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39、王爷为何不杀了她

　　“王爷，你的猜测没有错，那伊朵果真是穆特尔伊格的女儿穆特尔齐齐，末将亲眼看到她走进了伊格的大帐。”萧风跟踪齐齐之后，回来禀报。
　　“如此看来，他们现在应该已有防备，”朱㭎站起身，“传我的命令，拔掉大帐，大军前行。”
　　“是。”
　　第二日一早，朱㭎所率领的大军和穆特尔伊格的大军在一处峡谷中相遇了，两军相遇，自是一番交战。
　　“没想到这位北元丞相还是一个打仗的好将士，”朱㭎和身边的一些将士站在峡谷顶上看着两军交战的这一幕。
　　“王爷料事如神，早想到两军会相遇，所以事先带了一队兵马来这里埋伏，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身边的将士说。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朱㭎问。
　　“都准备好了。”
　　“好，传我的命令，砸！”
　　朱㭎话音刚落，峡谷上方便传来一声鹰叫，那是明军的信号，听到信号的明军纷纷开始撤退。
　　“怎么回事？”伊格有些纳闷。
　　突然间，峡谷上方传来巨响，元军抬头看去，只见大小不一的石块纷纷从上面滚落了下来。
　　“不好，有埋伏，快撤退！”伊格大喊，
　　“拿箭来。”朱㭎对身边的将士道。
　　箭在弦上，朱㭎瞄准伊格，用力射了出去。
　　忙于应付石块的伊格没有看到有一支冷箭直朝他而来，跟随他出征的齐齐却发现了，她匆忙扑过去，为伊格挡下了那一箭。
　　“齐齐，齐齐！”伊格看到肩膀被箭射中的女儿后，大惊。
　　“怎么会是她？”朱㭎看到齐齐之后，吃了一惊，放下了弓箭。
　　“阿爸，别管我，快走！”齐齐跌落在地，不顾自己肩膀上的伤，冲着伊格大喊，“趁现在还能突围出去！”
　　伊格看了女儿一眼，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却还是狠下心来在元军的掩护下突出了重围。
　　此时，朱㭎也下令停止往下推石块，穆特尔齐齐看着伊格离去的方向，想要站起身，却被冲来的明军用刀剑抵住了喉咙。
　　“王爷，还要去追吗？”萧风问。
　　“穷寇莫追，撤退吧。”朱㭎看了一眼在峡谷中被俘的齐齐。
　　“跪下！”受伤的穆特尔齐齐被押到朱㭎的大帐中时，拒不跪他。
　　“你说什么？！”有将士站出来指着她说，“你现在可不是伊格的女儿，而是大明的俘虏。”
　　“被你们俘虏，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却不想，因此触动了伤口，从受伤之后便没有接受治疗，齐齐只感觉自己的肩膀疼痛难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齐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大帐里很暖和，有些像自己的帐篷。
　　“水……”齐齐口干舌燥，想要喝水，肩膀却疼痛难忍，坐不起身。
　　突然间，她被一个人扶了起来，有水端到了她嘴边。
　　齐齐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好些了吧？”耳边突然有声音问。
　　“嗯？”这个声音是……
　　齐齐看向身边，朱㭎正关切地看着她。
　　“你走开！”齐齐推了他一把，不料，却触动了肩膀上的伤。
　　朱㭎站起身，想要去扶住支撑不住的齐齐，但是他也知道，她不会接受的。
　　便说：“你的肩膀已经包扎好了，你留在这里养伤吧。”
　　“你有那么好心？”齐齐抬起头问，“北元和大明势不两立，你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些有关我的阿爸的消息，你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没兴趣知道你阿爸的事情，我只想打赢这场仗，然后回去向父皇复命。”
　　“然后你便可以加官进爵，对吗？”
　　“我是藩王，拥有的已经很多，用不着再讨赏，我出征北元，也是为了大明江山。”
　　“说的好听，难道你就不想做皇上吗？”
　　“不想，”朱㭎很肯定地回答，“太子贤明仁德，将来一定是个好皇上，我不会去伤害我的亲兄弟，穆特尔齐齐，你在这里养伤吧？伤好之后便离开。”
　　说完，朱㭎走出了大帐。
　　“王爷，末将不明白，王爷为何不杀了她？”朱㭎走到军帐后，有大将问他。
　　“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杀她有何用。”
　　“可是……她始终是北元人。”
　　“按照你的说法，所有的北元人我们都应该杀尽吗？那些无辜的百姓也要杀吗？”
　　“我……”将士被问住，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一场仗到此为止，明天我们拔营离开，我自会去应天府中复命。”
　　“那，穆特尔伊格我们要就此放过了吗？”
　　“他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就算是想卷土重来，也没有那个实力，四弟那边怎么样了？”
　　“前方传来奏报，说燕王不费一兵一卒便劝降了乃尔不花，现在已经班师回朝了。”
　　“四弟果真是打仗的好手，将来大明的边防还要靠他。”
　　“末将认为王爷不比燕王差。”
　　“或许吧，”朱㭎站起身，“只是，我还是不愿做那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两天两夜的行路，明军大都很累了，朱棣下令安营扎寨，次日再走。
　　当时时至黄昏，冬日的夕阳看起来也有一丝清冷的味道。
　　“张玉，”莫念走到站在一边看着夕阳的张玉身边问，“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张玉淡淡地回答。
　　“我想，”莫念缓缓地说，“长乐，现在一定很牵挂你吧。”
　　张玉转过头看向莫念，莫念继续说道：“行军前，长乐叮嘱我要照顾好你。”
　　张玉听后，没有说什么。
　　“临行前，长乐本想出来送你，可是她感染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只好作罢。”莫念故意撒谎试探在张玉的心里，长乐的地位如何。
　　“严重吗？”张玉紧张地问道。
　　“既然你心里没有她，何必这么牵挂？”
　　“她始终是我的养女。”
　　“若是抛开养女的的身份呢？”
　　张玉没有回答。
　　顿了顿，莫念说：“我只是不想让你像我一样，心里明明已经有了别人，却还是委曲求全嫁于他人，倘若日后长乐选择忘记你，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管她日后会嫁给谁，此生，我的心里只有她。”张玉缓缓开口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接受，难道你怕世俗的眼光吗？”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只是怕……”
　　“怕什么？”
　　“多年来，我一直在王爷左右保护他，王爷这一仗之后，皇上一定会重用他，日后，我是要
　　随王爷征战的，王爷若陷入困境，就算是拼死我都要救他，若那时，岂不是留下长乐一人，我怎么会放下心来。”
　　“你有你的苦心，长乐亦有她的痴心，事已至此，我真不知该如何帮你们了。”
　　张玉看着她道：“与其想着我和长乐，不如想想你自己吧。”
　　“我？我怎么了？”
　　“距离你进入太子府还有两年，那时，长乐和承玉相见你一面，恐怕都难了。”
　　“想见她们时我自会写信给她们，这点你无需担心。”
　　“那王爷呢？”
　　“很简单，不见。”
　　“不见？”
　　“嗯，不见，如果不见，便不会念。”
　　“看来你是狠下心来要斩断情缘了。”
　　“我只能这么做。”
　　夕阳已经沉入山谷，张玉看着身边如此狠下来对待自己的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淡淡地说：“终究是造化弄人。”

　　“刚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吧。”朱㭎走进自己的大帐，把药送到了齐齐面前。
　　“里面有加砒霜吗？”齐齐问。
　　朱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没有。”
　　“真是可惜了，放过了这么一个可以害死我的好机会。”
　　“我说过我不想害你，”朱㭎把药放到一边，拿出一个包袱，递到她身边，“喝完药之后换上这身衣服。”
　　“是汉人的衣服吗？我不会穿的。”
　　“如果你不穿，那我便帮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齐齐抬起头问。
　　“那是明军的衣服，若你穿上，可以趁夜离开。”
　　“嗯？”齐齐一愣，打开了包袱，果真是明军的衣服。
　　“为什么要帮我？”齐齐问。
　　“父皇的意思向来难以揣测，若我把你送到父皇面前，我不知他会如何处置你，你还年轻，不应该因为战事而赔掉自己的性命。”
　　“是大明先挑起的，若大明当年没有讨伐北元，现在，还是元朝的天下。”
　　“不，你错了，”朱㭎说，“元朝末期，皇帝昏庸，百姓怨声载道，早已经不满很久，父皇起义，完全是形势所迫。”
　　“借口。”
　　“随你怎么说吧，”朱㭎说，“快些把药喝了，换上衣服之后离开。”
　　说完，朱㭎转身出了大帐。
　　齐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来不及多想，她喝光药之后，匆忙换上了衣服。
　　齐齐穿着大明将士的衣服离开大营时，被守夜的士兵发现了。
　　“站住！谁？”士兵看到齐齐的身影之后，走了过来。
　　齐齐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士兵问。
　　“我……”
　　“怎么了？”在附近守夜的士兵走了过来。
　　“这个人从来没见过，你过来看看认识他吗？”
　　士兵走过来看了看齐齐，突然大惊：“这不是穆特尔齐齐吗？！”
　　糟了！被发现了！齐齐不顾自己肩膀上有伤，推开了两人，匆忙逃离那里。
　　“穆特尔齐齐逃了！”倒在地上的士兵大喊，听到声音的将士冲了过来，朝着逃走的齐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