澄哥哥心中只我一人，因我心中只有他，我们难道就不能相互专一得拥有吗？”

　　顾惜心中叹气。恐怕是女子都这般想，可是，一见她就向她讨要他未来的红粉知己的高澄，可以成为她的良人吗？她整日温声细语缠绕他，他并不对她另眼相待。

　　高澄这般美男子，不招惹美人，美人反招之，桃花运定会连绵不断。如果仲华只管做个妒妇，最终只会招致高澄更加厌弃。

　　顾惜认为，与其得不到，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压抑住心中的妒意专心做个称职的妻子，而非做他的爱人。后人曾说，人们总是爱的是一些人，娶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明不明白，就看仲华你是否冰雪聪明了。

　　当日，睡醒的高澄听了仲华之言，召了大夫，前往宋氏小妾处把脉，果然喜脉。
　　毕竟是少年郎首次要做父亲，不论嫡庶，还是高兴异常的。

　　这件事让他觉得自己雄风大绽，让别人知道自己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他是有种的，且那种也是很行的，是能发芽的，不是孬种。

　　为表示他对顾惜的敬仰，当然赏赐许多的钱物，她淡然谢过。他仍不满意，手掌轻抚着宋氏的肚子，“仙子可否赐名？”

　　孩子尚未出皮，不辨男女，赐名一事，确是难。顾惜把玩着他刚赏赐她的一堆东西里的一块玉佩，道：“可有辈字？”

　　“孝字辈。”高澄道。
　　“瑜，美玉也，浑然天成，打开璞石既得之，”顾惜说，“孝瑜，世子觉得如何？”
　　“孝瑜，高孝瑜。”他念叨一遍，“好名字！”

　　“瑜”这个字男女皆可用，顾惜庆幸脑筋转的快。刚放下一口气，他接着说：“小字呢？”
　　这还没完了！
　　顾惜随口说：“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德以幅之，就叫正德吧！”
　　心下想，如果生出来是个女孩子，可别怨我。

　　顾惜时常在半夜出去玩耍，念动着唯一可以利用的隐身诀。
　　夜幕下的世子府静谧祥和，别有一番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