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
-
一旁的五公主忍不住被她凄厉的叫声,吓得打了个寒战,连忙向丽妃与皇帝露出求救的神情。皇帝面露难色,正要开口,却听太后厉声道:“永平,你性情刁蛮跋扈,平日里目无尊长,哀家早有耳闻,只是念你年纪尚小,却不想你竟变本加厉,不思收敛,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你也难辞其咎……”
“皇祖母,方才父皇也说了,平儿对于三姐的事,原先并不知情……”
“好,哀家就不追究你跟你三姐抢夺夫婿的过错,可是你屡次打断哀家的话,可曾将哀家放在眼中!?永宁她虽非你亲生的姐妹,可也是你父皇亲封的,是掌玉印的,她年长你几个月,你原该叫一声姐姐才对,可是你何曾以姐妹之礼待她?!你与你三姐动手,本来就有错在先,永宁她帮忙拉架,你却要甩她耳光,这是谁给你的胆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五公主吓得一颤,顿时跪倒在殿中,爬行了几步,到了太后玉座之下,哭叫道:“皇祖母,太后,平儿知错了,平儿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平儿吧~~~只是,那耳光并非平儿有意为之,而是因为永宁姐姐先要拗断平儿的手腕,平儿才……”
太后猛地一拍玉座的扶手,起身喝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
这个时候皇帝也坐不住了,于是从座中欠身道:“母后息怒”,殿中的一种公子王孙和女眷外臣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抿着唇,沉默了半响,好容易才将沸腾的怒气抑制住,偏了头,对皇帝说道:“我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少有闲暇的时候,可是这些孩子们实在是欠缺管教,上梁若是不正,何谈上行下效?!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皇帝躬身点头道:“母后说的是,只怪儿臣平日太疏于管教,母后方才对永熙所作的惩戒,儿臣并无异议。”说完,转头看着脚下的五公主道:“平儿,朕平日里屡次提点,要你修身养性,收敛脾气,你却不听,这次你本是占理一方,却不但不思化解干戈,反而以怨抱怨,铸成大错。你皇祖母罚了你三姐,朕也不能对你偏私,就罚你在自家宫中禁足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门,你可听见了?”
五公主面色苍白,可是也知道相对于三公主,她的惩罚实在是微乎其微,于是,只得一声不吭的俯下身去。事已至此,似乎一切尘埃落定,这大殿上下,凡是有脑子的人,不难看出皇上对于五公主的偏袒,却无一人敢出列为三公主求情。
苏青慈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可是不等他有所反应,站在旁边的宁柔却突然步至殿中,对着座上的太后和皇帝缓缓跪了下去,不卑不亢的道:“启禀皇上,太后,小柔有话要说。”
太后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可是要为三丫头求情,若是的话,就不必了,哀家主意已定,永熙犯的错,实不能饶。”
宁柔埋下身子道:“太后明鉴,太后与万岁一向赏罚分明,小柔岂敢妄议,只是三公主私定终身之事,却不是她一人所能为,太后若是只罚三公主,似乎于理不合。”
她话音刚落,三公主却突然半抬了身子,道:“你!不,不要……”
太后冷冷的到了一眼三公主,半眯了眼睛,半响才暗暗点头道:“不错……”说着,将目光转向大殿,张口问道:“今日,那新科状元薛梁君可在殿上?”
殿中静了半响,才终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微带着犹豫的说:“微臣薛梁君,参见皇上,太后。”
众人凝了视线看去,只见那新科状元年方二十,长得唇红齿白,身着皂边广袖的大红云缎圆领外袍,领子下是五色鹭鸶刺绣图案,越发显得高挑挺拔,再加上一身浓郁的书卷气,果然是一派风度翩然,卓尔不凡的模样。
太后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心中颇觉好感,于是放缓了语气,问道:“永熙方才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她与你早就相识于宫外,还私定了终身,可有此事?”
那薛梁君听了,微有些犹豫,宁柔垂目,望着地面,轻声道:“既是三公主亲口所指,想必不会有假。”她话音刚落,薛梁君果然下跪称“是”,随后便将自己如何家道中落,沦落到在街头靠给人写信为生,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三公主,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直至最后彼此心生爱慕,定下盟约等一一告知。
太后听后,沉默了半响,相比五公主,她心中自然是偏向三公主多些,于是不由得偏头看向宁柔,心中揣度着,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丫头,这事与你何干,要你来插话,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成?”
宁柔闻言,冲着上座的两位露齿一笑,道:“小柔哪里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只是今日看到三公主与状元郎,忍不住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个故事,想要与太后分享罢了。”
太后里有灵犀的瞟了她一眼,表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道:“哼,哀家主意已定,三丫头这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要说故事便说罢,只是哀家未必就会改了主意。”
宁柔躬身致谢道:“多谢太后!小柔幼时长于大漠边城,父亲得了空的时候,就会带着小柔在野外历练。有一次练习箭术,时值深秋,天空上有一群南飞的大雁经过,小柔有幸射中了一只,那群大雁立刻被吓得四下飞散,可是其中的一只,明知地面上有利箭等着,却一直悲鸣着不肯离去,最后竟撞到地上死了。”
宁柔的神情从容淡定,口齿清晰伶俐,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彷如大小玉珠相扣,空灵又清透,引得人不由自主的凝神细听,“小柔是后来才知道,被射下来那只雌雁,与那殉情的原是一对。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于人乎,人生而有七情六欲,知欢乐趣,识离别苦,日久而生情,实乃人之常情……”
丽妃在一旁冷冷的笑着开口打断道:“那又如何?难不成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便可以寡廉鲜耻,肆意妄为不成。”
宁柔抬头看着丽妃,露出温和的笑容道:“丽妃娘娘息怒,小柔方才也说了,太后赏罚分明,小柔也深以为然,并没有要为三公主开脱之意。只是三公主与状元郎的错,不在他们互相爱慕的情义,而是不该私立盟约,他们二人固然该罚,可是天下谁不愿‘人长久,共婵娟’,小柔觉得有必要改一下惩罚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