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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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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ANXUS从冰层的押解中现身。一头黑发仍然滴水不停,而双眼原本葡萄酒红似的颜色现在却破裂的像是枯萎的玫瑰花办,在某些人遗憾的眼中更令他们哀伤的莫过於接触到冷空气后颤抖不堪的XANXUS身体。
XANXUS处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就像没有战败似的走往中央,所有人的喧嚣锁似的紧紧攫住他,那一片混乱之下,迪诺清晰的看见XANXUS两颊混浊的眼泪,是被他自己胡乱抹擦的脏污,XANXUS的皮肤原本就比他人较黝黑一点,一如正当的南方义大利居民,然而在这麼水滴的放大下更是显得他的脆弱以及悲愤。
怎麼要在行刑前才知道自己的弱小?根本没有什麼好哭的。XANXUS。迪诺同少数的其他家族的BOSS伫立在圆形审问桌的四周,如炬似的反过来烧灼XANXUS的目光瞪的细长长的。已经诋毁了自己的XANXUS,又怎麼能有他自己的未来?在其他家族的众声斥责下,迪诺的出声一点声响都没有。
感受到同辈鄙视眼神的XANXUS吸气将胸膛挺立起来,他被反制在背后的双手无法伸展、没法选择去掐死认为他卑鄙的迪诺,他吸气的模样和过往一样都像只骄傲的斗犬,他昂扬的眼神在泪眼的浸溽下更为光芒四发,他和迪诺对看,他似乎这样对他说话——是的,对你而言或许我真是没有什麼好值得哭的。可是你又有机会可以这样为了某个人而哭吗?
迪诺甚至可以看见要是史库瓦罗在场,他会是用如何温柔的怀抱来慰藉XANXUS、如何怀抱著XANXUS,并且跟他说在他身边,XANXUS会是怎样的安全无虞。并且最讽刺的是;此刻的XANXUS也真如史库瓦罗在身边一样,安静尊严。
XANXUS的眼光还处在深切的疲惫中,他紧揪著在至高位置的老彭哥列不放,并且拒绝一切帮助似的高傲。迪诺原本期待看见步履蹒跚的XANXUS,但明明审判之后的结果是什麼谁都无法预料,可迪诺却有种XANXUS似乎老早就预料了自己难逃劫难的预感,这让迪诺心伤起来,就是心痛的痛一般,当你没有办法阻止的时候它便开始扩散到全身,
此时迪诺他体认到,XANXUS已经深爱著史库瓦罗,而且这些身体上的伤害或者他人冠予他的邪恶对他都不足为害,史库瓦罗的名讳如同咒语,会帮助XANXUS自己愈合,在这种受难的历程只会让XANXUS的痛恨更加强大,远超过他人常态的想像。迪诺开始惧怕起来,他甚至希望老彭哥列的审判可以让XANXUS直接死亡。
晨光在窗户的细缝内骤起,须臾的光线降临在XANXUS凄厉的脸孔上,撕裂的眼框混杂他目光,就连彭哥列与仅存的守护者最后施予他结冻都无动於衷。他最后的眼睛直盯著迪诺,也许该说,迪诺认为直到最后XANXUS都知道他的阴晦内心并且也毫无遗漏,最后一抹的骄傲如此微弱迷人,让站立的迪诺顿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去死吧你,XANXUS。」迪诺掩面呜咽的说道。正当他饱受XANXUS眼光蹂躏下并还诅咒XANXUS时,他的言语被众人因为满屋再度结冻景象的惊呼而掩蔽。
他幻想自己在对方耳边耳语,声音低沉的足以传入冰块的XANXUS耳内,『我是无关紧要而且不被你当作一回事,XANXUS,但我已经夺取你的史库瓦罗!只消一会儿、在你被停止的□□惩罚时候,我便可以下楼到监牢从彭哥列肮脏的监禁裏带走我的、我的斯佩尔毕!』
身著黑衣的众家首领散落起来,薄纱黑色的氛围陇罩在彭哥列庄园,以至於在隔天的报导中出现彭哥列稚子在叛乱中身亡的消息。党员们都对於这种走漏到一半的消息当作笑话看待,但当这消息传达到史库瓦罗耳裏,谁都没有办法想像他撕心裂肺的悲惨。
更悲哀的是,没有人(就连迪诺也是)告诉他真正的审判内容。
在加百罗涅家族正式会晤他之前,史库瓦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行走间众人见他的卑微和唾弃不得而知,他没有收拾行李,反倒是从自己的衣柜中掏出一件曾经被XANXUS扯破的他的衬衫带到XANXUS最常呆的射击场去,那里依旧是红土一片,在主人离去后因为久未整理而更显荒废。
就在他的怀中,他被夺去义肢的左手紧执著那件包裹起来的布料,彷佛这是最后的他与XANXUS的连结。史库瓦罗跪在红土中央,使用软弱无力的右手奋力的刨著土推,指缝里面渗出的血水混在土中搅和成一种恶心的泥巴掺杂在土里,当他把折好的衣物安在小洞穴里面时,史库瓦罗拌在泥裏的血液虹吸的攀上那衣服无疑是不肯让对方走的举动。
史库瓦罗无声的哭泣起来,这个他为XANXUS造的冠衣冢就在他泣不成声的状态下封闭了。当他掩上最后一缕土,那种形如崩溃的羁绊让他昏厥,而他紧盯著阴郁天空的眼珠还是张著,在迪诺费尽苦心找到昏厥的史库瓦罗时,史库瓦罗那双伤痕累累的灰色眼珠照样在阳光底下闪耀著。
那麼美丽,却如此伤人。
迪诺不记得在他寻获史库瓦罗的时候他对其他人说过什麼,他抱著史库瓦罗立即叫罗马利欧一起撤离彭哥列庄园,倘若他是边抱著史库瓦罗边哭泣,也只有罗马利欧最清楚。
而在礼车上,迪诺的手温柔的掩著史库瓦罗的眼窝,他对上下属的双眼,却不是提及史库瓦罗。他问罗马利欧,当时在审判,他所见XANXUS的痛苦,「罗马利欧,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麼我在那时候,看见XANXUS的眼神,会心痛到现在。」
「少爷您要知道,过错是错;而错过就只是过。当您做了错事又清楚自己已经难以弥补的时候,是的,那就是心痛。」
「那你说说看,我的过错是什麼吧。」迪诺无心的提,可他的重心都还放在史库瓦罗孱弱的苍白脸孔上。
「属下……惶恐。」
见著下属的噤语,迪诺挥手让罗马利欧闭嘴,他心知肚明,他自己的过错便是拆散XANXUS与史库瓦罗。
黑夜来临,史库瓦罗安静的在柔软的床铺裏醒来。半梦半醒,他以为XANXUS一个人完好无初的坐在他床沿等待他,他梦中XANXUS低头观望的神情令他倾心,可到头来当他张开双眼淡然的XANXUS印象消逝了,轮廓分明的XANXUS那张毫无悔意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脑中。
「啊、XANXUS……」他清醒了。
原本还有一点惊慌的搜寻XANXUS身影的警觉荡然无存,他悲哀的闻到这床铺满是迪诺的香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支HUGO BOSS的味道,就算他鼻子烂掉了也会永远记得;这支名叫『灵魂诱惑』的香水就是他送给迪诺的香水,为了不再闻到对方身上沾染上的女孩甜腻体味。
如此这味道无庸置疑的成为了迪诺的代言,在这股味道的围绕下史库瓦罗还可以以为迪诺正在身旁窥探他。史库瓦罗不明白的脸红起来,像是斥责自己羞耻的深沉的红晕洋溢在他脸上,如同香味裏被迪诺亲吻了脸颊。
他赶紧在无人的房间里盥洗还有更衣。迪诺的细心随处可见,史库瓦罗穿惯的衣服摆在浴室内、消毒水以及棉花球都乾净的置在硕大的洗手台上。悄然的他梳洗完毕,换好衣服,曾经受伤的双脚也减缓了淤青,史库瓦罗揉揉脚并穿上地上的新鞋。
他掀开门,看见是等候在外面不知道多久的他熟悉的罗马利欧。
看见史库瓦罗苏醒又打理和更衣,罗马利欧对他的自我处理感到开心,「——少爷正念著您。」罗马里欧看著史库瓦罗,微笑灿亮起来正如同加百罗涅雪白的走廊墙壁,「身体还有感到不适吗?」
史库瓦罗摇摇头,「感谢你和迪诺做的一切,这里很好。」
「您过奖了罗马利欧什麼功劳都没有,一切都是少爷所嘱咐的。」罗马利欧额首微笑,他与通信器通讯后告知史库瓦罗迪诺正亲自赶来,「原本少爷还打算等您醒来,但少爷的家庭教师阻止了。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少爷从得知您与XANXUS叛变之行后便从未阖眼。」
史库瓦罗知道对方的唠叨并无恶意也没有抱怨他的意味,可他油然的对自己对迪诺的不谅解感到羞愧,「我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
「您别误会了,这话没有责备您的意思,」罗马利欧爽朗的笑起来,他阳光似的声音温暖的照射进史库瓦罗的内裏,一扫他这段时间的阴霾,「在下平常对少爷唠叨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迪诺快步走在敞亮的加百罗涅的长廊中,兀自的却把视线在家庭教师交给他的枪枝武器中徘徊,腰间的长鞭照常的弯曲著。还在他痴疑里包恩支所以给他枪枝中,罗马利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前方,他便低头将枪枝收在另外一边的腰带上。
他进门的当下又给史库瓦罗的外貌震慑到(这真是个坏习惯),遮掩了脖子上皮带伤痕的银色短发行走的飘逸间衬托他纤白的修长颈子,迪诺紧盯著布料下贴近的柔软的史库瓦罗纤小的身体,在感受到自己贪念的瞬间迪诺以为里包恩给他枪的原因是叫他当被欲念屈服时自我了断。
史库瓦罗苍白的锁骨间清晰看见垂吊的十字架饰品,金属的光芒闪动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让他看来更是单薄。当迪诺的目光触及这神圣的金属装饰,他才知道自己的肤浅,还有对当□□弱多残的史库瓦罗的无情……然而比十字架更神圣的是,他眼中史库瓦罗难掩的,在畏惧下残破不堪的微笑。
迪诺叹口气,在自行入座时也示意史库瓦罗可以随意入座。迪诺关上门,把罗马利欧的担忧眼神阻挡在门外。
「我……对先前和你说的气话感到抱歉,斯佩。」他没有转移视线,专注的看著史库瓦罗的一举一动,「我应该是知道XANXUS於你有多重要的。」迪诺眼中的史库瓦罗变换的表情从平静到因为失去XANXUS的惊慌,他欢愉起来还对自己的病入膏肓毫无自知。
「不,你会那麼暴怒也是应该的,迪诺。」惨淡的史库瓦罗又露出令人心痛的微笑,他如同放弃挣扎的笼中物,在没有移动的身体裏光是微笑就让人感受他的沉重,他对上迪诺的双眼,「都是因为我跟他的莽撞才造成这种后果,要不是这种天真的愚蠢也不会让我当场扼杀了XANXUS。」
「斯佩……」
「你是对的,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我是该跟著我这种愚昧的忠诚一起死算了!」史库瓦罗的双唇在自嘲中绝望的颤动著,因为咬伤而盈满血色的双唇毫无防备的张合著,他说话的身体倾向迪诺这边,迪诺因此清楚的看见了被众人折磨到溃散的他的灵魂。
「你不会死的!」迪诺说,他伸手去揉开史库瓦罗眼角堆积的疲惫和悲伤,红晕覆盖了对方满脸,他的手指按在史库瓦罗的嘴边,贴著唇对他轻声细语,你不会死的,接吻让史库瓦罗的身体微微发抖,微弱的推拒在迪诺大浪席卷般的唇舌下淹没他。
史库瓦罗张开眼睛看著迪诺吻他,他以为迪诺是闭眼的,却同样也看见迪诺湛蓝的双眼失神的瞧著他,猛地,在这迪诺瞳孔闪动的时间,史库瓦罗回忆起迪诺对他大吼,他永远都不会原谅XANXUS和他所对迪诺做的一切。
他感到乾恶的晕眩,史库瓦罗真的希望一死了之。他沉重的靠著在对方身上,天旋地转的恶心侵犯著他,史库瓦罗没有办法在迪诺的温柔下哭喊,迪诺咬啮著他脸颊的呢喃询问他可否和他永远在一起。
逼近的迪诺体温用双手捧著史库瓦罗的脸,将对方的眼睛对向自己,瞳孔在疯狂的理智下忽大忽小,那一丝从阴霾中透出的微光是迪诺对史库瓦罗的欲望,牵引著史库瓦罗错判。
醇美如天使在教堂缭绕的迪诺嗓音问著史库瓦罗,「跟我同在,永远在一起,斯佩,我会比XANXUS更爱护你——」
啊啊,在迪诺手指的紧绷下史库瓦罗轻声呼喊,没有作答。史库瓦罗不会知道迪诺就连对他遗落的一根头发都可以爱抚的难以自拔,更何况是现今在他掌握中的真人实体的史库瓦罗。迪诺的手指再度触摸对方的身体,柔滑的探过伤痕累累的绵密肌肤,这种浓郁的细微羞怯让史库瓦罗不止的喘息。
衰弱的史库瓦罗感觉迪诺的尖牙切进他的肩膀,力道一如可以咬断他筋骨的残酷,「迪诺!这很痛!你做什麼给我滚开!」他挥手要尖叫起来,心跳慌张的加速澎派,缩紧的心脏恐怕也让迪诺咬著一样,这股贯穿全身的痛楚让他嘶吼起来,他挥手打了迪诺一拳后气喘呼呼的被翻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怎料步向他的迪诺却是缓慢的在他视线中拎著他的肩膀起来,唇边沾染上血滴鲜红的迪诺疯癫的化身成为吸血鬼一样,他的指甲陷入方才的伤口中,凹陷的肌肉崩出更多的血流,惊慌的史库瓦罗在挨疼裏几乎昏过去。
「给我醒过来!不准死!斯佩!」
在听见史库瓦罗尖叫声响的罗马利欧不顾礼节的掀门而入,在看见蛰伏在地板上厌厌一息的史库瓦罗还有拉扯著他头发命令他睁眼的迪诺,他惊呼的上前扳开迪诺扰著随时要被扯断似的发丝的手指,「少爷!别这样!斯夸罗少爷的身体不禁您这样捉弄啊!」
迪诺反手掴了谆谆探问的罗马利欧一巴掌,「罗马利欧!这还不用你多事!给我退下!罗马利欧!」
史库瓦罗的身体失去了重量,他眼睁睁的看著迪诺从天使崩坏成恶鬼,这是哪里,这不是加百罗涅吗?为什麼感觉比彭哥列的战场更形同地狱。
「XANXUS……」他蜷曲著身体掩面嘶坏的嗓音悄悄哭喊,在怒意还未止息的迪诺耳裏听来是多讽刺,还来不及仰视凶残的迪诺,史库瓦罗在对方极端的表情下迷惑了。
伸手殴打他的迪诺正皱眉落泪著。
在罗马利欧身型的障碍下,史库瓦罗看见脆弱如他的迪诺掩著耳朵哭叫著,「斯佩你为什麼一点都没想著我呢!」崩溃的在乞求声音中哭泣起来,迪诺挥开要阻止他的罗马利欧又爬向了史库瓦罗身边,粉碎的声音又开始安慰对方,「呐,斯佩……」
带上甜美微笑的迪诺在泪痕遍布的脸孔裏亲吻史库瓦罗,史库瓦罗目不转睛的看著性情骤变的迪诺而且在与罗马利欧无奈的眼神对上时,他感到一种必须对迪诺负责的伤悲。
隔天在独立的房间恢复的史库瓦罗,他看见好心的罗马利欧替他放上了一份报纸,可是看著报上XANXUS讣闻的照片,对方骏逊不拔的面孔如同梦魇般的侵蚀他了。
史库瓦罗爬上最高的屋顶,望著太阳升起的东方,彭哥列庄园的位置,披星载月的守著他对XANXUS的坚贞。风一天一天的吹长他的思念,正像遮掩了他面目的长发逐渐磨去他英挺自尊一样。
他的头发甩开清晨的露水,想起在每个夜晚睡前迪诺给他的热烈的亲吻,还有饥渴的拥抱,已经是日晒使他眼珠张不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