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尽年光》茄子打卤面

5、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这是我仿着晋人的法子制的的灯芯糕，你尝尝。”
　　“恩，好吃好吃。入口即化，香而不腻。丽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死你的手艺了。还有什么好东西，统统都拿出来，本小姐今天要不撑不归！！”
　　落雪在一旁无奈的看着这个已经全无大家闺秀仪态的小姐，她正挽起了袖子，一条腿横在旁边的凳子上，另一条腿踩在自己坐的板凳上，用着抓这种方式将桌上一盘本来装碟整齐的灯芯糕全部塞进嘴中。落雪看丽娘欢欣雀跃地出去做新玩意儿，终于忍不住坐到柳香香对面的凳子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即将要进行的野蛮动作。
　　“落雪，你也饿啦。早说嘛，来，给！”
　　落雪打掉了柳香香递过来的残渣，义正言辞地说道：
　　“小姐，您能不能不要表现出一副三个月没吃过东西似的样子，很像我们在家里虐待你似的……”
　　柳香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狼吞虎咽灯芯糕，边吞边说道：
　　“落雪别开玩笑了，三个月不吃饭早死了。”
　　落雪皱着眉说：
　　“谁和你开玩笑了，小姐……”
　　柳香香终于停止了一系列自虐型吃法的动作，抬头看着落雪问道：
　　“落雪，你想怎样啊，你既然把我放出来了，就让我开开心心吃，大大方方喝嘛，我不是假饿，是真饿啊，这两天为了和爹斗法，我根本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嘛。”
　　柳香香一脸委屈地望着落雪，落雪说：
　　“小姐，是，我每次是心软拗不过你，可是我心里也觉得很对不起老爷啊，他对我和我娘那么好，我却总带你溜出来玩，所以，你至少要在姿态上做出个小姐的样子，达到老爷的要求。”
　　柳香香又转换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落雪，这是丽娘端着两个精致的盘子进来了，
　　“怎么，我们的柳大小姐又被骂啦！我说落雪啊，你又不是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干嘛非逼着咱们香香从良呢？”
　　柳香香拼命点头表示赞同，落雪却悄悄抿嘴憋着笑，柳香香突然反应过来，冲丽娘吼道：
　　“臭丽娘，谁要从良啊！！”
　　“是啊，你干的挺好的，不用从良。”丽娘顺着便把话接了过来，气的柳香香脸上一阵红一阵紫，落雪看着小姐这幅欢乐的样子，气也消了大半，拿了丽娘盘子里的一块糕点，丽娘说道：
　　“这个是用今年的梅花酿的汁制成的梅花糕，怎么样，是不是满齿留香？”
　　柳香香和落雪同时点点头，三个人即可笑作一团。

　　吃完东西的柳香香便在丽娘的榻上睡着了，落雪一人便坐到河边看风景，这□□是苏州最有名的风尘坊，坐落在苏州南面，傍河而建，风景独佳，前院是进行歌舞表演的场所，后院是姑娘们休息也是让优雅性的可人酌个小酒谈谈天的雅致地方，丽娘看落雪一人坐在，便走过去。丽娘是这□□的头牌，因为她相貌出众，才情俱佳，又善解人意，丽娘抚的一手好琴更是为人称赞。丽娘走进落雪，坐在她旁边，问道：
　　“一个人，想什么呢？”
　　“想为什么偏偏有人要来煞风景！” 丽娘轻轻一笑，看着落雪，其实，落雪出落的才如同一个真的小姐，虽然穿着朴素的布艺，挽着简单的发髻，也未着脂粉，但是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灵气，仿佛是山中最清新的空气那般让人舒畅。丽娘静静看着阳光下的落雪，微风轻轻吹乱她的发，但却显得她更美，丽娘继续说道：
　　“伯母好点吗？听说最近咳得更厉害了？”
　　“恩，找了大夫，吃了几方药，但好像没什么用。”
　　“你又操了不少心吧，看你都瘦了。”
　　落雪低头，勉强一笑，说：
　　“我娘把我养大才是操了不少心，只是如今我却连个好大夫都不能替她找到。”
　　“生病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上了年纪有点病痛也都正常，你别总责怪自己，你可是街坊邻里心中第一大孝女呢！”
　　丽娘这样安慰落雪，落雪心里倒是舒坦了些，只是她依然欲言又止，仿佛都是自己的错似的。
　　落雪顿了顿，问丽娘道：
　　“都忘记问你了，那醉汉还有来捣乱吗？”
　　“怎么还敢啊，打他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柳大姑娘，他哪还有胆回来闹事。”
　　“是啊，小姐的名号也不是徒有其表的。丽娘，你得多做点好吃的犒劳我们家小姐。”
　　“知道啦，不过，落雪，柳老爷这次是不是很生气啊？”
　　“恩，是有点，不过，我是谁啊，放心啦。”
　　丽娘自是相信落雪的，她忍不住问道：
　　“落雪，你和小姐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便觉得你不一样，你稳重，优雅，举止大方又聪明伶俐，你真的只是个小丫头吗？”
　　“丽娘，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 丽娘愣住了，对啊，她该是什么呢？逃难的小姐，出逃的公主，应该都不是吧，丽娘遂自顾的笑了，说道：
　　“对不起，落雪，我不该这么问的。”
　　落雪拍拍丽娘的肩膀，和柳香香在一起久了，落雪身上早已沾了几分豪气，她说道：
　　“什么该不该的，朋友就该坦诚相待，小姐为什么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不和小姐之乎者也以礼相待啊，丽娘，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丽娘看着落雪，看她坦诚的笑容，看她真挚的眼神，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便看这柳树下，在飞舞的枝条下，阳光尽情洒在这春天里，两个美丽的姑娘便在这里相视而笑。
　　突然，丽娘惊讶地看着河面上，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河面大声叫道：
　　“落雪，落雪，你看，那是什么啊？”
　　落雪也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河面上缓缓飘过来的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她已经面色惨白，转头对丽娘说：
　　“丽娘，那是个人，快叫几个伙计来，把他捞上来，快！”
　　“哦，哦！”
　　丽娘慌乱地答着，匆忙跑出去找人帮忙。很快，他们便把这个飘在水上的人捞了上来，落雪看着人是抱了个木头的，还有呼吸，便赶紧叫伙计去请大夫，丽娘在一旁紧张的说道：
　　“他，他还有救吗？”
　　落雪摇摇头，她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穿着锦服，眉目清秀，竟似曾相识，她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