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替代》相逢不识

5、第五章

　　略带尴尬的叶康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把文件派发完毕后，又翻出S市的项目可研，想为出差做些准备，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不由得变得有些沉重——周末便是许岩的生日了。自己要是出差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为许岩过生日了。
　　许岩27岁生日，本来只是一个平常生日，只是最近两人本就聚少离多，又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昨天自己还因为醉酒夜不归宿，今天又要回去和许岩说自己要出差一周，叶康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要请假么？
　　真是，不好办，叶康抱头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干活。
　　一直到下班，叶康头一回没干完活就蹭回了家，趴在门口有气无力地敲门。
　　“稍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许岩的声音也有些憔悴，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趴在门上的叶康直接往前倒了下去。
　　许岩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他伸手接住叶康，问道：“今天回来的好早，怎么了？被老板骂了？”
　　“没……”叶康拖长了声音，脸还是埋在许岩怀里，不肯起来：“我没脸见你……”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许岩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叶康眼巴巴地看着许岩。
　　许岩也望着他，良久，叹了口气，说：“你啊，就不知道消停。”
　　这句责备不轻不重，可是从来没被许岩认真责备过的叶康猛然听到便觉得有些懵住。没等他反应过来，许岩已经转用揶揄的口吻：“好了好了，不管做了什么，朕都原谅你了，爱卿快平身吧。”
　　叶康满脸黑线地爬起来，不轻不重地给了许岩一拳。
　　许岩轻松化解这一拳之后摸摸叶康的头，说：“正常点了？说吧，怎么了？”
　　“老板要我出差。”
　　许岩松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哭笑不得：“我差点以为老板要强占你的精神和□□了。”
　　叶康的心突然条快了一拍，略有些心虚地坐在地上画圈圈。
　　虽然叶康没说出口，可是他的意思许岩当然明白，只是叶康的表现太像一只不小心咬了主人的宠物狗，怕被主人责骂，所以一直躲在门边，又想进门，又怕被揍，许岩随手把叶康扯进门，然后把门关上：“没事，多大事儿。”——和昨天晚上的事情相比，大概确实不能算什么大事，所以两人都还有心情互相打趣。
　　只是叶康望着许岩，满脸还是写着愧疚两个字。叶康工作忙是没错，许岩的工作，其实比他还要忙，一旦有图纸要赶，经常是通宵达旦地熬夜。即使这样，自己回来依然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家里却从来一尘不染，窗台上还养着绿萝、吊兰和铁线菊，布置得十分有情调，这里并没有自己的一分功劳。
　　自己昨天刚喝醉酒夜不归宿，让许岩担心了一晚上。虽然白天休息了一会儿，可是现在的许岩依然看起来疲惫而憔悴。
　　结果自己一回来第一件事就要放他鸽子。
　　叶康真是越想越愧疚了。
　　许岩有些无奈了：“难道要我安慰你不成？”
　　叶康眼巴巴地看着许岩。两个人在一起，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有时候明明错在一方，另一方却仿佛要为这错而产生的罪恶感负责。
　　许岩叹了一口气，凑过去吻了叶康的唇，叶康张开嘴，温热的气息从对面传过来，逗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并没有什么情色意味的吻，让人意外地安心。
　　许岩揉揉叶康的头，说：“好了吧，第一次出差，开心点。”
　　“哦。”叶康的慢吞吞地爬起来。
　　“什么时候走？”
　　“后天，去S市。”
　　“哦，S市已经有点凉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带两件长袖过去。”
　　“恩，那我收拾东西去啦。”
　　许岩挥挥手，把在自己身边闹腾的叶康赶走了，专心对付案板上的西红柿，今天叶康回来得比较早，所以许岩还在厨房里奋战。
　　叶康则乖乖地回到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许岩就发现声音不对，翻箱倒柜的声音一直就没停下来，又一会儿，就听见叶康大喊：“箱子在哪儿？”
　　“右边柜子的最里边。”
　　“哦，看到了。”
　　不多久，又听见求助声——“旅行装的牙刷在哪儿？”
　　“家里没有，得一会出去买。”
　　“哎，没有干毛巾了。”
　　“在左边的第三个抽屉。”
　　“要带拖鞋么？”
　　许岩无奈地放下刀：“你确定你是要出差，不是要离家出走？”
　　叶康探出头来嘿嘿一笑：“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吧，要不我真的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许岩点点头，说：“行，那我算是什么身份？”
　　叶康想了一会儿，说：“要跟我住一间房，那就是正室，要是敢一个人出去住，那就是地下情人。”
　　许岩哈哈一笑，把切好的菜丢下锅，说“你老板可是跟你住同一家酒店。”
　　叶康顿时泄气了：“哎，对，老板定的房间还就在我隔壁。”
　　许岩安慰他说：“我争取去S市看你。”许岩上周刚接了一个结构设计的活，这周就该出初稿了，要去S市，也是出完初稿之后的事情了。
　　叶康想了想，勉勉强强觉得比较满意，点点头，说：“那好吧。”
　　“对了，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许岩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叫姜启。”
　　“那张和是谁？”许岩又追问道。
　　“副总经理，主管工程口，你怎么知道？”叶康对许岩突然的八卦颇有些不解。
　　许岩低声喃喃了一句，只是这时他已经把抽油烟机打开，机器的轰鸣声盖过了说话声，叶康也没再追问，只当寻常八卦，不聊了便专心开始收拾东西。
　　叶康不知道的是，让许岩最近忙得团团转，又开会又改图的工程公司的老总，名字就叫做张和。

　　临别前的晚餐本应是甜蜜和依依不舍的，可是吃饭开始，许岩的话就很少，叶康说什么，他都只是若有所思，时不时“恩”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叶康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刚才还一切正常，怎么才不到半小时，许岩就不太对劲了，他放下筷子凑过去：“怎么了？”
　　“恩。”许岩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想一些事情。”
　　“在想什么？”
　　许岩又沉默了。
　　叶康也沉默了一会儿，说：“许岩，你要是觉得我去出差你不太高兴的话，我明天去跟老板说我不去了。”
　　“恩。”许岩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你想多了。”
　　许岩不说话，叶康却是个急脾气：“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摊开来说啊。”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叶康心里也郁闷着呢。
　　许岩欲言又止。
　　叶康等了一会儿，说：“你开始不还好好的，还在安慰我，现在又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许岩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说：“没什么，我大概是想多了。” ——只是刚好他和叶康都在给一家公司干活，因为这个就疑心些什么未免太敏感
　　叶康烦躁地把筷子一甩：“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呢？”
　　许岩叹了口气：“都说是我想多了，吃饭吧。”
　　“到底怎么了？！”
　　许岩也有些急了：“都说没事了！”——连轴转了两天，就算是许岩，脾气也上来了。
　　“你是懒得跟我说还是觉得我只会帮倒忙啊？”
　　许岩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叶康。
　　叶康一时气急：“好，反正从头到尾都是我无理取闹，你慢慢吃吧，我吃饱了。”他重重地放下碗，回到卧室，把门一甩，倒在床上，便不再动弹了。
　　以往只要叶□□气，许岩总少不得过来哄一哄，可是今天一直到卧室的门缝再也看不到餐厅里透出的灯光，许岩也没有再进来。
　　“谁稀罕。”叶康卷上被子，不再等许岩，闭上了眼睛。

　　太阳从卧室厚重的窗帘间顽强地透出来，叶康关掉还来不及响起的闹钟，看看镜子里自己厚重的黑眼圈，心情十分不爽。他没跟画室里忙碌的许岩打招呼，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
　　大门关上的声音闷闷的在楼道里回响，许岩却像没听见似的，仍然在画室忙碌。叶康看着自己身后紧闭的大门，愤愤地走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