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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落地 ...


  •   以前在仙界,飞翔就像呼吸吐纳一般稀松平常。

      仙界按照仙阶,是可以获得相应的职位和更接近东方的居住位置,年节仙阶越高越能分到更多的仙果仙丹,这就是仙界的脸面。

      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不熟的人,自我介绍,本仙仙阶五阶,现在住在东元殿五十六号,而且还一定要用很不经意的语气像谈天气一样讲出来,倍儿有面子。

      如果那个仙回敬说“本仙三百年前过了六阶,现在住在东阳殿三号”,那你就拉着脸苦笑吧!

      真正的飞翔是不需驾云的,念着口诀飞就是。
      后来嫦娥仙子和彩霞仙子示范飞翔的时候,还做了几个十分优美的舞蹈动作,还不时变换,衣袂飘飘的,真是震瞎了低阶小仙的眼。后来彩霞仙子办了个优美飞翔姿势培训班,报名费老贵了,但是还是被小仙们挤爆了门槛。

      后来为什么飞翔的时候大都驾云呢?
      最直接的原因,是为了遮丑。

      飞翔的时候脚是最难看的,如果衣裙比脚还长,看上去悬空飘荡着,像个鬼;如果露出脚,那到底是绷着脚还是竖着脚就是个问题,而且不论脚怎么放,都奇难看无比。

      彩霞仙子根据美观的诉求,就发明了驾云,将脚放在云里,爱竖竖爱横横,就算赤脚大仙也很美观,故而沿用至今。

      顾惜生来就是天仙,即便没有过二阶,驾云飞翔的本事还是可以修炼到的,只是速度不快。

      她驾云的时候不喜欢吹在脸上的风,很疼,且吹着她一头长发乱七八糟。便将自己蜷缩在云里,再扒个眼瞅着前边的路就行了。

      在人间看就是天上有朵雨做的云,飞得比鸟还快。虽然这个行径有些猥琐,但好在没仙跟她一般见识,倒也安生。

      但是,她从下界潭上栽下来属于自由落体,而且又没有仙术在身,垂直从白茫茫云层往下坠落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麻烦大了——按照加速度原理,落到地面的之前,她的身体会四分五裂,手脚不知各会落到哪个朝代。

      李白对酒言欢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酒杯多了一个眼珠子,不知是副什么场景。

      咦?没有,并没有变样!
      她有点偷着乐,再怎么说也是公派出差,王连这点都想不着,岂不笑话。

      可是,身体虽无恙,照此速度坠落,亲吻大地的一瞬,她也会分崩离析,成为肉饼。哦,不,或许是肉沫。

      忽然,眼见正下方有个小点,越来越近,到真正接近,她才发现那是一只大鸟,它正悠然地挥动着翅膀。顾惜“啊啊”尖叫着朝它奔来,等它扬起小脑袋看到她时,他们已经“彭”地撞到一起,并且摞在一起急速下落。

      地面愈发清晰。
      绿色。竟然是绿色!顾惜祈祷,但愿能落到一颗树冠上!

      果然有个大树冠!哈哈哈!多么开心!人品好,没办法。恰在即将接近树冠之时,不知从哪儿射来一支破空之箭,“噗嗤”一下扎进大鸟的身体。它一声没吭,不知是否早已昏厥。

      箭的余力将他们往一侧推了推,一仙一鸟便从树冠上方滑过去。树冠的旁边有个黑点,看不清是什么,或许是石头?妈呀,千万别——

      终于亲吻了大地。确切地说,是亲吻了已死翘翘的大鸟。到这时,她才知道这是一只鹳鸟。

      她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胳膊腿,觉得都还正常,就看向大鸟扁成饼状的身体,表示很遗憾。它的屁股处有不明颜色的物体流出。也许,是被挤出的鸟屎。鸟屎的下方,有一只爪。

      爪?
      鸟身被推开,一个孩子从地下爬出来。那个爪,就是他的手。
      他揉揉眼,顺势将不明颜色揉到眼角处。
      “你是谁?”

      他穿黑色小袍子,上身紧窄,下面肥大,个子矮小,看上去五六岁,表情严肃。
      顾惜分辨不出是哪个朝代,但已确定绝不是那个全聚德烤鸭的时代。她也不知他是什么人的孩子,不敢太造次,就拿捏好语气不紧不慢问:“我叫顾惜,你又是谁?”

      这时旁侧蹿出一稍微大一点的少年,将她往旁边一扯,“你连他都不认识?丞相府就这么唯一一个丑八怪你都不知道,真是傻透了的婢女。”

      小孩儿咧嘴傻笑。
      那人抓住鹳鸟的腿,提起来,查看一下箭矢,撇嘴说:“差一点。”
      他将鹳鸟随手往旁边一扔,早有一个侍从模样的人接住,谄媚:“世子真是好剑术!”

      又有一人插言:“那还用说?世子的剑术那是普天下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对世子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那少年身量很高,穿华服,并不把马屁当回事,也不训斥阻止,转向顾惜。
      她一惊。
      这般美貌的少年!

      他迷人的桃花源滴溜溜乱转一通,失望的皱皱眉头,“好丑!”
      接着摇头,“真是又丑又蠢。”
      踱步而去,边走边回头戏谑那小孩儿,“倒真跟你般配!”

      顾惜摸了摸自己的脸,特想找一面镜子看看她此刻到底是怎么个丑法,能让着美貌少年这般厌烦。

      他们一行人嬉笑着走远,小孩儿吸吸鼻子(顾惜这才发现他竟拖着两条长鼻涕,天!),仰脸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对刚才少年的说辞不以为意,尤其在少年羞辱他时,他表现木然,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他用的是确定的语气,而不是问句。

      他有一双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下颚还特别长。
      他小小的个子,却有很笃定的气度。
      顾惜说:“是。”

      “那,”他问,“你是天仙吗?”
      顾惜翻着白眼想了想,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你如果说不是,那我定当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又答不出来,只会更尴尬丢脸,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呢!”他说。

      顾惜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晕乎乎回答:“嗯,我是。”
      “你是个天仙。”他并无任何害怕的样子,恍然若悟般点头,“脸先着地的天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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