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三年右三年》有兔

25、在一起 在一起

　　吴格虽然嘴上答应爸妈，心里却还不大愿意去找以凫。哦，他怕以凫，他怕以凫又给他冷钉子碰。
　　吴格不来，以凫正可以多点儿时间磨练厨艺。以凫认清自己没有自学成才的天赋后，便请了铁函做老师。铁函不客气地取笑她：“唉哟，没见你谈个恋爱这么窝囊过啊！”铁函又触景生情，自嘲道：“要我说，这做饭也不用学，千万不要信什么‘管住男人的胃，就能拖住男人的腿’。我倒是抓住高竞的胃了，把他养得高高壮壮，可是他要走终是要走的，他把胃扔了也要走！”
　　以凫不答腔，专心洗着油麦菜，油麦菜细细长长绿油油煞是可爱。真真是绿油油，菜叶子摸起来滑滑的。以凫觉得好玩，递一片菜叶子给铁函摸。铁函没心情，意思意思随便摸一摸，气呼呼地接着数落高竞：“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不吃饭他跑去攀岩，他摔下来活该他！”
　　以凫把油麦菜放菜篮子里沥干水，憋着笑，若无其事地说：“室内攀岩，保护得妥妥的，摔下来也不怎样，你急什么？”
　　“我急？”铁函把锅铲挥舞起来，大声反驳，“我哪里是着急？我骂他呢我，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以凫不接话，只是看着铁函笑，笑得铁函羞窘。
　　“啪！”铁函高高举起锅铲往砧板上一拍，砧板上的蒜瓣就被她拍得稀烂。“那，你看啊，蒜瓣的皮呢就这样去，很容易的。”
　　以凫挑一根锅铲，学铁函的架势，高高扬起，狠狠拍下，“啪”一声，“咕噜”一声，蒜瓣飞到抽油烟机上去……
　　铁函炒了一盘油麦菜，以凫也炒了一盘油麦菜。
　　“铁函，明明我跟着你学的，怎么你炒的油麦菜有很丰富的味道，我的油麦菜就只有盐巴的味道，还一坨？”
　　铁函说不出鼓励的话，要不是以凫表现地这么努力学习，她早就笑场了。铁函第一次见到以凫笨手笨脚的样子。
　　以凫洗碗结束的时候，铁函终于找到她可夸奖的地方：“亲爱的，你洗碗可以洗出很丰富的味道。”
　　等到以凫磕磕碰碰勉强能应付四菜一汤，吴格终于敌不过父母的威逼，心怀忐忑找上门来。按门铃的时候，吴格在想：三年前以凫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家门，三年后任他在这儿来去自如，这是不是代表了某种变化？
　　“说明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变化了，更高了，更重要了！”吴格给自己打气，然后趁着这股勇气把门铃连按三五下。
　　“你干吗呐？”以凫打开门，气势汹汹如母老虎。
　　“我……我爸妈……我是来……”吴格嗫喏说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小声点儿！”以凫强势打断。
　　“哦……”吴格局促不安。
　　以凫也懊恼，她不是已经决定在吴格面前表现贤良淑德了嘛，怎么又原形毕露？以凫心思一转，端起满脸笑，柔声解释：“决茯在睡午觉，你这样会把他吵醒。决茯好像有点儿感冒，早上说肚子疼，我就没让他上幼儿园了，现在睡着呢！”以凫的说话絮絮叨叨，有如冬日正午的太阳，暖洋洋，懒洋洋，试图让吴格放松下来。
　　“哦。”吴格应一声，还是呆呆的。天哪，他竟然有点儿怕以凫，真糟糕！及其丢脸！
　　以凫看着眼前的呆子，心里哀叹，她怎么会喜欢上吴格这号人物呢？其实她比较喜欢强势的男人，譬如此时，他不应该在那儿发呆，而应该一把将她压在门板上，亲一口，道：“以凫，我们往东走。”然后她低低头，一脸害羞，声细如蚊回一声：“好。”
　　现实是，以凫轻轻挽着吴格的胳膊弯，柔声道：“我们到客厅说话，走路轻点儿。”
　　“好。”吴格低低头，声细如蚊。
　　以凫推一把吴格，让他前面走，自己则在他身后闷笑，笑得肚子疼。
　　看过迪尼斯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么？那只笨猫自以为聪明神不知鬼不觉靠近小老鼠时走路的姿势，吴格正在演绎。
　　“卜！”吴格踢翻了玄关处放置雨伞的伞架，急急忙忙把他归位，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以凫。
　　吴格怀着小时候做错事去爸爸小书房听训的心情转头，却见以凫在他身后笑得放肆。
　　这回以凫终于如愿以偿被压在墙角，可惜吴格却是一副不敢唐突的样子，两人面对面贴靠着，突然都没有声音，也没了动作。
　　伞架又翻了，“咕噜噜”转一圈，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视线随着不安的伞架转动，直到伞架底部轻触墙壁，挨靠着墙壁停下来，两个人都明显松一口气。这真好玩，傻傻的，紧张个什么劲儿呢，就是吵醒了决茯也不怎样。以凫转头看吴格，以为会发生一个愉快的相视而笑，可是吴格仍然一脸严肃，严肃而紧张。
　　以凫不由得心生抱歉，瞧她做了什么，原来那个意气奋发、臭屁自大的少年啊，如今……哦，唏嘘！
　　以凫放软了身段，偎进吴格怀里，踮起脚尖，亲他一下。原来吴格竟然这样高大，他不低头，她只能亲到下巴。
　　轻轻一个吻，吴格竟仿佛很受震撼，高大的身躯若有似无地发抖。以凫紧紧地圈抱着吴格，她感到抱歉极了。要怎么做才能唤回那个自信满满游戏爱情的坏小子？
　　“吴格，我爱你。”以凫特别真诚地说。
　　吴格却不那么容易相信了，反问：“不嫌我幼稚？”
　　“我错了。我才幼稚。”以凫不介意自打嘴巴。
　　“不是说三年前打碎的感情捡不回来吗？”吴格小人记仇。
　　“我是笨蛋，我为我曾经想推开你说抱歉。”
　　这是一个很好的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机会，吴格却不忍心了，笑问：“你吃错药啦？”
　　以凫松一口气，放心了，吴格变化不大，吃软不吃硬，好哄好骗。以凫俏皮答：“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天天买这错药给我吃？”
　　“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事儿得靠你自觉。”
　　“吴格你真好。”以凫赖在他怀里，舒服得滚来滚去。这么温暖安心的怀抱，她一定是头壳坏掉才会想推开。
　　吴格挂心决茯，小心翼翼地把儿童房打开一条门缝，像穿行山洞一样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决茯果然感冒了，一呼一吸间把鼻涕吹成了泡泡。吴格伸出手靠近他的鼻翼，想一想又顿住，对以凫说：“你来吧！”以凫轻轻展开手绢，一手抚摸决茯的脸颊固定他的脑袋，一手捏着手绢帮他清洁。
　　以凫走进浴室把手绢丢到洗衣机里，吴格亦步亦趋跟着。
　　以凫走到储物室找体温计，吴格亦步亦趋跟着。
　　以凫拿着体温计重回儿童房，吴格亦步亦趋跟着。
　　以凫弯腰把体温计插进决茯的小屁屁，吴格也弯腰。
　　以凫一起身，“咚”两个脑袋撞在了一起。
　　“你干吗？”以凫好笑地问。
　　吴格羞窘，嗫喏半天，终于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不是嫌小孩子的鼻涕脏，我只是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角度，用多大的力气……他生病了，我担心把他吵醒。”
　　“我知道了。”以凫轻笑。
　　“我真的不是。”吴格强调。
　　“我知道。”以凫又说。见吴格仍然不放心，以凫踮起脚尖亲他一下以加强说服力。“我真的真的明白，你很爱决茯。”
　　吴格把以凫揽抱在怀里，小小的，清香柔软。“以凫，你真好……”吴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