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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君生我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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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几天前的事了,”长乐缓缓开口道,“十几天前,我生了大病,高烧一直不退,当时正是大半夜,张玉请不来大夫,只好用冷毛巾为我散热,可是却不见效,张玉唯恐我一病不起,便在冰天雪地中站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快要冻僵的时候才返回屋内,将我抱在他怀里,为我退热,如此反复,我的烧也退了,后来,我病好了,他却生了病,若不是因为有情,又怎会这样待我?姑姑,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世俗的眼光太刺眼,他不想因此毁掉我的名声,可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否和他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莫念喃喃道,“若真能如此,便是你的幸事了。”
“长乐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回过家,难道你不担心吗?”几日之后,莫念拦住在府中的张玉。
“那日她走时便说要去找你,既然她在你那里,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张玉漫不经心地说。
“你是故意如此冷淡还是口是心非?”莫念问。
“你想说什么?”
“长乐对你的情意,决非父女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在我的眼里,她只是女儿。”
“那你为何要像卧冰求鲤一样为她退热?”
“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病入膏肓?”
“可是长乐不那样想。”
“是吗?”张玉缓缓地说,“那我便亲自告诉她,我对她,没有任何爱慕之意。”说着,张玉朝着后院走去。
“等等,”莫念扯住他的衣襟,“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让她早些认清现实也好,这样耗下去,只会让她越陷越深,到最后,又是一个梅兰。”
说完,张玉甩开她的手,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娘娘有事找你。”张玉头也不回地对跟上来的莫念说。
“我……”莫念只好先去徐妃那里。
“娘娘,您找我?”莫念走进大堂,问喝茶的徐妃。
“莫念,”徐妃放下茶杯,站起身,对她说,“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本分,何来麻烦之说?”
“再过两年你便是太子的妃子了,别总是奴才奴才的看低自己。”
“奴才……不,我习惯了。”
“慢慢改口吧,”徐妃说,“我找你是想让你再为我做一副上次你为我做的白玉手镯,原先的那一个我不小心撞碎了。”
“是,娘娘,奴……我现在就去做。”
“不急,”徐妃说,“慢慢做吧,慢工出细活。”
“是,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我先下去了。”
“去吧。”
“长乐,长乐……”走出大堂之后,莫念心里记挂着长乐,匆忙朝着后院跑去。
却不料,在拐角处和朱棣撞到了一起。
“从未见过你如此慌张,出了什么事?”朱棣问。
“也没有,是长乐和张玉。”
“张玉?”
“嗯,”莫念点点头,“王爷,我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我先走了。”说完,莫念绕过他,至朝着自己房间奔去。
等她赶到自己房间之后,长乐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
看来张玉真的狠下心来伤害她。
莫念叹口气,走到长乐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我陪着你呢。”莫念说。
“姑姑,”长乐抱住莫念,趴在她的肩膀上,泪如雨下,“张玉说我和他之间只有父女情分,若我痴心妄想,他便再也不见我,他好狠的心呐,我在他的眼里真的只是女儿吗?”
莫念没说什么,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
朱棣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两人,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后花园里,朱棣找到了正站在桥上愣神的张玉。
“既然放不下,又为何要说出那些残忍的话?”朱棣走过去问。
“王爷,”张玉看到是朱棣,回过了神,“我……”
“其实,我很佩服长乐,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有抛开世俗的偏见,执意喜欢你,不过,只始终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是我提醒你一句,父皇已经来信,召我明日去应天府,到时,你别忘记了你的责任。”
“末将定会保护王爷。”
“那便好。”朱棣说完,转身离开了。
张玉回过身,盯着结了冰的池塘,叹了口气。
当晚,莫念想着白天的事情,怎样都睡不着,便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不料,却碰巧看到朱棣也站在院子里,盯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莫念这样想着,转身便走。
朱棣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大声一喝:“谁?!”
莫念吓了一跳,当即停下脚步,回过身。
“王爷吉祥。”莫念为他请安。
“是你啊,”朱棣的语气柔和了些,“你也睡不着?”
“嗯。”莫念点点头。
“还在想张玉和长乐的事?”
“嗯,我想起多年前,长乐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没曾想,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没想到,她会……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相逢未嫁时,日日与君好。”
“这句话我倒是未曾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莫念在心里嘀咕,这可是21世纪在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
再这样谈下去,恐怕会显得很沉重,于是,莫念换了一个话题道:“听说王爷明日便要去应天府了。”
“嗯,”朱棣点点头,见莫念没有继续说下去,便问:“你不问我回去做什么吗?”
“莫念只不过是一个奴才,有些话,还是不问的好。”
“你也算是府中谨慎小心的一个。”朱棣看着她,缓缓地说。
“夜深了,奴才先回屋了。”说着,莫念转身离开了那里,她唯恐再说下去,会说到她不想谈及的话题。
回到房间之后,莫念了无睡意,想着刚才朱棣的回答,皇上这一次召他回应天府恐怕是要封他做主帅了,朱棣,终于可以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做主角的表演,并且,这次表演,是前所未有的成功。
应天府中,皇上把奏折放到一边,对着在殿下候着的朱㭎和朱棣道:“北元势力越发猖獗,若不剿除,恐会危及我大明的江山,”说着,皇上看了两人一眼,问道:“朝中有些大臣主张求和,你们两人怎么看?”
“父皇,儿臣不赞成求和,北元虽然猖獗,但是已经不像原先一样强大,若是求和,北元定会认为我大明国弱,进而得寸进尺。”晋王说道。
“儿臣的意思和三哥一样。”朱棣说。
“既然你们主张攻,那你们认为谁做主帅合适?”
“父皇,当年,捕鱼海大战中,蓝玉率兵直击北元,大获全胜,鼓舞军心,父皇可让蓝玉做主帅,再战北元。”朱㭎献策道。
“燕王,你的意思呢?”皇上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而是问朱棣。
“儿臣以为蓝玉军工卓越,确实有大将风范,但是他功高盖主,对我大明江山始终是个威胁,因此,儿臣不赞成让蓝玉做主帅。”
“那依你的意思,谁做主帅合适?”
“当年的开国大臣年事已高,恐怕不能再胜任,众藩王中,三哥足智多谋,手中也握有重兵,若率军咬住北元,定是可以的。”朱棣不紧不慢地说。
听了他的话,皇上顿了顿说:“你和晋王一样,同样手握重兵,若朕将咬住北元一事让你一人去做,你会像当年的蓝玉一样打胜仗吗?”
“父皇,儿臣虽然手握重兵,但是若要让儿臣一人出兵,恐怕有些吃力,儿臣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希望能够在咬住北元势力的同时保留实力,以防北元卷土重来。”
“父皇,”朱㭎走上前道,“若四弟觉得一人吃力,儿臣可以和四弟一起出兵,咬住北元。”
“朱棣,你认为如何?”皇上问。
“有两路兵马一起出征,儿臣相信会重重地打击北元。”
“那好,”皇上站起身说,“晋王燕王听命!”
朱㭎朱棣两人匆忙跪下。
“朕封你们二人做主帅,兵分两路出击北元,咬住北元丞相和乃尔不花。”
“儿臣遵旨!”
回北平的路上,张玉对朱棣说:“没想到皇上竟会封晋王做主帅,若他立了大功,恐怕皇上会看中他。”
“这点不用担心,”朱棣说,“三哥虽然足智多谋,但素来不爱打仗,见不得战争的残酷,更不想挥刀杀人,所以刚刚在父皇面前,三哥才指明让蓝玉做主帅,但是他揣测到了父皇不想让蓝玉做主帅,便顺水推舟,和我一同出征。”
“王爷生于战火中,自小看惯了刀光剑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可始终没有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这次皇上封王爷做主帅,无异于给了王爷一个机会。”
“我知道,”朱棣坐在马上,看向远方,“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定会拼尽全力,我们快走吧,要尽早赶回北平部署。”
“是!”说完,两人策马而去。
因一路奔驰,极少停下来,不几日,朱棣和张玉便回到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