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二十年》风棂

9、结婚

　　我和鑫莉的婚姻似乎是顺理成章的。虽然有时候她会稍稍抱怨一下，但是这不影响我们向着婚姻的方向进展。平时，我最多拉拉她的手，不想再深入什么。她每次似乎都很期待，我一个人住，所有的环境都是适合谈恋爱的，可是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挽留的表示，即使很晚了，我也把她送回她亲戚家。
　　有一次，快晚上十点了，她好像习惯了一样，站起来穿鞋，穿外套，要走的样子。我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些。然而，她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不动了。我诧异的走过去，就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滴到水泥地板上。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把手搭在她的肩头。
　　“我们结婚吧……”鑫莉抽抽噎噎地说，“老住在我姑姑家，我受不了了。”
　　“怎么了，他们……”
　　“没什么，就是不想再寄人篱下了。我姑姑这两天不在，就我姑父和我表弟，很不方便。”
　　其实她早已经直接间接地和我提到过这个问题，但是我很为难。我们没有爱情，可她却不知道，她和我纯粹在两条道上向着一个方向跑，我感到很累，望着前方只想歇一歇，她是再累也要跑下去，我闭着眼在赌博，她睁着眼挑选了赌博的人，却一点儿没有看出来。我已经成了她想依靠的人。
　　我内心深处就像塞满了稻草，反复的挣扎，反复的徘徊。
　　她渐渐止住哭泣，慢慢靠在我怀里闭上了双眼。
　　我机械的搂着她，面对她的微微上翘的嘴角，面对她闭上眼颤动的睫毛，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我无法拒绝，无法推辞。我轻轻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那一刻，我看到幸福在她脸上流淌，而我的内心却无比纠结。我就那么肌肉僵硬地搂着她，十分钟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这一晚，她没有回去。她和衣躺在我的单人床上，不说话也不看我，脸上却泛着红潮。我到公用卫生间洗漱，不知道这帮人怎么就知道她没有走了，围着我起哄。我烦躁地使劲刷着牙，以前三分钟刷完，现在足足用了十分钟，直到满嘴都是血才肯罢休。我突然感到有些恶心，我吻了她，虽然只是轻轻一下，虽然只是脸，可我还是吻了她，女孩子的脸，细腻光滑，可是我真的没有感觉啊，甚至只有厌恶，我就是个同性恋，我有什么资格爱她。躲开众人的调侃，我躲进一间隔断，啪的关上门，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无助，我是多么渴望一个怀抱，一个男人的怀抱。一直以为已经忘记了，其实是在忙乱中压抑着，怎么能够忘记。当鑫莉去年冬天给我买来生日蛋糕，我却找了个借口去和同事喝的醉醺醺的，她一个人守着那个蛋糕发呆，我就躺在她身边烂醉如泥。我就是在逃避，逃避往事泛上心头的痛苦回忆。我怎么能够忘记？我渴望的怀抱里，现在幸福地依偎着另一个女人。而我，却要把我的怀抱送给别人，这就是我的选择吗？
　　但是我还是结婚了，在别人看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我29岁了，我的同学们孩子都满街跑了。我不想招摇，只是请了一些同学同事吃了顿饭。鑫莉从心里喜欢热闹，但是她听我的，这让我更加难过，觉得又对不起她许多。简单的婚礼上，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苏醒，你来了？”我的婚礼因为他而感到了激动，我抑制着激动淡淡的问。
　　“你的婚礼，我能不来吗？”他笑着说。从毕业到现在，七年了，他唯一改变的就是更加成熟，他以前的长发现在剪成了毛寸，比以前稍微胖一点，还是大大的眼睛，干干净净的脸庞，憨厚的笑容。
　　“哦••••••”我看了一眼紧随在我身旁的鑫莉。饭店里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反而逐渐平静下来。我身边的，是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我就要关心她，保护她，她才是伴我到老的那个人。我紧紧攥住了鑫莉的手。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跟随着我为大家敬酒。
　　我决定的是我一生的责任，可是，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双依旧在注视着我的双眼，我的心又流泪了。