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多木木多

52、第 52 章

　　成果……成果……
　　杨先伟满脑子都是‘要赶快有成果出来’，连睡觉都空出一半脑子在推演实验。他迫不及待的盼着能有一天早上起来刚到实验室，研究员就告诉他‘我们已经找到疫苗了！’，或者退一步‘我们已经发现自身抗体是怎么产生的了！’。
　　可惜，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上级目前好像已经不对他们抱有希望了，认为现阶段研究所最大的任务是找出更多的A级，然后将这些A级送到需要他们的地方，盼望着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甚至已经有了一个步骤表。第一步是要满足各地政府需要，第二步是满足各职能部门需要，第三步是如果还有更多的A级，那再投放到各重要城市去。
　　但根据杨先伟之前的研究表明，最乐观的一个A级能够影响的范围是两公里，将全国的国土面积摆出来，哪怕先满足人口密集数超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区，那也不是几千个或几万个A级能够满足的。

　　杨先伟有时在内心深处会冒出一种想法，那就是单凭人力想战胜710传染病是天方夜谭。这个时候还不如去祈求上天的帮助更简单，也更有希望。
　　再说，不是他悲观，李守源说的也不算错，现在全国范围内因为封闭城市引起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多，目前虽然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一旦发现更大范围、更大规模的暴动，那将是不可抗拒的灾难。
　　到那时，传染病就没那么重要了。
　　其实……现在也早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食物、水等物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在开封郊外的柳庄里暂时落脚的蒋中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时他在开封市外的高速公路上遇到警察谢兴，他介绍他们到他的老家谢家庄买汽油。蒋中兴留了个心眼，怕露了财以后被人掂记，所以只是在谢家庄买了汽油，没有留在那里，而是转个弯去了旁边的柳庄。
　　他发现这附近郊区的几个村庄的村长好像手里都有油。更多的柴油，汽油虽然少，但数量已经很可观了。
　　蒋中兴认为不是这些村长手里都有门路，就是有人跟他们勾结偷油。而且肯定是公家的人。历来公家的耗子最多，损公肥私。他也没少从这些人手里捞好处，但这么大量的偷油，而且几乎附近几个村庄都被卷进去了，这个人不是已经疯了，就是根本有持无恐。
　　他带着蒋苗借住在柳庄村长家的旧房子里。说是村长家的房子，其实是村委会的房子，不过一直被村长家占用着。里面堆着不少杂物，后面有个棚子正好用来放车。
　　蒋中兴一把手给村长拿了五万块钱，从他手里买了几袋米和面，还有几箱方便面、罐头一类的。锅碗房子里都有，院子里还有口压力井，相当方便。
　　柳庄村长还算有信誉，拿了他的钱就告诉他什么时候能拿到油，不过也说油来了以后要另给钱才行。这五万块只是他收留他们住在这里的钱。
　　“现在外面抓人抓得厉害，不让人进城，你带着孩子也没地方去。”村长很直白的威胁说。
　　“那是，那是。”蒋中兴笑呵呵的点头，又给他拿了两条烟。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钱已经不值钱了，要紧的是东西。食物和水都好找，他更好奇他们是哪里来的油。

　　很快到了可以拿油的那天。蒋中兴带着蒋苗去了村长家，让她跟村长老婆睡在一个屋，半夜他就跟着村长出去了，同去的还有村长的两个年轻的儿子。
　　一路上，蒋中兴很和气的跟那两个男孩聊天，给他们让烟，像长辈一样给他们‘零花钱’。不但套出了两个男孩不是一个妈生的，其中一个是小老婆生的这种事，还套出了那些来送油的人‘都看不起他们’。
　　“那些人凶着呢，东西搁下就走。”小老婆生的显然更受宠爱，一直被村长拉在身边带着，跟蒋中兴说话的是村长老婆生的大儿子。
　　到了地方只能远远的看见几辆车，但是村长不让人靠近，等车开走了才带着他们跑过去。地上有两张草席，掀开看到是几个大包。村长和两个儿子上去扛着就快步往回走。小儿子力气不够，一扛就往下滑，蒋中兴过去帮了他一把，村长回头看见说：“别让你叔动手！”
　　蒋中兴适时的后退了半步。今天村长带他来只是想让他看，他是有能耐拿到东西的。
　　大包一个大概有两百斤左右，村长年纪最大，走的却最快，大儿子紧紧跟在后面，小儿子就一步一歇，很快气都喘不均了。蒋中兴就帮他从后面托着，一路回到村长家里。
　　拆包的时候蒋中兴已经带着蒋苗回去了，没在那里看，村长想必也不会让他看。但帮村长小儿子托包的时候他已经摸过包里的东西了，应该都是10L的汽油桶。
　　问题在于汽油桶底下的标记，那个浮凸的字是部队的番号。这些全都是军用汽油。换句话说，偷油的人要么管着军队的仓库，要么就是军队的人。
　　其实这也能说得通，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大量拿到油的除了军队也没别人了。

　　什么样的人会疯狂的大量的盗窃军队的汽油？
　　要么他求财，要么他是个疯子。蒋中兴希望是前者，但感觉上应该是后者。现在的环境出几个疯子真的很正常。
　　第二天村长来找他，问他要多少汽油。
　　“不早点说就没了，现在这东西可值钱了。”村长用下巴指着蒋中兴停在后面的汽车，“没有汽油，多好的车都开不动。”
　　这真是大实话。没有汽车，蒋中兴只靠两条腿可不能把蒋苗带到这里来。他不但要油，还要很多很多的油。
　　蒋中兴有个直觉，他现在非常想跟给村长汽油的人接触。这个人肯定能告诉他一点什么。

　　蒋中兴狮子大张口，有多少，要多少。村长说一桶10L的油是一万五，要多可以便宜。蒋中兴说先要五十吨，要是有更多就更好了。
　　村长的下巴吓掉了，看着蒋中兴像看着一个疯子。
　　“五十吨？”他比了一只手在蒋中兴眼前晃，“你知道那是多少钱？”
　　蒋中兴轻松一笑。
　　村长不说话了，打量了他好几眼，摇头说：“这我可弄不来啊。”
　　“我兴哥说的话，从不打空放炮。”蒋中兴好哥俩一样拍着村长的背说。
　　村长走了，半夜又来了，说要带着蒋中兴去见人。他进来时不叫蒋中兴开灯，连手电筒都不能打，也不让叫醒蒋苗。
　　“走吧，你说要那么多，我给你找了人，那人说行，你跟他去谈吧。”村长拉着他要出去，说：“不用叫醒孩子了，不到天亮就回来了。”
　　但他们前脚出门，蒋苗后脚就从屋里跑出来，悄没声的把车滑出去，这段时间换的汽油和食物都放在车上了。

　　蒋中兴跟着村长见到了那个人，叫大路，全名那人没说，不过一打眼就能看出是个军人。三十到四十岁，头发是板寸，身上带着一股板正英武的气质。
　　夜色中其实谁都看不清谁。大路和蒋中兴彼此互相打量，然后大路就说要跟蒋中兴单独聊聊，他让村长回去，带着蒋中兴坐上车开走了。
　　上路后，大路让给蒋中兴一根烟，平静的说：“你要五十吨油？你往哪儿放？我要是给你弄来了，你怎么办？”
　　蒋中兴把烟点着不吸，夹在手指间说：“你怎么给我弄来？”
　　“一辆车就拉来了。”大路开着车在路上乱颠，连对方说话都有点听不清。“不过我只能送到这里，你要往哪里开，是你的事，车也不用还我。”
　　蒋中兴抓着车窗棱稳住，说：“被抓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大路说，“钱要直接给我。”
　　“……你只要钱？那么多钱不好拿吧？我给你换成黄金怎么样？”蒋中兴说。
　　“那是我的事。你把钱带来就行，你什么时候要，把钱准备好跟我说。”大路突然把车停到路边，“下去，后面那辆车是跟你的吧？坐着回去吧。”
　　蒋中兴下来，大路开着车一踩油门飞快的开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蒋苗才开着车追过来。他上来后，蒋苗赶紧看他有没有问题，然后才问：“那人什么样？打听出来了吗？”
　　他摇摇头，让蒋苗往回开。
　　路上才说：“那人是个疯子。”蒋中兴叹了口气。大路根本不是要钱，倒像是在找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